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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府,昔日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宗亲府邸,此刻已沦为巨大的、冰冷的“绩效考场”。残破的仪门内外,肃杀之气凝如实质。铁鹞子黑沉沉的重甲覆盖全身,覆面盔下只余两道冰锥般的目光,手持丈余陌刀,如同冰冷的雕塑,封锁了每一处通道、每一个角落。王府原有的仆役、侍卫,早已被驱赶一空,只剩下肃政司残存的、如同惊弓之鸟的低阶吏员和书办,被临时征调,在铁鹞子毫无感情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地搬运着被砸毁的家具、清理着焦黑的瓦砾,动作僵硬而惶恐,生怕一个不慎惹来杀身之祸。

王府正殿,昔日的华贵地衣早已被扯烂丢弃,露出下面冰冷破碎的金砖。残存的几根蟠龙金柱上,刀劈斧凿的痕迹狰狞刺目。殿内空旷得令人心悸,唯有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堆满了从王府各处搜罗来的、五花八门的“可疑物品”。

赵颢枯槁的身影就矗立在这片“绩效证物”的海洋中。他裹着那件宽大破旧、散发着霉味的绛紫亲王袍服,空荡荡的袍袖下,那条爬满暗红符文、青灰石化的右臂,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惨淡的天光下,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气息。他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枯井,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火焰,扫视着殿内的一切。

在他身旁,几个临时充当“绩效记录员”的肃政司书吏,个个面无人色,捧着厚厚的册子,手中的毛笔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墨汁不断滴落在纸上,污了字迹也浑然不觉。他们面前,几十名被强征来的王府仆役和附近坊里的壮丁,排成几列,如同待宰的羔羊,在铁鹞子陌刀寒光的逼视下瑟瑟发抖。

“开始!”赵颢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瘆人的回响。他那只青灰色的、如同石雕般的右手猛地抬起,指向堆积如山的物品,动作僵硬而充满压迫感,“第一项绩效!溯源!”

他猛地抓起脚边一个被砸扁的青铜香炉,炉壁上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

“此物!原在何处?”赵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第一排一个年老的王府花匠。

“回…回王爷…在…在王妃小佛堂…”花匠吓得扑通跪倒,语无伦次。

“谁常触碰?何时放置?何人清理?有无异常?”赵颢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冰冷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带着“绩效指标”的拷问。

花匠哪里记得这些细节,只吓得浑身筛糠,涕泪横流。

“废物!绩效零分!拖出去!杖二十!”赵颢眼中戾气一闪,青灰手臂一挥!

立刻有两名铁鹞子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哭嚎的花匠拖了出去,殿外很快传来沉闷的杖击声和凄厉的惨叫。殿内众人面如死灰,抖得更加厉害。

赵颢看也不看,又抓起一个摔裂的粉彩仕女瓷瓶。

“此物!来源!经手人!异常记录!”这次指向一个年轻的侍女。

侍女吓得几乎晕厥,结结巴巴勉强答了几句。

“语焉不详!绩效低劣!罚俸三月!”赵颢冰冷宣判,侍女瘫软在地。

他如同最严苛的工头,最疯狂的质检员,在这片废墟上推行着他那套冰冷、高效、不近人情的“绩效追溯法”。每一件器物,无论贵重与否,都被迫进行一场残酷的“绩效考评”——来源不明?扣分!经手人记忆模糊?扣分!无法提供异常记录?扣分!轻则罚俸杖责,重则下狱拷问!效率惊人,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怖。

“第二项绩效!甄别!”赵颢走到一堆被砸碎的家具木料前,青灰的手指在扭曲的木茬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所有木质!按产地、年份、纹理、虫蛀孔洞形态!分类编号!登记造册!凡有异常孔洞、夹层、暗格痕迹者!标记‘绩效异常’!重点排查!”

