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再次洒落药王谷,照亮的不再是昨日的死寂与绝望,而是一片虽然缓慢、却坚定开始的忙碌景象。悲伤依旧刻在每个人脸上,但活下去、重建家园的本能,驱使着幸存者们行动起来。
百草殿内,气氛依旧凝重。凌霄仍未苏醒,李红袖寸步不离,只是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偶尔会在老宫主或弟子的坚持下,稍微活动一下几乎麻木的四肢,服用一些汤药和食物,但目光始终未曾远离那张苍白的容颜。
小天已经能下地行走,她体内的灵体天赋让她恢复得比常人快很多。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娘亲榻前,看着凌霄毫无生气的样子,小嘴一瘪,金豆豆就要往下掉,却被李红袖轻轻揽入怀中。
“小天乖,娘亲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李红袖的声音沙哑却温柔,用没受伤的那边手臂抱着女儿,“我们一起守着她,好不好?”
小天用力地点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学着李红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握住凌霄另一只冰凉的手,小声地说:“娘亲快醒,小天以后一定乖乖试药,不惹你生气了……”
这幅画面,温馨却令人心酸,成为了百草殿内所有人心中一份沉重的牵挂与动力之源。
不能再沉湎于悲伤了。活着的人,必须前行。
李红袖深知这一点。在确认凌霄情况暂时稳定后,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蚀骨的担忧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她轻轻将小天交给旁边一位细心的女弟子照看,然后站起身。肩部的伤口因动作而传来刺痛,让她微微蹙眉,但她毫不在意,大步走向正在殿门口与几位长老商议事宜的老宫主。
“宫主。”李红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谷内伤亡惨重,百废待兴,眼下最要紧的是几件事:清理废墟,妥善安葬逝者,全力救治伤员,统计损失,尤其是药田和库房的损毁情况,并立刻加强谷外巡逻警戒,防止幽冥教残部或他人趁虚而入。”
老宫主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条理清晰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红袖所言极是。只是如今谷中人手短缺,弟子们大多带伤,怕是……”
“人手问题,我来解决。”李红袖打断道,语气果断,“我即刻传令给谷外等候的丐帮弟子,他们虽不擅医术,但清理废墟、搬运物资、构筑工事、巡逻警戒皆是好手。请宫主允许他们入谷相助。”
老宫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这……这自然再好不过!老身代药王谷,再谢丐帮高义!”
“份内之事。”李红袖微微颔首,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青色竹哨,放入口中,运起一丝内力,吹出一段特有的、穿透力极强的韵律。
哨音未落多久,便听得谷口方向传来回应般的啸声。不过半个时辰,一队约五十人左右的丐帮精锐弟子,在那位留守的长老带领下,迅速而有序地进入药王谷。他们看到谷内的惨状,皆是面露惊怒与肃然,但在李红袖简洁有力的命令下,立刻无声地投入到工作中。
有了这批生力军的加入,重建工作的效率顿时大大提高。
丐帮弟子们默不作声地听从药王谷弟子的指挥(由轻伤弟子负责指引),开始清理倒塌的房屋、搬走碎石断木、挖掘土坑安葬逝者。他们动作麻利,配合默契,丝毫不介意那些脏活累活。
药王谷的弟子们则主要负责救治伤员,清点库房残存的药材,尝试抢救那些被毁药田中可能存活的珍贵药草。不时有弟子因悲伤或疲惫而崩溃哭泣,但很快又会被同伴或正在忙碌的丐帮弟子无声地拍拍肩膀,递上一碗水,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工作。
小天也没闲着。她身份特殊,没人让她干重活,但她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那些试图抢救药草的弟子后面。她似乎对那些被毒雾污染、奄奄一息的草药有着独特的感应,常常能精准地指出哪一株的根系还有微弱生机,或者提醒大家哪些泥土的毒性还未散尽需要处理。她甚至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一些罗刹留下的、未被净化完全的毒雾残渣,说要“研究一下”,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却又对她这份专注和天赋暗自惊叹。
李红袖则成为了临时的“总调度”。她虽重伤在身,但强大的意志力和丰富的领导经验让她依然能清晰地掌控全局。她时而与老宫主和长老们商议要事,时而对丐帮弟子下达指令,时而又要去查看凌霄的情况。她的身影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那沉稳坚定的姿态,无形中给了所有人莫大的信心和主心骨。
在她的协调下,药王谷和丐帮这两股原本陌生的力量,在这片废墟之上,竟配合得越来越默契。药王谷弟子感激丐帮的援手,丐帮弟子敬佩药王谷的坚韧,彼此之间的隔阂在共同的劳动中悄然消融。
重建家园的工作艰难而缓慢,每一寸清理出的土地都浸透着汗水与泪水。
但希望,也正是在这忙碌的劳作中,一点点被重新构筑起来。
倒塌的房屋被清理,露出平整的地基。 重伤的弟子情况逐渐稳定。 一小片被精心呵护的药圃里,几株新绿的嫩芽顽强地破土而出。
李红袖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看着下方忙碌的景象,看着远处百草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疲惫,却也有着不容摧毁的坚定。
家园虽毁,人犹在。 只要人还在,家,就一定可以重建起来。
而她所要守护的,就是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