江文皓的挑衅，点燃了顾衍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不打算陪这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继续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无聊游戏。
第二天，是论坛的最后一天。
顾衍作为闭幕式的压轴演讲嘉宾，将在晚上八点，发表主题演讲。
会场内座无虚席，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关于未来经济展望的、中规中矩的演讲。
江文皓，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特意坐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就在林溪的旁边，姿态闲适地交叠着双腿。他想亲眼看看，当他成为全场焦点，享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和赞美时，顾衍和林溪，会是怎样一副失败者的表情。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在顾衍演讲结束后，他要如何“友好”地，去“安慰”一下这位被他踩在脚下的老对手。
林溪感受到了身边那道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审视。
她将目光，牢牢地投向台上那个即将上场的男人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担忧，只有全然的、坚不可摧的信任。
她的男人，将要开始他的狩猎了。
晚上八点整。
在主持人激情洋溢的介绍后，顾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了演讲台。
他直接站在了舞台的最中央。聚光灯倾泻而下，打在他身上，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影，衬托得愈发高大，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他环视全场，目光在掠过江文皓时，如扫过尘埃般没有丝毫停留，最后落在了林溪身上。
四目相对，他朝她，微微颔首。
林溪也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
“各位来宾，晚上好。”
顾衍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人心的力量。
“今天，我不想谈论那些宏观的经济数据，也不想预测未来的市场走向。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故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在如此严肃高端的经济论坛上讲故事？
这位顾先生，究竟想做什么？
江文皓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黔驴技穷了？想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来博取最后的眼球？可悲。
林溪，心头微微一震。
好戏，正式开场了。
“这个故事，关于一只‘凤凰’。”顾衍的声音，不疾不徐。
听到“凤凰”两个字，江文皓的瞳孔，猛地剧烈收缩。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代号？不可能！这绝对只是一个巧合！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只‘凤凰’，曾经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商业奇才。可惜，在一次重要的商业竞争中，他惨败了。于是，他上演了一出‘浴火’的好戏。”
顾衍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江文皓那张血色尽褪的脸。
“他隐姓埋名，在黑暗中蛰伏了十年。十年里，他靠着一些永远见不得光的手段，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光鲜亮丽的身份。”
“他以为，自己真的‘重生’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这个他曾跌倒的舞台，向那个曾经打败他的对手，发起一场自以为是的复仇。”
故事讲到这里，会场里已经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脸色已经煞白如纸的江文皓。
这个故事，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为了打败他的对手，这只‘凤凰’，构建了一个看似强大，实则脆弱不堪的金融帝国。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生物基因项目上。”
“他告诉所有的投资者，这个项目，将是划时代的创举，能带来百倍千倍的回报。但实际上……”
顾衍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像审判前的最后宣告。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屏幕，忽然亮起。
上面出现的，不是商业ppt，而是一份份详尽的实验数据，和一份长达数十页的、由全球最顶尖的生物基因实验室出具的，第三方权威评估报告。
“根据我们拿到的最新数据显示，‘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核心基因序列，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它所宣称的疗效，根本无法实现。不仅如此，它还会诱发不可逆的细胞变异，说得通俗一点，它不仅不能治病，还会致癌。”
“而这份评估报告的结论是，这个项目，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甚至，存在着巨大的伦理风险。”
轰！
顾衍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彻底炸开了锅！
那些刚刚还因为投资了“普罗米修斯”项目而沾沾自喜的企业家们，此刻的脸色，比纸还要白！
骗局？他们被骗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污蔑！”江文皓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优雅，只剩下被揭穿后的疯狂和狰狞。
“顾衍！你这是商业诽谤！我要告你！”
“告我？”顾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不屑和怜悯。
“江文皓，十年前，你在竞标会上输给了我。十年后，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你以为，我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这些话吗？”
顾衍打了个响指。
大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播放的是一段高清的监控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戒备森严的秘密实验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向另一个人，惶恐地汇报着什么。
“……老板，临床数据显示，副作用太大了，已经出现了三例死亡案例。我们必须立刻停止……”
“闭嘴！”一个阴冷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数据做漂亮了！我只要结果！至于那些小白鼠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个声音，虽然经过些许处理，但那独特的语调，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就是江文皓！
铁证如山！
江文皓看着屏幕上那段他自以为绝对安全的对话，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完了。彻底完了。
他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的财富，他的名誉，他的复仇大计……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不……不……”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另外，”顾衍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审判，“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半个小时前，因为涉嫌巨额金融诈骗、非法集资，以及……蓄意谋杀，江文皓先生在全球的所有资产，已经被瑞士联合银行，联合多国司法机构，共同冻结。”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这四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江文皓的心脏。他最怕听到的四个字，从他最恨的人口中，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宣告给了全场。
“噗——”
江文皓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毯。
他瞪大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恶毒地望向台上的顾衍。
顾衍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不值得关注的垃圾。
他走下演讲台，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径直走到林溪面前，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与丑陋。
“我们回家。”他在她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