书吏们手忙脚乱地记录,仆役们在铁鹞子的驱赶下,如同工蚁般开始分拣木料,动作稍慢便是一声鞭响或斥骂。赵颢则游走在堆积的物品间,那条青灰手臂时而抓起一块烧黑的砖瓦嗅闻,时而用指尖刮下墙壁上某种可疑的污渍捻搓,动作专注而扭曲,如同饥饿的野兽在搜寻猎物。

突然,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堆被水浸透、烧得半焦的书籍账册前。那是从王府书房抢救出来的残骸。赵颢蹲下身,枯瘦的左手粗暴地翻检着,纸张在他手下发出痛苦的撕裂声。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一本烧掉大半封皮的账簿内页边缘——那里,有几个极其微小、如同蚊蚋般的墨点!排列方式…隐隐与他沙盘上某个推演节点契合!

一丝狂热的光芒在他枯槁的脸上闪过。

“此处!绩效异常!标记甲等!”他嘶哑低吼,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本残破账簿,对着惨淡的光线仔细审视,口中念念有词,“墨点…排列…契合‘癸水’节点…关联…关联何处?…”

就在这时,一个肃政司小吏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声音带着哭腔:

“王…王爷!西暖阁…西暖阁那边…王妃娘娘…娘娘不让进!说…说那是她的私库…砸了门闩…还…还打伤了两个弟兄!”

“私库?”赵颢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寒光爆射!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他缓缓站直身体,那条爬满符文的青灰手臂微微抬起,一股冰冷的、沉寂的气息无声弥漫开来,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绩效禁区?在本王的‘绩效考场’里…没有禁区!”

他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残忍的笑容。

“走!去给我们的王妃娘娘…做一次‘绩效突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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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东暖阁,暖意融融,瑞脑香气袅袅,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昨夜鬼市忘忧桥下的凶险遭遇,如同冰冷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孟云卿斜倚在软榻上,双臂悬吊,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斗篷已经解下,露出被利刃划破、沾染着泥污水渍的素色锦袍,左臂悬吊的绷带下,隐隐透出刺目的新鲜血迹——昨夜强行闪避牵动了伤口。顾千帆坐在下首一张胡凳上,背脊挺得笔直,但脸色同样难看,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呼吸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显然内伤在昨夜搏杀后再次恶化。高俅则瘫坐在暖阁角落的地毯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被踹中的地方,那件靛蓝色棉袍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泥脚印,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再无半分昨日的雀跃。

赵小川烦躁地在暖阁内踱步,明黄龙袍的下摆被他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灭口!赤裸裸的灭口!”他猛地停下,对着孟云卿和顾千帆低吼,声音压抑着愤怒和后怕,“那个‘规矩’刚提到‘铜臭阎罗’王老七的名字,杀手就到了!时间掐得这么准!这特么不是有内鬼就是全程被监视!这鬼市的水…比汴河底的烂泥还浑!”

“陛下息怒。”孟云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冰,“内鬼或许有,但更大的可能,是对方早已盯上了‘规矩’。我们…不过是恰逢其会,成了他们动手的契机,或者…诱饵。”

“诱饵?”赵小川一愣。

“不错。”顾千帆强压着翻腾的气血,接口道,声音低沉而凝重,“昨夜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规矩’。破拐放烟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那根射穿拐杖的乌针和藏在暗处的突袭!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带走‘规矩’,是怕他泄露更多,也…可能是为了拷问。”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拷问?”赵小川倒吸一口凉气,“那…那黏土的线索…岂不是…”

“线索没断!”瘫在地上的高俅突然抬起头,忍着痛,急急地从怀里摸索起来,“娘娘!顾大人!您看这个!”他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几片沾染着暗红污渍的碎木屑,和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锐利的乌黑金属碎片!“这是…这是小的被踹飞时,顺手从那根被射穿的破拐杖旁边抓的!那拐杖炸开的灰烟呛死人了,但小的眼尖,看到地上崩了这么点碎木头,还有…还有这个!”他指着那块乌黑金属碎片,脸上带着点邀功的兴奋,“这玩意儿崩到我脚边,差点扎着我!看着像…像那根针崩掉的一小块!”

孟云卿和顾千帆的目光瞬间聚焦!

