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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府,仪门。

昔日肃穆的朱漆大门,此刻如同被巨兽撕裂的伤口,两扇厚重的门板向内扭曲坍塌,精铁铸就的门栓断成数截,散落在布满裂纹的金砖地上。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气和冰魄散的刺骨寒气,从洞开的门洞内滚滚涌出,弥漫在冬夜的寒风里,如同地狱的吐息。

仪门外,玄色的凤辇静静停驻。太后端坐于辇上,玄色凤纹常服在周遭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下,流淌着冰冷而幽深的暗芒。九凤衔珠冠低垂,遮住了她大半神情,唯有那双深潭般的凤眸,穿透弥漫的烟尘与混乱,平静地注视着王府内院深处那不时爆发的刺目金光和令人心悸的嘶吼轰鸣。她手中捻着一串乌木佛珠,指节稳定,无一丝颤抖。

肃政司指挥使冯迁、皇城司副都知曹彬如同两头被逼到绝境的饿狼,浑身浴血,官袍破碎,跪伏在冰冷的石阶下,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因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他们身后,是更多伤痕累累、相互搀扶的肃政司缇骑和皇城司精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面对那非人力量的深深无力。

“废物。”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喧嚣,“哀家调集重兵,布下天罗地网,连王府大门都看不住?让一个‘绩效失控’的病人,如入无人之境?”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刮过冯迁和曹彬的后颈。

“臣…臣万死!”冯迁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哭腔,“王爷…王爷臂中之力,已…已非人力可挡!刀剑难伤!力大无穷!更…更兼狂暴无匹,六亲不认!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实在是…实在是拦不住啊!”

“拦不住?”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讽,“哀家那‘二十万贯柱国’、‘裂土封王’的‘绩效悬赏’刚出,这汴京城里的‘能人异士’想必已闻风而动。冯迁,曹彬,你们与其在此哭嚎,不如去王府外围,替哀家好好‘绩效考评’一下那些闻着血腥味赶来的‘屠龙勇士’!看看谁…能摘下这颗价值连城的‘绩效头颅’!”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冯迁和曹彬的心脏!让他们去外围“考评”那些被悬赏吸引来的亡命徒?这是将他们彻底排除在核心战场之外!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了在太后面前挽回“绩效”的最后机会!

“太…太后!”冯迁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绝望的挣扎,“臣…臣愿带罪立功!拼死…”

“滚。”太后淡淡吐出一个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冯迁和曹彬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灰败如土。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将他们淹没。两人不敢再多言,如同两条丧家之犬,带着残兵败将,踉跄着退入仪门外的黑暗之中,将王府内院那血腥的舞台,彻底让给了那些被泼天悬赏吸引而来的“绩效猎人”。

太后收回目光,玄色的身影在辇上纹丝不动,如同风暴中心最冰冷的礁石。她深潭般的眼眸,穿透混乱的王府,仿佛已看到了那失控的熔金魔神,以及…那即将被钓出的、能真正掌控这股禁忌力量的“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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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府内院。

这里已不再是天潢贵胄的居所,而是化作了炼狱般的狩猎场。亭台楼阁在狂暴的力量下化作断壁残垣,名贵的花木被连根拔起、焚烧成焦炭。刺目的熔金光晕在烟尘中明灭闪烁,每一次爆发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凄厉的惨叫。

赵言——或者说那被“绩效之灵”彻底支配的熔金魔神,正矗立在昔日荷花池的废墟之上。池水早已被高温蒸干,淤泥被灼烧成龟裂的硬壳。他那条异化的左臂高举着,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炬,虬结的纹路中熔金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脚下,躺着几具焦黑扭曲、散发着肉香的尸体——那是试图靠近、妄图“擒王”的亡命之徒留下的“绩效答卷”。

“吼——!”赵言口中发出非人的咆哮,熔金的眼眸毫无理智地扫视着四周。凡是被他目光锁定的方向,立刻会引来一阵骚动和惊恐的呼喊。无数贪婪而疯狂的眼睛,如同黑暗中窥伺的饿狼,在残垣断壁、假山树丛后闪烁。刀剑的反光,弩箭的寒芒,在混乱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贪婪和死亡的气息。

“上!一起上!砍了他的手臂!二十万贯就是我们的!”一个满脸横肉、手持开山巨斧的莽汉红着眼睛嘶吼,带着七八个同样凶悍的同伴,从一处假山后猛扑出来!沉重的脚步踏碎瓦砾,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向赵言那条恐怖的金属手臂!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欲裂!

