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风波，傻柱抖勺
北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在四合院的上空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嘶鸣。年味儿似乎被这连日来的低温冻结了，只剩下各家各户窗棂上稀稀拉拉贴着的旧窗花，还在倔强地透出一点残存的红色。
钟浩与韩春明在南城旧货市场的邂逅，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并未在四合院里激起任何涟漪。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寒冷的下午，一条未来可能价值连城的人脉和收藏线，已经悄然埋下。那枚用五斤全国粮票换来的、磕了边的乾隆粉彩鼻烟壶，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钟浩的系统空间里，与那些工业券、劳保手套为伴，等待着属于它的时代来临。
钟浩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班，跑采购，签到，喂养空间里那两只已经开始稳定下蛋的母鸡，偶尔观察一下那长势良好的玉米。但他能感觉到，院里的气氛，在经过棒梗窜稀、贾张氏招魂等一系列事件后，进入了一种更加微妙和紧绷的状态。一种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
这种微妙，在轧钢厂的食堂里，找到了一个爆发点。
食堂，是轧钢厂几千号工人每天能量补充和短暂休憩的重要场所，也是各种消息、情绪和人际关系交织碰撞的舞台。大锅菜的味道谈不上多好，油水也有限，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能按时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已是莫大的满足。而掌勺的厨师，尤其是像傻柱这样的大厨，手里的勺子抖一抖，就能决定你饭盒里的内容是多是少，是干货还是汤水。
傻柱最近心里憋着一股邪火。
这股火，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秦淮茹。
自从“粘鼠板事件”和“窜稀事件”后，秦淮茹在傻柱心里的形象，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还是习惯性地心疼她，觉得她一个人养家不容易，但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怜惜，却打了折扣。尤其是看到秦淮茹偶尔望向钟浩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在他看来是幽怨和畏惧），更是让他心里像堵了团棉花，说不出的别扭和烦躁。
他把这种烦躁，隐隐约约地归咎于钟浩。觉得要不是钟浩小题大做、手段狠辣，秦姐也不会那么难堪，棒梗也不会遭那么大罪（他选择性忽略了偷窃的事实）。虽然钟浩后来也没再追究，甚至那天在会上还隐隐帮他说了话（点醒他别当冤大头），但傻柱这人是属驴的，犟劲上来，认死理，觉得钟浩就是导致秦淮茹现在见了他都躲躲闪闪、笑容勉强的罪魁祸首。
这天中午，食堂照例排起了长龙。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着，空气中弥漫着白菜炖粉条和窝头的混合气味，以及工人们嘈杂的谈笑声、饭盒磕碰声。
钟浩端着饭盒，排在一个队伍里。他今天上午跑了趟物资局，回来得稍晚了些，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
终于轮到他了。窗口后面，正是系着油腻白围裙、戴着厨师帽、一脸“爷不高兴别惹爷”表情的傻柱。
“哟，何师傅。”钟浩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把饭盒递过去。 傻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手里的大铁勺在菜盆里舀起满满一勺白菜炖粉条，里面难得地夹杂着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
钟浩心里刚觉得今天傻柱手还挺稳，下一秒，就见傻柱的手腕极其熟练地、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那么轻轻一抖！
唰啦！ 勺子里起码三分之一的内容，主要是那些诱人的肥肉片和稠厚的粉条，精准地抖落回了菜盆里！落到钟浩饭盒里的，顿时变得清汤寡水，白菜帮子成了绝对主力，那几片侥幸残存的肥肉也薄得像纸，瞬间淹没在菜汤里。
动作行云流水，堪称食堂抖勺技术的教科书级示范。
后面排队的工友看到了，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笑和议论。 “嘿，傻柱这手又练成了啊！” “瞧见没，钟采购今天这菜打得‘够清淡’啊！” “估计是得罪傻柱了吧？这勺抖得，够意思！”