顾千帆强撑起身,接过油纸包,凑到窗边光亮处仔细查看。那几片碎木屑呈深褐色,纹理扭曲,质地坚硬异常,断口处还残留着辛辣刺鼻的灰烟气味。而那块乌黑金属碎片,薄如柳叶,边缘极其锋利,在光线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毫无反光的哑黑色泽,入手冰凉沉重。

“这木头…不是中原常见的枣木或硬杂木。”顾千帆用指尖捻了捻碎屑,又凑近闻了闻那辛辣残留,眉头紧锁,“质地过于细密坚硬,纹理扭曲如蛇,还有这股独特的辛辣气…倒像是…岭南或西南深山里的‘铁线蛇纹木’,极难采伐,多用于制作毒弩机关或…巫蛊之物!”

“这铁片…”孟云卿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那块乌黑金属,“色泽乌沉,毫无光泽,入手冰凉沉重…不是精铁,也不是镔铁…”她脑中飞速闪过古籍记载,“…传闻西域有‘乌兹钢’,千锤百炼,漆黑如墨,锋锐无匹…但此物似乎更沉,更冷…”

“是‘陨铁’。”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暖阁门口传来。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老太监陈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宫服,身形佝偻,眼神浑浊,如同殿内一件不起眼的老家具。

“陈伴伴?”赵小川讶然。

陈琳缓缓走进来,对着赵小川和孟云卿微微躬身,目光落在顾千帆手中那块乌黑碎片上。

“老奴年轻时,在司礼监的库档房里,见过几件前朝大内的旧物。”陈琳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慢悠悠地说道,“其中有一柄匕首,据说是前朝一位征西大将的遗物,其锋刃便是此种‘陨铁’所铸。此铁非金非石,乃天外星辰之核,坠地经烈火熔炼、万载地气侵蚀而成。其性至阴至寒,沉重无比,色如浓墨,光不能透。因极其稀有,多用于制作…见血封喉的暗器,或…破甲碎罡的邪兵。”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顾千帆和孟云卿身上的伤,“昨夜袭击娘娘和顾大人的兵刃,恐怕…就掺杂了此物。”

陨铁!破甲碎罡!

顾千帆和孟云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凝重。这绝非普通江湖势力能拥有的东西!背后牵扯的能量,深不可测!

“还有这个!”高俅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几粒比芝麻还小的、暗红色的干涸颗粒,“这是小的在桥墩子石缝里抠到的!黏糊糊的,干了就成这样了!闻着…闻着跟那黏土有点像,但好像又混了点别的腥味…”

孟云卿接过纸包,仔细端详。那几粒暗红颗粒极其细小,质地坚硬。她凑近鼻端,一股极其淡薄的、混合着土腥、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海鱼腐败的咸腥气味钻入鼻腔!

“海腥?”孟云卿凤眸骤然一缩!她猛地抬头看向顾千帆,“顾大人!还记得那黏土的气味吗?冰冷土腥…如今加上这海腥…还有那铁线蛇纹木的辛辣…陨铁的阴寒…”

顾千帆眼中也爆出精光:“娘娘的意思是…这些线索指向的源头…可能与海有关?!”

“海运!市舶司!或者…走私海商的秘密渠道!”孟云卿的声音斩钉截铁,“这种独特的黏土,很可能并非产自内陆!而是通过海路运来!甚至…其本身可能就是某种稀有的海底矿泥!”

“海?”赵小川也反应过来了,猛地一拍大腿,“对啊!陆地上找不到,那就往海里想!那‘铜臭阎罗’王老七…既然绰号‘铜臭’,干的又是替钱庄赌坊追债杀人的勾当!他背后…必定与庞大的金钱流动有关!汴京城里,能调动陨铁暗器、海外奇木、训练如此精锐杀手的势力…又能与钱、与海扯上关系的…”

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几人脑海中!

“查!”孟云卿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就从王老七这根‘铜臭’藤蔓摸下去!高俅!”

“奴婢在!”高俅一个激灵,忍着痛爬起来。

“你人面广,路子野。”孟云卿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动用你在瓦市、脚店、车船店的所有关系!给我刮地三尺!查清这个‘铜臭阎罗’王老七!他的巢穴!他的靠山!他最近接了哪些‘绩效单子’!尤其是…与海外、与矿土、与王府、与‘绩效’沾边的任何风吹草动!记住,只打听,不接触!用你蹴鞠队的那套切口暗号传递消息!安全第一!”

