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忙碌半天，温老师走流程又来一趟警局，林海依旧逮着他问来问去。
寸牛端着一瓶听装汽水，一屁股倚到一旁桌面上，看着林海“为难”一个温文尔雅的老师。
“喂，光是问他认不认识刀疤这个问题，你老大就问了三遍诶。”警察阿夏抱着文件袋走过来，撞撞寸牛的肩膀，又压低声音，“那个人得罪海哥啊？”
“不晓得。”寸牛耸肩，又抿一口汽水，“要我说，问不出来就放人家回家嘛，我也想回去了，问个口供搞一天，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嘁，就你那破出租屋。”阿夏疑惑看着他，“你为什么不住单位安排的房间？”
寸牛摊手，“我才不要每天都跟海哥黏在一起，他那个人有时候坏得很诶。。”
说到这儿，寸牛声音越压越低，粗嘎的嗓子里透着一点小委屈：
“他一无聊就整我，虽然都是小事，但我也想松口气的。”
“呃……”阿夏用力拍拍他的肩，“我看是你神经大条，总在不经意间踩到他雷点吧？”
“……”
寸牛没话讲，可能……也许……是这样的吧。
“走了寸牛。”
林海收了本子，站起来抽了椅背上的外套放在手弯，回头看着他。
寸牛直接端起手边放了很久、蓄满水珠的汽水塞进林海手里，问说：“去哪里？”
被糊一手水，林海眉角抽动一下，指尖曲起，轻轻掸去水花。
本来静之还发短信叫寸牛一起回他家吃饭的，看来还是算了。
“没事，下班了你不走啊？”他懒洋洋讲。
其他人也收拾起文件，准备换班。
寸牛侧头看一眼警局门口被暮色裹住的温老师的身影，小声说：“他得罪你了？”
“没啊。”林海无辜掀起眼皮，“我这不是例行问话吗？”
问一下午，几个问题变着法儿来回倒的那种？？
怎么想怎么不对，但是寸牛又想不明白为啥。
只以为林海着急找出凶手。
跟在林海后面走出警局，被空调吹得凉飕飕的两臂瞬间被外头的暖阳温度包裹住。
寸牛看着山边一轮红日，缓缓舒出一口气，“海哥，如果没有这个案子，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林海走到车旁边开门，无所谓讲：“没有这个案子，也有其他案子，早点回去休息吧。”
点火打起方向盘，汽车缓缓驶离警局门口。
寸牛孤零零站在大门口，摸着后脑勺讶异嘀咕：“居然叫我早点回去休息？？”
合作快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林海好声好气问候！
他是不是心虚？
粗神经的寸牛好不容易抓到重点。
【林老师：你还没回我，寸牛来吗？我要下粉丝了哦。】
【海哥（？）：他说他盘问一天累了，要回家休息，就不吃了。】
【林老师：啊？那他没口福喽，我还炸了小肉丸，那你明天带点去单位分他？】
林海看了看这条短信。
一边思索静之对他态度的迷之变化，一边心想，要不叫寸牛回来算了？
想法在动摇，以至于他不能及时回复。
半天没收到林海消息，静之抿了抿唇，指甲在上一条短信上轻轻点了点。
想了好久，静之拿起水杯抿一口，又发一条。
【林老师：如何？】
……
十几分钟后。
林海已到楼下，拿了衣服下车，手机铃声响起，看一眼最后一条短信，刚刚的想法又打消。
罢了，反正他到家了，寸牛估计也到家了。
仰头一看，正好和阳台上探头出来的静之对上视线。
她快速缩头回去。
脸上不知是映上了太阳的余晖，还是热红了。
总之，敏感的林海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对。
因为听到他手机铃声而跑出去查看的静之belike：怎么那么快就回来？
不对！
我好像不对劲！
这种因为他回来而微微雀跃的心情是不是有些过了——对于一个房客看到房东的心情来讲。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乖乖女，疑惑摸着额头去开门。
“又麻烦你做饭。”
林海确实感到抱歉，轻轻对她颔首。
静之摇摇手，侧身让他进来，“我做给小珍带回去的，还剩下一些。”
原来不是特意做的啊。
林海顿了顿，嗯一声进门。
两人都不喜欢空调太冰，温度打在适宜的26度。
外套挂在沙发扶手，抬眼一看，沙发上的枕被已经不见，料想她又搬回房间睡了，林海没说什么。
转身去阳台洗手池洗手，顺便浇浇花草。
“小龟我喂过了哦。”静之边摆碗筷边讲。
林海嗯一声，抽了纸擦干净手回来，推拉玻璃门关好。
走过来一看，她连汤都给他盛好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前几天她还为了不让他对她产生男女之情，故意拿土味情话膈应他的。
怎么突然这么周到？
林海走过来坐下，说声谢谢，慢悠悠喝起汤。
眸子垂下，看着在汤里晃悠的枸杞子，林海聪明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她还是觉得自己过意不去，早上对他甩脸子，所以故意请他吃饭的吧。
林海抬头，懒洋洋的目光中带着两分认真，对她说:
“我没这么……”
话没说完，门铃叮咚响起。
“哦，估计是寸牛。”静之讲。
正要起身去开门，林海隔着她的衬衣轻轻点住她的小臂，“你坐里面不好出来，我开就行。”
“……好。”
夏季的制服衬衣本就不厚，他指尖温热的温度很容易透过衬衣被她感知到。
仿佛被点中的是眉心，她轻快泛两下眼睫，左手小臂慢慢放到桌子下。
林海正跟寸牛寒暄，问他为啥来了。
静之边笑称他没回短信，所以她给寸牛又打了个电话，问他介不介意。
林海平静走回来，“没事，反正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多。”
静之右手也放到桌子底下，轻轻揉了揉被他碰到的小臂。
正感觉奇怪，坐下来的林海，膝盖又不小心顶到她的。
她反应有些大，双手抓住滑至膝盖的裙摆，快速往后挪了挪屁股，几乎贴着椅背坐，让膝盖远离他。
这副模样，倒是跟当初他避开她的模样差不多。
寸牛看一眼突然局促低头夹菜的静之，和眼角又垂下来，一看又要整人的林海，他抖三抖，屁股往右边挪挪，也远离林海。
林海默默夹起一个肉丸子，死鱼眼看着两人，仿佛在说，我是什么很危险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