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封印室内,寒气刺骨。
林越的意识依旧在那片无尽的灰色迷雾中沉浮。但与之前纯粹的抵抗和痛苦不同,在经历了长时间冰封的“静滞”以及无意中引动第九鬼眼对抗钟离乌的刺激后,他残存的意志与额间主鬼眼那“死寂”力量的“交流”,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这股力量,那只会引发更激烈的反噬。他开始尝试去“融入”,去“体验”。
他将自己的意识,想象成一缕微尘,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代表着“死寂”的、冰冷的核心。
起初,是极致的冰冷与空虚,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也一同冻结、湮灭。但他坚守着那一点源自穿越者灵魂本质的“自我”执念,如同狂风中的火种,顽强不灭。
渐渐地,在那绝对的“死寂”之中,他“听”到了一些东西。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状态”的回响。是万物走向终结时发出的、无声的悲鸣;是时间流逝带来的、不可逆的衰败;是能量散逸后,永恒的沉寂。
这并非鬼眼强加给他的意念,而是这股力量本身所代表的规则本质,在他放弃对抗、尝试理解时,自然而然的流露。
他“看”到,主鬼眼的力量,并不仅仅是干扰感官那么简单。它的深处,蕴含着一种让事物“加速走向终结”的恐怖特性。只是他之前过于弱小,且鬼眼处于“死机”状态,只能发挥出最表层的、干扰感知的能力。
而现在,在冰封的极端环境和对第九鬼眼恐惧的刺激下,他对这种本质的理解,正在加深。
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引动了一丝这“死寂”的本质。
目标,不是外界,而是他自身体内,那与其他鬼眼力量冲突最剧烈、也是导致他身体不断崩坏的规则创伤节点。
他没有试图去修复或驱散,而是引导着那一丝“死寂”的本质,轻轻地“覆盖”了上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剧烈冲突、相互撕裂的规则碎片,在接触到这纯粹的“死寂”之意时,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冲突并没有消失,但它们活动的“速度”被极大地延缓了。就像是将一场熊熊大火,瞬间变成了缓慢阴燃的余烬。
这种“延缓”带来的,是他灵魂层面痛苦的显着减轻,以及生命力流逝速度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减缓。
虽然减缓的幅度极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信号!
他找到了一条路!一条不是依靠外力冻结,而是从内部,利用鬼眼自身力量特性来平衡其他鬼眼躁动的可能之路!
这并非驾驭,更像是一种妥协,一种以毒攻毒。用代表“终结”的死寂,去延缓其他代表“吞噬”、“干涉”、“接引”等诅咒力量的爆发过程。
当然,这极其危险。一个不慎,死寂的本质可能会将他自身的意识也彻底带入永恒的沉寂。而且,这并不能根除诅咒,只是将内部冲突从“爆炸”变成了“慢性毒药”。
但至少,他看到了在冰封之外,另一种维持存在的可能性。
就在林越的意识沉浸在这种危险的“共鸣”实验中时,封印室外,霍雨浩再次到来。
隔着厚厚的魂导水晶壁,霍雨浩看着冰封中好友那依旧苍白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平静”的面容,将近期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钟离乌的异常和“壁垒项目”的进展,通过精神力,缓缓地、清晰地传递了进去。
他不知道林越能否听见,但他希望,这些信息能成为兄长在黑暗中前行时,一丝微弱的光亮。
“……林大哥,我们都在努力。魂导科技或许能为我们争取时间,但最终,能决定命运的,或许还是力量本身……属于你的力量。”
冰封之中,林越那沉寂的意识,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霍雨浩传递来的信息,关于深渊的顽固,关于“钥匙”与“门”的暗示,关于外界的努力……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那专注于“死寂”共鸣的意识中,荡开了一圈涟漪。
“钥匙……门……”
一个模糊的、疯狂的念头,在他意识深处一闪而逝。
如果他的鬼眼是“钥匙”,那么,他能否利用这把“钥匙”,不是去打开那扇通往深渊的“门”,而是……利用“门”背后的东西,来做些什么?
比如,用那“接引”之力,将弥漫的深渊污染……“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这个念头太过大胆,也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但在他此刻与“死寂”共鸣的特殊状态下,这个念头却如同种子般,悄然埋下。
他的路,似乎又多了一个……更加诡异和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