“是!娘娘放心!小的别的本事没有,打听小道消息那是绩效标兵!”高俅精神一振,拍着胸脯保证,牵扯到伤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顾大人,”孟云卿转向顾千帆,语气放缓,“你内伤沉重,不宜再奔波。但肃政司的旧档不能放过。王老七这等人物,肃政司过往必有案底记录,哪怕只是只言片语!还有…查一查近半年,尤其是仁王府出事前后,汴京城各大钱庄、柜坊、特别是涉及海商汇兑的,有无异常的大额资金流动!重点查…与‘绩效’相关的名目!”

“卑职明白!”顾千帆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卑职这就去调档!肃政司虽遭重创,但根基未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定将这‘铜臭’源头挖出来!”

“陛下,”孟云卿最后看向赵小川,眼神带着一丝恳切,“宫外之事,臣妾与顾大人、高俅设法周旋。但宫内…尤其仁王府那边…寿王如同疯犬,行事毫无顾忌,恐再生事端。还需陛下…设法稳住太后,至少…拖延时间,莫让寿王将王府翻得太彻底,毁掉所有可能的线索…”

赵小川看着孟云卿苍白却坚毅的脸,看着她吊着的手臂和染血的绷带,再看向顾千帆嘴角的血迹和高俅狼狈的模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涌上心头。

“放心!”他挺直腰板,脸上露出少有的郑重,“仁王府那边,朕亲自去!就算拦不住寿王那条疯狗,朕也要给他套上根‘绩效’的嚼子!皇姐那边…朕去缠着她!不就是绩效报告吗?朕给他弄点‘干扰项’!保证让他查得‘绩效突出’,方向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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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府西暖阁。

此处与外界的混乱和肃杀截然不同。门窗虽在昨夜被毁,此刻却已被厚厚的锦缎帘幕从内钉死,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窥探。几盏精致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百合香,试图驱散昨夜残留的血腥和恐惧。然而,这刻意营造的安宁之下,是剑拔弩张的紧绷。

林绾绾身穿素色寝衣,外面匆匆披了件银狐裘氅,脸色苍白如纸,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她背靠着内室的门框,身体微微颤抖,却死死拦在门前,不让分毫。她面前,两名手持铁尺、神情凶狠的肃政司吏员,正试图强行闯入内室。

“滚出去!”林绾绾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釜沉舟的尖利,“这是本妃的寝阁!私库重地!岂容尔等粗鄙胥吏擅闯!先帝御赐的紫檀妆奁还在里面!若有丝毫损毁,你们担待得起吗?!”

“王妃娘娘息怒!”一个领头模样的吏员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为难的假笑,“卑职等也是奉寿王殿下之命,执行‘绩效巡查’!殿下有严令,王府之内,无论何处,无论何物,皆需登记造册,查验有无‘绩效异常’!还请娘娘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卑职…”

“绩效?呵!”林绾绾凄然冷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本妃的夫君还在皇觉寺生死未卜!你们不去查那害人的‘绩效’根源!反倒来查本妃的妆奁?!这算什么绩效?!这是抄家!是羞辱!”

“娘娘言重了!殿下也是为了查明真相…”吏员试图辩解。

“真相?”林绾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真相就是你们无能!护不住王爷!让他在自己府里遭此大难!现在倒有脸来查受害之人!都给本妃滚!再敢上前一步…本妃…本妃就撞死在这门柱上!看你们如何向太后交代!”说着,她竟真的作势要往旁边的门柱上撞去!

两名吏员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后退!真要逼死王妃,这罪过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

“好一个贞烈王妃!好一个以死相逼!”一个嘶哑、冰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从暖阁外传来。

厚重的锦缎帘幕被一只枯瘦、覆盖着青灰色皮肤、爬满暗红符文的怪手猛地掀开!

