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实验室的公共大厅内,群雄汇聚,强者的气场几乎凝成实质。
圣风高中的众人仍沉浸在见识全国级强队的震撼中,世海和佑马还在兴奋又紧张地低声交流着观察到的情报。
“哼。”
一声清晰的、带着十足不屑的哼声打破了小队内部稍显紧绷的氛围。
只见凌牙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刚才那点短暂的审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什么全国级,什么种子队,看起来花里胡哨,真打起来还不是一样要在本大爷的‘灾厄烈焰’炮口下化成烟花!”
他嗓门一如既往地大,仿佛刚才那些散发着锐利气息的队伍和机体只是橱窗里的摆设。
“设备好有什么用?模型强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看驾驶员的水平!对吧,基拉?”
基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都懒得搭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正在安静调试模型的“幻影天鹅”队,意思不言而喻——真正的强者可不会像你这样大呼小叫。
“凌牙前辈说得对!气势最重要!”世海倒是毫无保留地支持,但他的眼神依旧诚实地追随着那些强大机体,闪烁着渴望交手的光芒。
佑马推了推眼镜,试图用数据说服凌牙:“凌牙学长,根据刚才观察到的有限数据,‘幻影天鹅’队的浮游炮控制精度预估达到了0.05拉德的偏差值,而‘钢铁壁垒’改的防御系数可能比地区赛时提升了至少25%,这已经不是单纯靠火力就能…”
“停停停!”凌牙不耐烦地打断他,“佑马你小子就是数据看多了脑子都僵了!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看本大爷到时候一发入魂…”
他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一个清冷而略带挑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哦?绝对的‘火力’?真是有趣的论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正倚靠在不远处的设备箱旁。她有着一头柔软的白色短发,发梢微微翘起,一双碧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好奇和几分玩味,正上下打量着凌牙。
她身穿一件略显宽大的技术员外套,但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手指上还沾着些许未擦干净的模型漆料。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那个独特的徽章——一个抽象化的太阳炉标记,代表着着名的“天人领域”模型工作室。
“你是…‘天人领域’的木岛西亚?”佑马第一个认出了她,语气中带着惊讶。
木岛西亚在模型制作圈子里颇有名气,以大胆的创新和精湛的技术闻名。
西亚没有理会佑马的惊讶,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凌牙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刚才就听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了。看来你对自己的火力很有自信?”
凌牙眉毛一挑,对于这种主动找上门的(尤其是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女生),他向来不会退缩:“当然!本大爷的‘灾厄烈焰’可是艺术级别的火力!怎么,你不服气?”
“艺术级别?”西亚轻笑一声,站直了身体,“我只看到了一台能量管理一塌糊涂、纯粹靠堆砌武装的臃肿铁块罢了。真正的艺术,是性能与美感的平衡。”
“哈?你说什么?”凌牙瞬间炸毛,“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有本事来比划比划啊!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的火力差!”
“正合我意。”西亚似乎就等着这句话,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实验室东侧第三模拟战舱,现在空着。敢来吗?赌上彼此的理念。”
“怕你不成!带路!”凌牙想都没想就应战了。
“凌牙\/凌牙前辈!”基拉和世海几乎同时出声。基拉是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世海则是单纯觉得激动。
“没事没事!”凌牙大手一挥,“很快搞定!你们等着给本大爷庆功吧!”
基拉看着西亚那看似轻松实则目的性极强的眼神,微微蹙眉,但还是低声道:“小心点,凌牙。她的机体…恐怕不简单。”
“知道啦知道啦!”
模拟战舱内,两台机体矗立在仿都市废墟的环境中。
凌牙的“全装备高达·灾厄烈焰”依旧散发着狰狞而庞大的压迫感。而另一边,西亚的机体则让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台以高达00冷门机体——前兆式为基础,但经过大幅度轻量化、流线型改造的机体,配色以白、绿为主,关节处有着精密的联动结构,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大型步枪,背后是两组可动式推进翼。整体感觉既敏捷又危险。
“恶兆高达(Gundam portent),木岛西亚,参上!”通讯频道里传来少女冷静的声音。
“哼,花架子!看本大爷把你和你的模型一起轰飞!灾厄烈焰,凌牙,上了!”
倒计时结束!
“吃我一炮!”凌牙一如既往地莽了上去,肩部大型光束炮率先咆哮,粗大的粉红色光束直轰而去。
然而,恶兆高达背后的推进翼瞬间亮起,机体以一个近乎瞬移般的微小侧滑,精准地避开了光束的直击,只有脚边的废墟被蒸发殆尽。
“有点东西!”凌牙一愣,对方的机动性超乎想象。
“只有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吗?”西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恶兆高达动了!它如同鬼魅般在废墟中穿梭,速度极快,轨迹飘忽不定,手中的大型步枪时不时点射出一道道刁钻的光束,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干扰和逼迫凌牙的走位。
凌牙怒吼着,全身武器舱打开,导弹、光束、实弹如同不要钱般泼洒出去,瞬间将大片区域化为火海。“看你往哪躲!”
