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仙舟穿梭于璀璨而危险的诸天星海边缘。这里的星辰不再像内部那般祥和有序,而是呈现出一种荒凉、古老、甚至怪诞的景象。有的星辰燃烧着诡异的冷焰,有的则如同巨大的生物残骸般寂静漂浮,更远处,星海的背景色逐渐变得深邃、黯淡,仿佛逐渐融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帷幕——那便是归墟魔域在常规宇宙中的模糊投影。
林凡与星瞳站在仙舟甲板上,望着这片奇异的星空,神色凝重。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仙舟强大的守护仙阵,他们也能隐约感受到那片黑暗帷幕后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寂灭与混乱气息。
“前方就是‘观星古阁’所在的‘碎星回廊’了。”负责驾御仙舟的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天工坊仙吏,他指向一片由无数破碎星辰和凝固的空间风暴构成的危险区域,“古阁就在回廊最深处,那里是观测归墟魔域‘潮汐’波动的最佳点位,但也最为危险。仙舟无法深入,只能送二位到此,剩下的路,需自行前往。这是古阁的接引星盘和护身仙符。”
仙吏递过两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符。林凡接过,感应到玉符中蕴含的特定空间坐标和一股稳固心神的守护之力。
“有劳仙吏。”林凡拱手道谢。
仙舟在碎星回廊外围停下。林凡与星瞳对视一眼,各自激发护身仙符,一道柔和的光罩笼罩全身,随即按照星盘指引,化作两道流光,小心翼翼地驶入那片充斥着空间碎片和能量乱流的危险区域。
碎星回廊内部,景象光怪陆离。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迷宫般林立,扭曲的光线让方向难辨,时而还有无声的空间裂缝悄然出现又弥合。若非有接引星盘指引和护身仙符庇护,即便是元婴修士,也寸步难行。
二人谨慎前行,约莫过了半日,终于穿越了碎星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孤零零的、仿佛由无数星辰骨架和古老青铜构筑而成的尖塔形建筑,悬浮在一片相对稳定的虚空之中。塔身斑驳,布满岁月痕迹,却散发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沧桑道韵。塔尖之上,一颗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透明晶石,正对着远方那无边的黑暗帷幕——这便是观星古阁。
古阁周围,设有强大的禁制。林凡催动接引星盘,星盘射出一道光芒,与古阁禁制产生共鸣,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门缓缓开启。
二人步入古阁内部。里面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仿佛自成一方小世界。无数散发着微光的玉简、石碑、水晶球悬浮在空中,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记录着自古以来对归墟魔域的观测数据与推演结果。空气中弥漫着书香、古意以及一种淡淡的、来自归墟的冰冷气息。
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坐在一张巨大的星图前,凝神推演着什么。感受到二人进来,他缓缓抬起头,眼眸深邃如同包含了整片星海,其修为,林凡竟有些看不透,至少是化神中期以上的存在。
“可是林凡巡天仙将与星瞳造化仙姬?老夫守阁人,玄星子。”老者的声音平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晚辈林凡(星瞳),拜见玄星子前辈!奉仙帝之命,前来查阅关于归墟魔域的典籍。”二人恭敬行礼。
玄星子微微颔首,目光在星瞳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感应到她体内那圆融的五行造化本源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嗯,瑶光仙使已传讯于我。归墟之事,关乎重大,你二人能来,甚好。”
他起身,引着二人走向古阁深处:“随我来吧,真正的秘辛,不在这些寻常记载之中。”
穿过层层书架与悬浮的光球,三人来到古阁最核心处。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布满奇异刻痕的青铜古碑。古碑之上,并无文字,只有无数如同星云流转、又似大道轨迹的天然纹路。
“此乃‘归墟纪事碑’,”玄星子抚摸着冰冷的碑身,语气带着敬畏,“非金非石,乃天地生成,记录着归墟的起源、演变乃至……其与诸天万界、乃至仙界的隐秘关联。然,其上信息并非直接阅读,需以心神契合,以本源引动,方能窥得一鳞半爪。寻常仙人,连让其产生反应都难。”
他看向星瞳:“星瞳仙姬身负造化之源,或可一试。林仙将你神识特异,或可从旁辅助。切记,归墟之秘,蕴含大恐怖,心神不稳者,易遭反噬,务必量力而行。”
星瞳与林凡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晚辈愿意一试。”星瞳上前一步,将玉手轻轻按在归墟纪事碑上,闭目凝神,缓缓将一丝温和的造化仙力注入其中。林凡则站在她身后,洞虚仙镜高悬识海,镜光笼罩星瞳,为她护法,同时自身神识高度集中,准备捕捉任何波动。
起初,古碑毫无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星瞳的造化仙力如同涓涓细流,逐渐渗透碑身。那冰冷的碑体,开始泛起微弱的、混沌色的光芒。碑身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慢流转,演化出种种模糊的景象——宇宙初开、星辰生灭、界域成型……最终,景象定格在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暗上!
