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狱深处,千年寒玉髓的冷光也压不住那重新燃起的、近乎狂热的希望。巨大的“血清绩效工坊”如同受伤的巨兽,在短暂的混乱与悲鸣后,以更加高效、更加专注的姿态,投入到关乎汴京存续的终极使命中。
孙院正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风中残烛,唯有那双眸子燃烧着近乎殉道者的光芒。他亲自守在重构的核心“硫火秩序血清”配伍单元前,面前是重新点燃、光芒流转的“绩效推演器”水晶球。球内,代表“秩序”的金线与硫磺结晶的明黄色泽完美交融,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而充满生机的光流。
“绩效工坊重构令!执行!” 孙院正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 **“四班三倒,绩效冲刺”**
> * **人员重组:** 所有药师、药工、内力引导者,按能力特长重新编组,分为 **“甲、乙、丙、丁”四班**!
> * **轮值绩效:** 每班 **专注值守两个时辰**,全力完成当班所有“绩效节点”(原料处理、配伍、内力引导、分装质检)!交班时,需完成 **“绩效交接簿”** 签字画押(含完成量、异常情况、待办事项),确保工序无缝衔接!
> * **绩效激励:** 当班内 **零失误、绩效超额**完成者,除基础酬劳外,额外赏 **“绩效银牌”一枚**(可兑银十两)!连续三班获银牌者,赐“国手”木牌,疫后授太医局从九品职!
> * **核心保障:** 言王殿下赵言之 **平衡态毒血**,由孙院正亲自定时定量提取(每次仅微量,确保殿下安全),置于特制寒玉盒,列为 **“甲级绩效特供”**!硫磺结晶粉末研磨,由顾千帆指派“獠牙”亲卫监制,列为 **“乙级绩效特供”**!
命令下达,工坊内气氛为之一变。悲痛与混乱被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所取代。药师们眼神锐利如鹰,严格按照推演器投射的玉璧光影,将研磨至微尘的硫磺粉末、普通老山参精华、微量赵言毒血,如同朝圣般投入寒玉大釜。内力引导的武僧或太医,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衣衫,以推演器指定的特殊频率,将内力源源不断、精准地送入釜中。分装质检的药工,目光如炬,比对着琉璃瓶中流淌的暗金液体与“标准血清光纹”,动作迅捷如电。更香的青烟笔直上升,推演器的光芒稳定流转,沙漏的细沙无声滑落…时间,被这极致的“绩效”管理,精确地切割、利用。
“丙班!交绩效!” 一名班头高声唱喏,将填满的交接簿递给接班的丁班班头。簿上字迹工整:**“本班完成血清原液三十剂,质检全优,无异常。硫磺粉余量充足,寒玉髓粉需补充。言王殿下体征平稳。”**
“丁班收到!绩效…必达!” 丁班班头肃然接过,如同接过军令状。
---
肃政司枢机,灯火通明。
巨大的汴京四郊舆图上,此刻被不同颜色的朱砂标记覆盖,如同战场沙盘。代表寿王叛军动向的黑色箭头,正从陈桥、封丘方向,如同毒蛇般刺向汴京外郭!而代表朝廷控制力的红色区域,则主要集中在皇城、宫城及几处要害衙署。
“报——!” 皇城司都指挥使汗透重甲,声音嘶哑,“陈桥急报!神卫左军都指挥使吴琮,撕毁‘绩效待命’令旗,斩杀我派驻监军!率本部三千精锐,裹挟部分厢军,打出‘清君侧,正帝星’旗号,已突破陈桥巡检司防线!前锋距外郭北门…不足二十里!”
“报——!” 殿前司副将踉跄而入,“封丘方向发现大股不明武装!人数逾千,装备杂乱,但行动迅捷!疑为寿王府秘密蓄养之死士及收买之江湖亡命!正沿汴河故道疾进,目标…疑似漕运码头及南薰门!”
“报——!” 开封府尹面无人色,“城内多处发现‘帝星移位,真龙在北’的揭帖!更有流言称…陛下已被妖后挟持!部分不明真相百姓开始囤积粮水,人心浮动!旧党余孽似在暗中串联!”