钟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看着饭盒里那点可怜的油水，又抬眼看了看一脸“你能奈我何”表情的傻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不是偶然。这是故意的。是傻柱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他的不满，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替秦淮茹“出头”。
幼稚。可笑。
钟浩什么都没说。他甚至没有像有些人那样理论两句“何师傅您这勺抖得有点厉害啊”。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傻柱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傻柱没来由地心里一突，仿佛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彻底看穿了。
钟浩端起那清汤寡水的饭盒，转身就走，找了个空位坐下，拿起窝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油水少得可怜，但他吃得慢条斯理，脸上看不出丝毫恼怒或者窘迫。
周围偶尔有目光投来，带着同情、好奇或者看热闹的意味。钟浩一概无视。
傻柱在窗口后面，看着钟浩平静吃饭的背影，心里那点报复的快感没持续几秒钟，反而有点不得劲。他预想中钟浩会争辩、会生气、甚至会跟他吵起来的场面都没出现。对方这种完全无视、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反应，让他觉得更加憋闷。
“妈的……”傻柱低声骂了一句，手里的勺子把下一个工友的饭盒敲得咣咣响，把那工友吓得一哆嗦。
钟浩快速吃完了午饭。肚子里没什么油水，感觉有点空落落的，但他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
傻柱这点小动作，伤不了他分毫，但恶心人是真的。而且，这背后反映出的问题更值得注意：傻柱对他的敌意，根子还是在秦淮茹身上。只要秦淮茹还在院里，还在傻柱面前扮演柔弱，这种莫名其妙的针对就可能还会发生。
他钟浩没时间也没兴趣整天跟一个浑人厨子玩这种抖勺子的幼稚游戏。
必须得做点什么。不是去跟傻柱吵架，那太掉价。而是要从根源上，让傻柱，甚至让食堂负责人，都意识到自己的价值，让他们不敢，也不能再给自己使这种绊子。
怎么入手？
钟浩想到了签到系统。最近在废料库和厂区其他地方的签到，虽然没再出像坦克履带图纸那样的重磅奖励，但也得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一些这个时代比较少见的调味料——几小包味道浓郁的味精、一些优质的五香粉、还有一小罐猪油。
这些东西，在普通人家是难得的好东西，在食堂，更是能提升饭菜口味的关键。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下午上班，钟浩没有直接回采购科，而是拐了个弯，去了食堂主任办公室。
食堂主任姓赵，是个脑满肠肥、平时总笑呵呵的中年男人，但眼里透着精明。他正为最近工人们对伙食抱怨增多而有点头疼，看到钟浩进来，有些意外。
“呦，钟采购？稀客啊，怎么有空跑我这食堂来了？有事？”赵主任笑着招呼，心里却在嘀咕，是不是中午打饭出了什么幺蛾子？他可听说傻柱好像给钟浩抖勺了。
钟浩笑着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赵主任，没啥大事。就是中午吃饭，有点小感想。”
赵主任心里一紧，脸上笑容不变：“哦？什么感想？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有啥意见你尽管提！”他先把自己摘出来。
“那倒不是。”钟浩摆摆手，“大锅饭嘛，都这样。我是想说，咱们厂工人兄弟们干活辛苦，这伙食上要是能稍微改善一点，哪怕味道好一点点，大家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不是？”
“谁说不是呢！”赵主任立刻大倒苦水，“我也难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这么点定量，这么点油水，我能有啥办法？能让大家吃饱就不错了！”
“理解理解。”钟浩点点头，话锋一转，“主任，我跑采购，有时候也能接触到一些……嗯……计划外的渠道。”他压低了点声音，“偶尔能弄到点紧俏的调味料，比如上好的味精、提鲜的粉料，甚至偶尔有点猪油……您看，食堂需不需要？价格肯定比市面便宜。”
赵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
调味料！尤其是味精和猪油！这可是食堂的宝贝啊！能极大弥补油水不足带来的口感缺陷！要是真能搞到，哪怕量不多，偶尔给菜里加一点，那伙食水平立马能上一个台阶！工人们满意，领导脸上也有光啊！
“需要！太需要了！”赵主任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但马上又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钟浩，“钟采购，这……这符合规定吗？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他可不想为了点调味料惹一身骚。