巨斧劈在暗金色的臂膀上,竟只溅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巨大的反震之力让莽汉虎口崩裂,巨斧脱手飞出!赵言那条手臂纹丝不动,熔金的眼眸甚至没有看那莽汉一眼,只是随意地反手一挥!

“噗嗤!”

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黄油!

莽汉那魁梧的身躯被熔金手臂轻易洞穿!恐怖的巨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出,狠狠撞在后面的假山上!碎石飞溅!莽汉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胸口一个巨大的、边缘焦糊的窟窿赫然在目,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滑落,瞬间毙命!

“大哥!”剩余的亡命徒目眦欲裂,惊骇欲绝!

赵言熔金的眼眸锁定了他们!那条滴淌着熔金的手臂再次扬起!

“放箭!快放箭!”另一侧,一个身着道袍、手持罗盘的老道尖声厉喝!他身后,十余名劲装汉子早已张弓搭箭!涂抹着幽蓝光泽的淬毒弩箭如同飞蝗般攒射而出!目标直指赵言的头颅和心口!

赵言不闪不避!弩箭射在他身上,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纷纷弹开落地!只有几支角度刁钻的箭矢射中了他裸露的脸颊和脖颈,却连皮肤都未能刺破,箭头瞬间被高温熔化成铁水,滴落在地!

“妖孽!看贫道‘五雷正法’!”老道见弩箭无效,脸色煞白,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手中几张符箓上!符箓无风自燃,化作几道扭曲的电光,劈向赵言!

“滋啦!”

电光劈在熔金手臂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赵言的身体微微一晃,眼中的熔金色似乎波动了一下,但随即变得更加狂暴!他猛地转头,熔金的瞳孔锁定了那老道!那条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隔空狠狠一抓!

“啊——!”老道只觉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间攫住了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他连挣扎都来不及,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般迅速扭曲、变形、焦化!惨叫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具冒着青烟的焦炭!

血腥的屠杀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浇灭了大部分亡命徒的贪婪之火!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看着那如同魔神般不可撼动、随手碾碎生命的熔金身影,看着地上那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剩下的“绩效猎人”们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开始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退!

“退!快退!这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二十万贯…有命拿没命花啊!”

“妈的!老子不干了!这绩效考评…要命啊!”

混乱的溃逃中,无人注意到,在王府最深处、靠近西暖阁的一处被藤蔓半掩的月洞门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深灰色斗篷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正悄无声息地潜行。灰斗篷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混乱的战场和溃逃的人群,目标明确——正是那被严密看守、却因内院大乱而防御出现缝隙的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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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宫,观星台顶楼。

塔内空气冰冷刺骨,浓重的墨汁、尘土和矿石粉尘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巨大的沙盘上,由各色金属算筹构成的、繁复扭曲的“绩效灵文”模型,如同冰冷的巨蟒盘踞。沙盘中心,那枚沾血的黝黑小玉圭碎片和巴掌大的玉圭残片,正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淡金明灭。

赵颢跪坐在沙盘前,灰白的长发披散,赤着脚,单薄的中衣被汗水和墨汁浸透。他枯瘦的手指沾满暗红色的黏土和早已干涸的血迹,正以一种近乎疯魔的速度,不断拨动、调整着算筹的位置,口中发出嘶哑破碎的呓语:

“…地火起于坤…死核之脉引动…戊土黏土为桥…血引贯通…此处‘癸水’节点当逆冲…压制‘活核’离火之狂…绩效模型…推演…推演无误!死核制活灵…此乃天道!”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猛地抓起沙盘边缘一把沾满暗红黏土的刻刀!

“验证!必须绩效验证!”赵颢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他毫不犹豫,左手猛地抓住自己右臂的衣袖,“刺啦”一声撕开!露出枯瘦苍白的手臂!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紧握那沾满黏土的刻刀,狠狠朝着自己右臂小臂内侧一处位置刺下!

“噗嗤!”

锋利的刻刀刺入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赵颢闷哼一声,脸上肌肉因剧痛而扭曲,眼中却燃烧着更加炽热的疯狂!他颤抖着,用刻刀沾着自己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刀身上暗红色的黏土,在伤口周围,沿着沙盘中推演出的“死核压制符文”的轨迹,极其专注而扭曲地…刻画起来!