三条急报,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枢机内紧绷的空气中!寿王的反扑,终于图穷匕见!章惇妻弟吴琮的叛乱,如同插向汴京心脏的尖刀!死士亡命的奇袭,则意在搅乱后方,切断命脉!城内的谣言,更是毒液,腐蚀着抵抗的意志!
赵小川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凝如实质。他猛地一拍舆图,手指点向代表叛军前锋的黑色箭头:
“好!朕的这位皇叔,终于把‘绩效’用在了谋反上!他要‘绩效’地送死,朕就‘绩效’地送他一程!传令!”
> **“京畿平叛绩效铁令”**
> * **绩效目标:** 十二时辰内,全歼叛军,生擒或格杀首恶!
> * **任务分解(绩效包干):**
> > **北线(主战场):** 殿前司都指挥使亲率八千精锐(含两千重甲步兵、一千神臂弩手、五百具装甲骑),依托外郭北门及瓮城防御体系,正面阻击、消耗吴琮叛军! **绩效目标:** 迟滞其锋锐六个时辰,歼敌三成!
> > **东线(奇袭):** 顾千帆统“獠牙”本部及皇城司精锐两千,并征调漕帮“翻江鲤”雷彪所部熟悉水道之健儿五百,于汴河故道设伏! **绩效目标:** 全歼封丘来犯之敌!
> > **内卫(维稳):** 肃政廉访司、开封府衙役、各坊保甲长,实行 **“绩效宵禁联防”**!
> > 戌时正刻至卯时初刻,全城宵禁!坊门落锁!
> > 实行 **“十户联保绩效”**:十户为一保,设保长。凡保内发现张贴揭帖、散布谣言、串联异动者,举报有功!凡保内出事而无人举报,十户连坐!
> > 设立 **“绩效巡逻队”**:由退役老卒、武馆教头、健壮商户组成,佩特制“安民”臂箍,分段巡街!凡遇趁乱劫掠、纵火者,可就地擒拿格杀!赏银十贯!
> * **信息绩效(舆情管控):**
> > 由大相国寺高僧、太学博士组成 **“宣讲绩效队”**,于各坊市口宣讲平叛实况,揭露寿王、章惇勾结谋逆、散播瘟疫之罪!
> > 皇城司便衣混入人群,凡捕捉造谣者,枷号于宣讲点旁,以儆效尤!
> * **赏罚绩效:**
> > 凡斩叛军首级一级,赏银五贯!生擒吴琮者,赏银千贯,授七品武职!
> > 凡临阵退缩、贻误军机者,无论品阶,立斩!凡散布恐慌、通敌资敌者,诛九族!
旨意如金铁洪流,瞬间注入汴京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殿前司的号角在夜空下呜咽,重甲步兵的脚步声震动着街道;顾千帆点齐“獠牙”与漕帮好汉,如同利箭般射向黑暗的汴河故道;坊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关闭,保甲长拿着“十户联保单”挨家挨户敲门登记;宣讲棚下,慧明禅师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压下了恐慌的窃窃私语…汴京,在“绩效”的铁腕与秩序下,迅速转化为一座高效的战争堡垒与平叛熔炉!
---
汴河故道,废弃的芦苇荡。
月光被浓云遮蔽,只余下惨淡的星辉。浑浊的河水无声流淌,带着淤泥和水草的腐败气息。茂密的芦苇在夜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鬼魂的低语。
顾千帆伏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土丘后,玄色劲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身旁是“獠牙”副手及一脸凶悍、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紧张的“翻江鲤”雷彪。身后,近两千五百名精锐如同蛰伏的猛兽,悄无声息地隐没在芦苇丛、废弃的堤坝、搁浅的破船阴影里。强弩上弦,刀剑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气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顾大人,消息绝对可靠!”雷彪压低声音,指着黑沉沉的下游方向,“‘水鬼六’亲眼看见那帮杂碎在封丘老渡口集结,领头的就是寿王府的‘刘黑塔’!估摸人数一千二三百,小船三十多条,大船五艘!算时辰…快到了!”
