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体湮灭的飞灰尚未完全散尽,那自爆引发的毁灭性能量风暴却并未如预想般席卷开来。反而诡异地向内坍缩,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猛地压向爆炸中心!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脏腑撕裂的巨响传来。众人脚下那惨白坚硬的岩地剧烈震颤,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豁口。并非爆炸炸开,更像是那克隆体自爆的所有能量,被某种预先设下的恶毒禁制引导,硬生生撕裂了这片古境的空间壁垒!
豁口之内,并非预想中的地底岩层,而是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幽暗流光,一股苍茫、古老、却又带着刺骨剑意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条被强行开辟出的、极不稳定的临时通道,通道内壁光滑如镜,却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刻痕。
那些刻痕,尽皆是剑痕!
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剑意道韵,有的炽烈如阳,有的冰寒彻骨,有的缥缈如烟,有的沉重如山……万千剑痕交织在一起,本该混乱冲突,此刻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共同构成了这条奇异通道的壁垒,勉强抵御着外部古境混乱能量的侵蚀。
“这是……剑意通道?”公孙晓月美眸圆睁,感受到那通道内澎湃如海的剑意,她体内的凤凰真火都为之微微摇曳,似被引动。
乌瑶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内壁那些玄奥无比的剑痕,脸色骤然一变,失声道:“不对!这并非自然形成,也非一人所为!你们看这些痕迹的深浅、残留道韵的年代……相差极大!最近的一些,恐怕不超过百年,而最古老的几道……其苍茫之意,甚至远超这青蟒古境本身!”
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向一道最为深邃、几乎已化为一道永恒烙印的剑痕。那剑痕看似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斩断万古、破灭时空的极致锋芒之感。
“这道剑意……我乌家古籍中曾有残缺记载,疑似与上古时期一位号称‘斩运’的剑尊有关,其传承早已断绝万载!怎会出现在此?”
她又指向另一片区域,那里剑痕较为“新鲜”,凌厉中透着一股决绝的毁灭意味,隐约与她所知的某种失传剑诀吻合。
紫蕙忽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淡绿色光晕,细细感应片刻,猛地睁开眼,指向通道深处:“通道那头……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传来,很熟悉……是……是江艳师姐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绝不会错!”
陆旭闻言,心神猛地一凛。江艳果然在此地留有踪迹!这突兀出现的剑意通道,竟直指其所在?
然而,就在他准备仔细感应那丝微弱气息时,异变再生!
通道内壁之上,那万千剑痕之中,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幽暗背景融为一体的深紫色剑痕,毫无征兆地亮起!
嗡……
一股浩瀚、威严、却充满腐朽死寂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透过那道亮起的剑痕,轰然降临!
通道内的流光瞬间凝固,那万千剑痕齐齐发出哀鸣般的颤音,仿佛在畏惧、在臣服!
一个模糊、巨大、由深紫色光芒凝聚而成的虚幻面孔,缓缓自那道剑痕中浮现,占据了半条通道。那面孔苍老无比,皱纹纵横如同沟壑,一双眸子开阖间,竟是纯粹的漆黑,没有丝毫眼白,冰冷、漠然,仿佛视众生为蝼蚁草芥。
“蝼蚁……安敢毁吾血脉印记?”
古老而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神魂深处响起,带着无上威严与漠视生命的冰冷。这并非真实降临,而是一缕跨越无尽空间投射而来的神念虚影!但其威势之强,远超之前那克隆体百倍!
“唐家老祖!”乌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惊呼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是唐家那位早已闭关不出、传闻在冲击更高境界的老怪物!他竟然……竟然能隔着无尽虚空,将神念投射至此?!”
那巨大的紫色面孔转动,漆黑的“目光”扫过乌瑶,令她如坠冰窟,神魂都要冻结。随即,“目光”定格在陆旭身上。
“是你……身上有吾那叛逆后裔(唐敖)的血怨之气……还有……一种令人厌恶的、不属于此界的力量波动……”老祖的神念冰冷地扫视着陆旭,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交出你的一切,献上你的神魂,吾可赐你唐家奴印,免你形神俱灭之苦。”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疯狂挤压着陆旭的肉身与神魂,欲要让他跪下臣服。公孙晓月、乌瑶、紫蕙三人更是被那逸散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几乎喘不过气,难以靠近。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崩溃的恐怖威压,陆旭却猛地挺直了脊梁。他体内金丹疯狂运转,妖力与系统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薄薄光晕,硬生生抵住了那浩瀚威压。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巨大的紫色面孔。
“一道苟延残喘、隔着不知多少万里投射而来的残念,也配让我陆旭为奴?”陆旭声音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唐敖我必杀之,你若真身在此,我亦无惧。至于你这道残念……还是给我散了吧!”
话音未落,陆旭并指如剑,体内那得自系统、迥异于此界法则的本源之力悄然凝聚于指尖,并非攻向那虚幻面孔,而是猛地点向通道内壁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剑痕——那是一道炽烈如烈火、却又带着一丝涅盘重生般勃勃生机的赤金色剑痕!
这道剑痕的气息,与那唐家老祖的死寂威严截然相反,更隐隐克制那深紫色的剑意!
指尖力量涌入!
嗡!
那赤金色剑痕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一声清越的凤鸣剑音响彻通道!一道凝练无比的赤金剑意冲天而起,并非斩向实物,而是直斩那由神念构成的紫色巨脸!
“嗯?凤凰剑意?不对……还有……不可能!”唐家老祖的虚影发出一声惊疑,那冰冷的漠然首次被打破,似乎认出了这剑意的某些特质,甚至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骇!
赤金剑意斩过!
嗤啦!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那威压浩瀚的紫色巨脸瞬间被从中斩开,剧烈扭曲波动起来,变得明灭不定。
“小辈……吾记住你了……待吾出关之日,便是你……”
怨毒冰冷的威胁话语尚未说完,那被斩开的巨脸便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轰然崩散,化作漫天流萤般的紫色光点,迅速消散于通道的幽暗之中。
那令人窒息的神魂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通道内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内壁上万千剑痕微微嗡鸣,仿佛在回应着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
噗!
陆旭身体一晃,脸色微微发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引动那未知的强大剑意对抗老祖神念,对他自身反噬亦是不轻。
“陆旭!”
“陆道友!”
三女急忙上前,面露忧色。
“无妨。”陆旭摆摆手,擦去嘴角血迹,目光却更加明亮,他看向通道深处,“唐家老祖神念降临,反而证实了这条通道的重要性,也说明江艳的线索极可能为真。前方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了。”
他调息片刻,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率先迈步,踏入了这条布满传奇剑痕、通往未知之地的神秘通道。
幽深的通道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通道的尽头,并非什么洞府秘殿,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无上伟力劈开形成的断崖。断崖对面,笼罩在浓郁的、翻滚不休的灰雾之中,看不真切。
而在这边断崖之上,立着一块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石碑。
石碑之上,并非文字,而是用凌厉无比的剑锋,刻着一副简易的地图——那地图的轮廓,赫然与乌崇长老留下的皮绢地图上,“凰栖宗核心”区域的标记,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石碑地图的中心点,还深深地刻着一个娟秀却透着一股决绝剑意的字——
【漓】。
江艳的本名,江漓!
陆旭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个字上。
与此同时,紫蕙猛地指向对岸那翻滚的灰雾,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担忧:“感应……更清晰了!师姐的气息,就在对岸!但是……非常虚弱,时断时续,像是……像是被什么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