那就是归墟!不仅仅是空间的终结,更是时间、物质、能量、乃至一切法则概念的最终归宿!
紧接着,一段段破碎、混乱、却蕴含着惊天秘辛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星瞳的识海,并通过心神联系,被林凡所感知:
“…归墟非死地…乃万物终点…亦为起点…”
“…混沌分化,清浊升降…浊气下沉,积郁成渊…是为归墟本源…”
“…上古仙魔大战…有至高存在陨落…怨念与法则碎片堕入归墟…使其产生‘恶念’…”
“…归墟恶念渴望吞噬一切…逆转清浊…使万界重归混沌…”
“…幽冥殿…乃归墟恶念侵蚀此方宇宙之‘触须’…殿主亦为其傀儡…”
“…造化之源…创世之力残留…是遏制归墟恶念之关键…然亦为其觊觎之目标…”
“…归墟深处…有‘寂灭之心’…乃恶念核心…毁之…或可暂缓劫难…”
“…然…寂灭之心与诸天法则相连…强行毁之…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甚或加速终结…”
信息断断续续,却让林凡和星瞳心神剧震!归墟并非简单的邪恶势力,而是宇宙法则的一部分,因上古大战的污染产生了毁灭性的“恶念”!幽冥殿只是棋子!而星瞳的造化之源,既是希望,也是归墟恶念迫切想要得到以完成其“逆转清浊”目标的关键!
就在二人全力消化这些惊人信息,试图探寻更多关于“寂灭之心”和应对之策时,异变陡生!
古阁之外,那原本相对稳定的虚空,突然剧烈扭曲!一股精纯、冰冷、充满恶意的归墟魔气,毫无征兆地撕裂空间,化作一只巨大的、由寂灭之意凝聚的魔爪,无视古阁外围禁制,直扑正在与古碑共鸣的星瞳!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且其力量层次,远超之前的幽冥殿主,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甚至更高!显然是归墟恶念察觉到了星瞳正在触及核心秘密,不惜代价发动的必杀一击!
“小心!”玄星子脸色大变,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林凡的洞虚仙镜虽提前一瞬捕捉到危机,但魔爪速度太快,他只能本能地全力催动言灵仙符与自身修为,横身挡在星瞳面前!
“言灵:守护!”
“星核不灭体!”
轰!
魔爪狠狠拍在林凡布下的层层防御上!防御光罩如同纸糊般破碎!林凡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整个人被拍飞出去,重重撞在古阁墙壁上,瞬间重伤!
而魔爪去势不减,依旧抓向星瞳!此刻星瞳心神与古碑相连,根本无法分心防御!
“不!”林凡目眦欲裂,却无力回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星瞳体内五行源初之鼎自发护主,爆发出强烈的混沌光华,与魔爪狠狠撞在一起!
嗤——!
净化与湮灭的力量激烈冲突!魔爪被阻了一瞬,但归墟之力太过霸道,竟强行侵蚀着造化仙光,眼看就要突破!
星瞳受到剧烈干扰与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衰落,但她按在古碑上的手却未曾松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是要燃烧本源强行催动古碑力量!
“孽障!敢毁古阁!”玄星子终于反应过来,怒喝一声,周身爆发出璀璨星芒,化作一道星河锁链,缠向魔爪!同时,古阁本身也亮起无数符文,一道道古老的禁制之光射向魔爪!
趁此机会,星瞳福至心灵,借助燃烧本源的瞬间爆发,引动了归墟纪事碑更深层的力量!碑身光芒大放,一道蕴含着岁月与终结意境的灰蒙蒙光束射出,照在那魔爪之上!
魔爪仿佛受到了某种克制,发出尖锐的嘶鸣,动作猛地一滞,表面的归墟之力竟开始不稳定地消散!
“有效!”玄星子精神一振,全力催动星河锁链,配合古碑光束,竟将那恐怖的魔爪生生逼退,最终将其击散成缕缕魔气,被古碑光芒净化!
攻击被化解,但古阁内已是一片狼藉。星瞳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倒下,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显然本源受损极其严重。林凡强忍重伤,踉跄着扑过去,将她抱在怀中,不停渡入仙元,心急如焚。
玄星子脸色阴沉地检查了一下星瞳的状况,又看向古碑上渐渐平复的光芒,沉声道:“归墟恶念竟能直接将力量投射至此……看来其对此界的侵蚀,比观测到的更加严重!星瞳仙姬强行引动古碑本源对抗,伤及根本,需立刻救治!”
他取出数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仙丹喂星瞳服下,暂时稳住她的伤势,然后对林凡道:“此地已不安全,需尽快返回仙界!唯有瑶光仙使的‘瑶池仙露’或丹天老祖的‘九转还魂金丹’,或能救她!”
林凡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星瞳,心如刀绞,紧紧抱住她,对玄星子重重点头:“请前辈打开通道,我们立刻返回!”
归墟古阁之行,虽窥得惊天秘辛,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真正的危机,已然毫不掩饰地降临。而救治星瞳,成为了当前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仙界的暗流与归墟的阴影,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而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