“您放心。”钟浩笑得胸有成竹，“都是正规厂子的产品，就是渠道稍微灵活点，绝对没问题。我还能害您不成？就是想着为厂里伙食改善做点贡献。当然，这东西量少，得紧着点用，用在刀刃上。”
“那是自然！自然！”赵主任心花怒放，看钟浩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这哪是普通采购员？这是送温暖来的财神爷啊！“价格好说！好说！你看什么时候能……”
“我明天就能先给您送点样品过来，您让何师傅试试效果。”钟浩适时地提出了傻柱，“何师傅手艺是咱们厂数一数二的，有好材料才能发挥出真本事嘛。”
“对对对！傻柱那小子，就是驴脾气，手艺没得说！”赵主任连连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点宝贵的调味料讨好领导和小灶了。
“不过……”钟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皱眉，“何师傅这人吧，手艺是好，就是好像……心情容易影响发挥？我听说他有时候给工友打菜，手抖得厉害？这万一心情不好，把好东西也抖没了，不是浪费了嘛？”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像是随口一提，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赵主任最在意的地方——效率和浪费！
赵主任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不是不知道傻柱爱抖勺子的臭毛病，平时睁只眼闭只眼，但此刻听钟浩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中午的传闻，立刻品出味来了！
好你个傻柱！差点耽误老子的大事！钟浩能搞来紧俏的调味料，这是食堂的功臣！你居然还敢给他抖勺子？万一惹毛了他，这调味料的渠道断了，老子找谁哭去？而且，拿着宝贵的调味料，你还抖？抖没了不是暴殄天物吗！
“有这种事？！”赵主任立刻板起脸，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这个傻柱！太不像话了！回头我非得好好说说他！工作态度有问题！钟采购你放心，以后你的饭，我亲自盯着！保证分量十足！”
钟浩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见好就收，笑道：“那倒不用，赵主任您忙。我就是随口一说，相信何师傅也是明白人，知道轻重。那行，主任您忙，我明天把东西送过来。”
“好好好！钟采购，慢走啊！以后食堂有啥事，你直接来找我！”赵主任热情地把钟浩送出门，态度比来时恭敬了十倍。
第二天，钟浩果然“如期”送来了几小包味精和一小罐猪油。东西不多，但品质极佳。赵主任如获至宝，亲自收了起来。
然后，他立刻把傻柱叫到了办公室。
傻柱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进门就被赵主任劈头盖脸一顿训： “傻柱！你最近是不是又犯浑了？啊？！打菜的手能不能稳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注意影响！工人兄弟们吃饱吃好才能为国家做贡献！你抖什么抖？显得你手艺好是吧？” 傻柱被骂得有点懵，梗着脖子：“主任，我……我没有啊……” “没有？人家钟采购都反映到我这儿来了！”赵主任一拍桌子，“我告诉你傻柱！别以为你手艺好我就没法治你！以后打菜给我规矩点！尤其是对钟采购！要是再让我听说你手抖，扣你奖金！听见没有！”
傻柱一听“钟采购”三个字，顿时明白了。心里那股邪火又蹭地冒了上来，好你个钟浩，打小报告打到主任这儿来了！但看着赵主任真发火了，他也不敢硬顶，只好不情不愿地嘟囔：“知道了……”
“还有！”赵主任压低声音，指着桌上那点味精和猪油，“看见没？这是人钟采购想办法搞来的好东西！以后咱们食堂伙食改善，就指望这点东西了！你有点眼力见！别得罪人！听见没！”
傻柱看着那点平时难得一见的调味料，愣了一下。是钟浩搞来的？他还有这本事？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傻柱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憋屈，觉得被钟浩告了状；另一方面，又有点惊讶于钟浩的能量；更重要的是，赵主任的警告和那点珍贵的调味料，让他不得不掂量一下后果。
中午打饭的时候，又轮到钟浩。
傻柱黑着脸，舀起一勺菜。手腕习惯性地又想抖，但想到赵主任的话，想到扣奖金，硬生生地忍住了！不但没抖，似乎还比平时多给了半勺，里面的肉片也清晰可见。
钟浩接过饭盒，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何师傅。”
傻柱闷哼一声，没搭理，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但从这天起，食堂里的人都发现，傻柱给钟浩打菜，手再也不抖了。不仅不抖，有时候甚至还能多出一点。
而钟浩，通过一次简单的“资源置换”，不仅解决了吃饭问题，嗖地敲打了傻柱，更是在食堂主任这里挂上了号，拓宽了一条不大不小的人脉。
无声无息间，又赢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