赵颢枯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宽大的绛紫亲王袍服套在他身上如同挂在竹竿上,空荡荡的。他深陷的眼窝如同燃烧着鬼火,那条骇人的青灰右臂毫无遮掩,在琉璃宫灯柔和的光线下,更显得狰狞非人。他身后,跟着两名如同铁塔般、面无表情的铁鹞子。

暖阁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林绾绾看到赵颢那条手臂和他眼中的疯狂,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无法抑制的恐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紧抓住了门框。

“王…王叔…”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赵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林绾绾惊恐的脸上扫过,又缓缓移向她死死护住的内室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弧度。

“绩效考评,乃太后懿旨,国法所系。”赵颢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王妃以死相胁,阻挠绩效,此乃…大不敬!按律…”他那只青灰色的手缓缓抬起,指向林绾绾。

“可当场拿下,交宗正寺议罪!”

“王爷息怒!”两名肃政司吏员吓得噗通跪倒。

林绾绾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抓着门框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泪水无声滑落,眼中充满了绝望。

“不过…”赵颢的话锋陡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念在王妃忧心夫婿,情有可原。本王…格外开恩。”他那只青灰的怪手放下,枯瘦的左手从袍袖中伸出,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须(他早已无心打理仪容)。

“本王亲自来为王妃…做这场‘绩效考评’。王妃只需配合,回答本王几个‘绩效问题’,验看几件‘绩效物品’,若无不妥,本王即刻离去,绝不再扰王妃清净。如何?这笔‘绩效交易’,王妃…可还满意?”

他将“绩效”二字咬得极重,如同在玩一场扭曲的游戏。所谓的选择,不过是更屈辱的服从。

林绾绾看着赵颢那双充满恶意和探究的眼睛,看着他身后铁鹞子冰冷的陌刀,再想想还在皇觉寺生死不明的赵言…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她淹没。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抓着门框的手,身体无力地侧开,让出了通往内室的门。

“王叔…请…”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的哽咽。

赵颢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如同恶鬼般的笑容。他不再看林绾绾,抬步径直走向内室。两名铁鹞子如同影子般跟上。经过林绾绾身边时,那冰冷的铁甲和陌刀带来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内室比外间更加精致,却也弥漫着同样的不安。赵颢的目光如同贪婪的扫帚,扫过梳妆台、衣橱、多宝格…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妆奁上——正是昨夜灰斗篷强行破开夹层、夺走玉佩的那个!

赵颢的呼吸似乎微微急促了一瞬。他走到妆奁前,那只爬满符文的青灰右手,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抚上了冰凉的紫檀木表面。指尖在昨夜被强行撬开的夹层暗锁破损处,轻轻摩挲着。他闭上了眼睛,枯槁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在感受着什么。

林绾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几息之后,赵颢猛地睁开眼!深陷的眼窝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他那只青灰色的手,毫不犹豫地,再次插向了那个已经被破坏的夹层暗锁!

“咔嚓!”

本就受损的机括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夹层木板被再次强行撬开!

赵颢枯瘦的左手闪电般探入!在里面仔细摸索着!他的动作急切而粗暴,完全不顾及是否损坏妆奁本身。

林绾绾的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玉佩已被夺走,里面空空如也…王叔什么也找不到…可是…这侵犯和屈辱…

突然!

赵颢摸索的动作停住了!

他枯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混合着狂喜、惊愕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扭曲了然!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夹层深处,用两根枯瘦的手指…拈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玉佩!

而是一小片…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呈现出温润乳白色的…碎瓷片!

瓷片边缘光滑,显然曾属于某个极其精致的薄胎瓷器。在琉璃宫灯柔和的光线下,瓷片表面似乎隐隐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光晕?更奇特的是,瓷片的内侧,用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釉料,描绘着一个极其复杂、扭曲盘绕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竟与赵颢青灰手臂上那些暗红符文的某个局部节点,隐隐有几分神似!

“找到了…”赵颢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指尖这片小小的碎瓷,如同看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癸水’余韵…‘活核’的…碎片烙印…果然…果然在此!这‘绩效闭环’…最后的拼图…”

他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面无人色的林绾绾!

“说!这瓷片!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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