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渐深,北风愈发凛冽,物资供应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粮站前排起的队伍更长,每个人手里的粮本攥得紧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焦虑。四合院里,家家户户都开始精打细算,恨不得一粒米掰成两半吃。
林家“粮食富余”的印象,早已在之前的“改善生活”和偶尔飘出的肉香中深入人心。如今这光景,这种“富余”更是成了院里不少人暗中羡慕,甚至觊觎的目标。直接上门借粮、换粮的人开始增多,其中不乏一些脸皮厚、想占便宜的。
林向阳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直接、无偿的赠与,在顺境时是善举,在困境中却可能养出依赖和贪婪,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必须改变策略,将援助变得更加隐蔽、更有技巧,既能真正帮到需要的人,又能保全对方的尊严,同时避免自家成为众矢之的。
他想到了阎埠贵。这位精于算计、又刚刚因为票证交易而威望提升的“三大爷”,正是执行新策略的最佳人选。
一天,林向阳再次找到阎埠贵,这次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约莫五六斤品相极好的小米。
“阎老师,还得麻烦您个事。”林向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恼”,“家里之前买多了些粮食,眼看要开春了,怕生虫。我爸妈想着,院里有些人家可能眼下正紧巴,比如秦姨家孩子多,后院齐奶奶是五保户……直接送吧,怕人家面子上过不去。就想着,能不能通过您,用‘借’或者‘换’的名义,周转一下?”
阎埠贵一听,心里立刻明镜似的。林家这是要继续行善,但又不想太过招摇,让自己当这个中间人,一来全了受助者的脸面,二来也显得这粮食来路“正当”——是他阎埠贵“周转”来的。这对他而言,又是一桩既能赚人情、又能巩固地位的好事!
他接过那袋沉甸甸、金灿灿的小米,入手就知道是顶好的货色,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哎呀,向阳,你们家真是仁义!想得也太周到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办得妥妥帖帖,既帮了人,又不让人难堪!”
阎埠贵果然深谙此道。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采取了不同的方式。
对于秦淮茹家,他选择了一个贾张氏出门遛弯的傍晚,拎着那小袋小米上了门。只有秦淮茹和孩子们在家。
“淮茹啊,”阎埠贵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我看你们家最近粮食有点紧吧?棒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我呢,刚好有点富余的小米,品质还行。你看这样行不,这米你先拿着应应急,算我借给你的。等以后宽裕了,你再还我点白薯干或者玉米面就行,不拘多少,是个意思。”
他绝口不提林家,只说是自己的“富余”。而且用的是“借”,还允许用相对廉价的粗粮来还,条件宽厚得几乎等于白送,却给秦淮茹留足了台阶。
秦淮茹看着那金灿灿的小米,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岂能不知这米的珍贵和阎埠贵的好意?这年头,谁家会有真正的“富余”粮食外借?她心里明白,这背后八成还是林家的关照,只是通过阎老师的手转了一道。
她感激地接过米,声音哽咽:“阎老师……谢谢,太谢谢您了!等开了春,我一定想办法还您……”
“哎,不急不急,孩子吃饱饭要紧。”阎埠贵摆摆手,功成身退。
对于后院那位无儿无女、全靠街道微薄补助的五保户齐奶奶,阎埠贵的方法又不一样。他带着小米上门,语气更加和蔼:“齐大妈,我这儿有点小米,熬粥最养人。我瞅着您最近气色不太好,这点米您留着补补身子。我也不白给您,您不是会纳那种千层底布鞋吗?手艺真好!您有空给我纳一双鞋底,就当换这米了,成不?”
齐奶奶年纪大,但不糊涂。她知道自己的布鞋底根本值不了这么多好小米,这是阎老师,不,是有人在变着法儿地帮她。老人颤抖着手接过米,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感激的泪花,连连点头:“成,成……阎老师,谢谢,谢谢你们……”
除了这两家最困难的,院里还有其他几户日子也紧巴巴的。阎埠贵便利用他“人脉广”的优势,偶尔用林家通过他“周转”出来的少量细粮(如一两斤白面),去换回更多的粗粮(如玉米面、白薯),然后再将这些粗粮分散地“借”或“换”给其他有需要的邻居。虽然每家得到的不多,但关键时刻也能顶大用。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秦淮茹家最难熬的冬春之交有了接济,孩子们脸上菜色少了些;齐奶奶这样的孤寡老人感受到了温暖;其他得到帮助的邻居也对阎埠贵感激不尽。阎埠贵在院里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人都说阎老师虽然算计,但心地善良,门路广,肯帮忙。
而真正的“粮源”林家,则隐在了幕后。大家隐约猜到阎埠贵的粮食来路可能不一般,但既然阎埠贵不说,也没人敢去深究林家。林家“仁义”、“厚道”的名声更响了,却并没有被当成可以随意索取的“冤大头”。
林向阳通过阎埠贵这座精心搭建的“粮食桥梁”,成功地将他家的“富余”,转化为了润泽整个大院困难户的涓涓细流。这援助不再是施舍,而成了一种充满人情味和智慧的互助,维系着四合院在日益严峻的外部环境下,最后的一丝温暖与体面。他自己,则在这股暗流的掩护下,更加安稳地,继续着更深层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