然而西亚的操作精细得可怕。
恶兆高达总能在弹幕的缝隙中找到生机,时而利用残垣断壁做掩护,时而以不可思议的机动突然变向,甚至利用爆炸的冲击波加速。
凌牙那足以碾压地区赛的火力覆盖,竟然连对方的边都摸不到!
“可恶!能量下降这么快?”凌牙瞥了一眼急速下降的EN槽,心头一紧。对方显然是在故意消耗他!
“看来你的‘艺术’续航能力不太行呢。”西亚看穿了他的窘境,攻击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恶兆高达突然一个高速突击,绕过火力最猛烈的正面,手中步枪瞬间变形,前端弹出巨大的实体剑刃,直刺灾厄烈焰的背部推进器!
“休想!”凌牙反应极快,操控机体紧急回旋,用左臂厚重的附加装甲硬扛了这一击!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装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还没完!”西亚得势不饶人,恶兆高达双翼展开,露出隐藏的微型导弹巢。
“诱导型干扰导弹,发射!”
无数小型导弹并非射向机体,而是在凌牙周围炸开,形成大片干扰烟幕和电磁屏障,瞬间遮蔽了他的传感器。
“该死!看不见了!”凌牙的屏幕一片雪花。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那是他历经真实战场磨练出的直觉!
他想也不想,操控机体全力向后喷射,同时将剩余能量大部分灌注到胸口的重型冲击炮!
“给我出来!”
轰!!!
巨大的冲击光束撕裂烟幕,却打了个空!
而恶兆高达,不知何时已经利用烟幕和废墟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灾厄烈焰的斜上方,步枪的枪口凝聚着高能光束,正对准了他因全力射击而毫无防备的后背核心区!
“结束了。”西亚冷静地宣告。
基拉和世海在观测室看得手心出汗。他们都看得出,凌牙被完全克制了,能量见底,动作被看穿,此刻已是绝境!
然而,就在西亚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凌牙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没有试图用任何武器反击,也没有绝望地躲避,而是猛地操控灾厄烈焰那庞大的身躯,用一个极其勉强却精准的侧身,用自己的左肩装甲最厚实的部位,迎向了西亚的枪口!
同时,他右臂所有的近程武器——小型飞弹、腕部光束枪——同时开火,但目标却不是恶兆高达的本体,而是她周围的地面和残骸!
轰隆!!
西亚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凌牙的左肩,装甲瞬间熔毁爆炸,整条左臂连带上面的武器舱几乎被废掉!但也因此,避开了核心区。
而凌牙那看似胡闹的射击,则引发了周围小范围的连环爆炸和烟尘,暂时阻隔了西亚的视线和进一步攻击的路线。
恶兆高达轻盈地后跃,避开了爆炸。
烟尘缓缓散去,两台机体对峙着。
灾厄烈焰伤痕累累,左臂报废,能量警报凄厉地鸣响,已是强弩之末。恶兆高达则几乎完好无损,能量充足。
西亚沉默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逼凌牙到绝境,甚至不惜可能击破他的机体,让他明白胡乱改造和不爱惜机体的后果。
但最后那一刻,凌牙那精准的舍车保帅、以及那看似疯狂实则有效阻止她补刀的掩护射击,展现出的不是蛮干,而是一种惊人的战场生存直觉和…对她机体的手下留情?
他完全可以用最后能量尝试反击,哪怕机会渺茫,但他选择了防御和制造混乱,避免了双方机体遭受更致命的伤害。
“…”西亚看着屏幕上那台虽然狼狈却依旧挺立的狰狞机体,以及通讯频道里传来的、那个嚣张家伙有些粗重的喘息声,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缓缓放下了步枪。
“不打了。”她突然说道。
“哈??”凌牙一愣,“你看不起本大爷吗?我还能…”
“你的能量还有7%,左臂机能丧失85%,传感器还在恢复中。”西亚打断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少了几分挑衅。
“而我能量充足。再打下去,结果很明显。但是…”
她话锋一转:“你最后那一下,还不错。至少证明你不完全是个只会乱炸的笨蛋。”
凌牙:“……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西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的机体,问题很大。能量系统根本跟不上你的武器消耗,机动性也被过于沉重的武装拖累。为什么不做优化?”
凌牙啧了一声:“啰嗦!火力才是王道!优化什么的…”
“我可以帮你改。”西亚突然说道。
“啊?”凌牙彻底懵了。
观测室里,基拉微微扬起了眉毛,世海和佑马则是目瞪口呆。
“你…你帮我改?”凌牙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你顺眼,不行吗?”西亚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蛮横,但似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而且,我不想下一次打败的,还是一台半成品。东区第七整备工坊,晚上八点,爱来不来。”
说完,恶兆高达转过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对战平台。
只留下凌牙和他的“灾厄烈焰”残机呆立在原地,能量耗尽的警报声像是在为他这场憋屈又意外的战斗奏响终曲。
他难得地没有立刻嚷嚷起来,只是看着对方消失的通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被废掉的左臂和见底的能量槽,第一次对自己的“火力至上”理念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切,好像…是有点道理。”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嚣张的“灾厄”似乎第一次遇到了能让他稍稍收敛锋芒的恶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