鲜血混合着黏土,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诡异而血腥的纹路!每一笔落下,赵颢的身体都因剧痛而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当最后一笔扭曲的、带着血与泥的“符文”完成!

赵颢猛地将手中沾血的刻刀,狠狠刺入沙盘中心——那对应着“死核”玉圭碎片的位置!同时,他那只刻画着血腥符文的右臂,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狠狠按在了沙盘边缘——那对应着“活核”狂暴区域的算筹节点上!

“以吾身为媒!引死核之脉!镇——!!!”赵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沉闷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嗡鸣,猛地从沙盘中心那两枚玉圭碎片中爆发出来!碎片上的淡金光点瞬间大亮!一股冰冷、沉寂、带着古老大地韵律的“绩效脉动”,如同无形的潮汐,顺着刻刀和赵颢染血的手臂,疯狂涌入他体内!

“呃啊——!”赵颢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弓起!枯瘦的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他那只刻画着血泥符文的右臂,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瞬间凸起、扭曲!整条手臂的温度急剧下降,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泽,仿佛被瞬间冻结!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疯狂蔓延!

更恐怖的是!

那沙盘之上,对应着赵颢刻画“死核压制符文”区域的金属算筹,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席卷,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而沙盘中那些代表“活核”狂暴区域的算筹,其原本散发的微弱暗红热力,竟在这股来自玉圭死核的冰冷脉动压制下,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黯淡、熄灭!

死核之力!引动成功!压制有效!

“哈哈哈!成了!绩效验证…成功了!”赵颢感受着右臂那刺骨的冰寒和沙盘中“活核”热力的熄灭,发出一阵嘶哑而疯狂的大笑!巨大的喜悦和力量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拔起沙盘中心的刻刀,任由鲜血从手臂伤口汩汩涌出,滴落在沙盘上!

“冯迁!蠢货!太后!老虔婆!你们争抢那‘活石头’碎片…不过是舍本逐末!”赵颢状若疯魔,挥舞着滴血的刻刀,指向仁王府方向,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种掌控力量的狂热,“真正的力量…是这死去的矿核之圭!是这掌控阴阳相克的‘绩效真理’!待本王…待本王炼成这‘死核镇灵臂’!什么绩效熔炉!什么玄凤至尊!统统都要…跪在本王脚下!”

他狂笑着,再次扑向沙盘,抓起沾满血泥的狼毫,在巨大的宣纸上疯狂书写、涂画!将这次以自身为祭品、成功引动死核之力压制活核狂暴的“绩效禁术”,以最癫狂的笔触记录下来!塔楼内,回荡着他疯狂的笑声、笔尖的沙沙声、以及玉圭碎片那冰冷而执着的淡金明灭。窗外,寒风呜咽,仿佛在应和着这囚徒惊世骇俗的疯狂与…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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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府,西暖阁。

外界的嘶吼、轰鸣、惨叫如同隔着厚重的帷幕,模糊而遥远。暖阁内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低垂,只点着一盏如豆的孤灯,光线昏黄摇曳,将林绾绾惊恐不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肩头的伤处阵阵作痛,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恐惧。每一次外界的巨大震动,都让她身体一颤,紧紧攥住衣角。

“言郎…言郎…”她低声啜泣着,泪水无声滑落。外面的魔神是她的丈夫,是她深爱的人,此刻却成了带来毁灭的源头。这种撕裂般的痛苦,几乎将她吞噬。

顾千帆如同沉默的礁石,背靠暖阁内壁,隐在灯光的阴影里。他左臂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气息却异常沉稳。右手紧握着肃政司的狭长腰刀,刀锋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冷的微光。他的耳朵微微耸动,捕捉着暖阁外一切细微的声响,如同最警觉的猎豹。

突然!

暖阁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发出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踏过屋瓦般的“嗒”的一声轻响!

声音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在顾千帆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什么人?!”顾千帆厉喝出声!腰刀瞬间出鞘,带起一道雪亮的匹练,直劈向声音来源的窗户!快!狠!准!没有丝毫犹豫!

“哗啦!”

窗棂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然而,窗外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夜色灌入!

声东击西!

顾千帆心头警兆狂鸣!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同时腰刀回旋,护住身后惊骇欲绝的林绾绾!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

“嗤——!”

一柄乌黑无光、带着森冷倒钩的棱刺,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暖阁内侧、一处被帷幔阴影完全笼罩的梁柱顶端暴射而下!角度刁钻至极,直取顾千帆因后退而暴露的咽喉要害!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灰斗篷!他早已潜入!方才窗外的声响,不过是吸引顾千帆注意的诱饵!

致命的杀机如同冰水瞬间淹没全身!顾千帆瞳孔骤缩!他旧伤未愈,刚才扑窗的一刀又用尽了全力,此刻身形已老,避无可避!

眼看那乌黑的棱刺就要洞穿他的咽喉!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在死寂的暖阁中炸响!

一道雪亮的剑光如同惊鸿乍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格挡在乌黑棱刺的致命轨迹之上!火星四溅!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暖阁另一侧的屏风后闪出!正是本应在慈宁宫偏殿“静养”的孟云卿!她双臂依旧悬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刚才强行催动“绩效密钥”造成的反噬犹在!但她此刻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她竟不知何时,拖着伤体,悄然潜回了仁王府,藏身西暖阁!

挡住棱刺的,并非她的手臂,而是她口中紧咬的一柄尺许长、薄如蝉翼的软剑!剑身因巨大的撞击力而剧烈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灰斗篷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孟云卿会在此处,更没料到她双臂尽断之下,竟能以口御剑,挡住这必杀一击!

一击不中,灰斗篷毫不恋战!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借着格挡的反震之力,瞬间向后飘退,融入梁柱更深的阴影之中!快得如同鬼魅!

“护住王妃!”孟云卿吐掉口中的软剑,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知道,灰斗篷的目标绝非顾千帆或林绾绾!而是…

她的目光猛地扫向暖阁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盛放林绾绾梳妆用品的紫檀木妆奁!

几乎同时!

灰斗篷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妆奁旁!包裹在黑皮套中的手,快如闪电地抓向妆奁下层一个隐秘的夹层!

“休想!”顾千帆强压伤势,怒吼一声,刀光如瀑,再次悍然斩向灰斗篷的后心!这一次,他用尽了毕生功力!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啸!

灰斗篷似乎早有预料!他抓向妆奁的手毫不停滞,身体却如同违背物理般诡异一扭!另一只手中乌黑的棱刺如同毒蛇吐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精准地刺向顾千帆持刀手腕的筋络!

攻敌必救!围魏救赵!

顾千帆若执意劈下,手腕必废!他不得不强行变招,刀锋一偏,与棱刺再次撞出刺目火花!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咔嚓!”

灰斗篷的手已强行破开了妆奁夹层的暗锁!从里面抓出了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小包!看其形状…正是那枚属于林绾绾的、与孟云卿凤纹玉佩同源的羊脂白玉佩!

他得手了!

“留下!”孟云卿目眦欲裂!不顾双臂剧痛,合身扑上!用身体狠狠撞向灰斗篷!她绝不能让这第二枚“绩效密钥”落入不明势力手中!

灰斗篷似乎不屑与伤者纠缠,身形如同滑溜的泥鳅,轻巧地避开孟云卿的撞击。他看也不看扑来的顾千帆和惊呆的林绾绾,抓着那明黄色的绸缎小包,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瞬间退至被顾千帆劈碎的窗口!

“站住!”顾千帆的刀锋再次追至!

灰斗篷站在窗棂的残骸上,夜风吹动他深灰色的斗篷。他微微侧首,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目光,似乎隔着混乱的暖阁,在孟云卿因焦急和愤怒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洞悉一切的深邃。

然后,他包裹在黑皮套中的手,对着追来的顾千帆,极其随意地、却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地凌空一划!

没有劲风!没有气浪!

但顾千帆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闷哼一声,气血翻腾,追击之势瞬间瓦解!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

灰斗篷不再停留,身影如同大鸟般投入窗外沉沉的夜色,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破碎的暖阁,惊魂未定的林绾绾,嘴角溢血的顾千帆,以及扶着墙壁、脸色惨白如金纸、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深深忧虑的孟云卿。

暖阁内,那盏孤灯的火苗剧烈地摇曳了几下,映照着地上那枚孟云卿吐落的软剑,剑锋上,一点极其细微的、来自灰斗篷棱刺上的暗红色黏土痕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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