顾千帆微微颔首,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河道。他手中紧握着一张简略的“绩效伏击部署图”:
> **“汴河故道伏击绩效部署”**
> * **前哨(绩效预警):** 水性最佳之“獠牙”及漕帮水鬼,携特制“水听竹筒”(插入水中可放大远处划桨声),潜于下游三里处水面下。敌至,以萤火虫囊为号(三短一长)。
> * **第一波(绩效迟滞):** 河道最窄处(鹰嘴湾),两岸埋伏三百神臂弩手。敌船队进入狭窄水道,听号令(火箭升空)齐射!目标:首尾船只及撑篙舵手!不求全歼,务求打乱其队形,迟滞其速度!
> * **第二波(绩效分割):** 鹰嘴湾上游半里,预设“沉船锁链阵”(以旧船满载石块沉底,暗系粗大铁链于河床)。待敌先头船队被阻,两岸伏兵(五百刀盾手、三百长枪手)杀出,将敌船队拦腰斩断!
> * **第三波(绩效歼灭):** 主力(剩余“獠牙”、皇城司精锐、漕帮好汉)从芦苇荡及堤坝后杀出,分割包围被切断的后队敌船! **绩效目标:** 半个时辰内,全歼后队之敌!
> * **机动组(绩效补漏):** 雷彪率熟悉水道之漕帮健儿两百,驾轻便舢板,携带火油罐、钩索,游弋外围。凡有敌船试图突围或前队回援,立刻拦截焚烧!
“绩效节点,以号箭为令!各队主官,务必卡死时辰!”顾千帆的声音冰冷如铁,“此战,不留活口!不要俘虏!凡持械者…杀无赦!”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下游漆黑的水面上,三短一长的微弱绿光,如同鬼火般悄然闪烁了三下!
“来了!”所有人心头一凛!
低沉的划桨声和水流被船体破开的哗哗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影影绰绰的船影,如同水鬼的队列,出现在下游河道的拐弯处。
“第一波!准备!”顾千帆的手缓缓举起。
当叛军的船队如同长蛇般钻入狭窄的鹰嘴湾水道,首尾相连,速度放缓的刹那!
“咻——!”一支带着凄厉尖啸的火箭撕裂夜空!
“放!”
“绷绷绷——!”数百张神臂弩同时怒吼!淬毒的弩矢如同死亡的暴雨,瞬间覆盖了叛军船队的首尾!惨叫声、落水声、船只失控碰撞声骤然爆发!船队大乱!
“第二波!起链!”顾千帆厉喝!
“哗啦啦!”预先沉入河底的粗大铁链被岸上力士猛然拉紧!数艘冲在前头的叛军船只猝不及防,船底被铁链刮穿撕裂,河水疯狂涌入,瞬间倾覆!后续船只惊恐地试图转向避让,挤作一团!
“杀——!”两岸伏兵如同猛虎下山,刀盾手结阵前冲,长枪手如林突刺,瞬间跳上被阻的敌船,与惊慌失措的叛军亡命徒绞杀在一起!鲜血瞬间染红了甲板和浑浊的河水!
“第三波!目标后队!杀!”顾千帆长刀出鞘,身先士卒,如同黑色的旋风,带着“獠牙”与皇城司精锐,从芦苇荡中狂飙而出,狠狠撞入叛军船队被切断的后半段!
战斗瞬间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刀剑碰撞声、骨骼碎裂声、垂死哀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漕帮的汉子们挥舞着分水刺和渔叉,在熟悉的水域如同鬼魅般神出鬼没,将落水的敌人拖入深渊!
雷彪眼尖,一眼看到一艘中等货船甲板上,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双斧、正疯狂劈砍的黑脸大汉,正是寿王府外院管事“刘黑塔”!
“刘黑塔!纳命来!”雷彪怒吼一声,操起一柄沉重的船桨,驾着小舢板如同离弦之箭撞向那货船!临近时,他猛地掷出船桨,如同攻城槌般砸向刘黑塔!
刘黑塔猝不及防,挥斧格挡,“铛”地一声巨响,船桨碎裂,他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狗奴才!助纣为虐!害我漕河兄弟!”雷彪趁机跃上甲板,分水刺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刘黑塔心窝!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招招搏命!
顾千帆在乱军中如同修罗,刀光过处,残肢断臂纷飞。他的目标,是那几艘被叛军死命保护的大船!直觉告诉他,那里面,装着寿王谋逆的关键——转移的盐引和脏银!
---
肃政司衙署,枢机。
孟云卿并未亲临前线,她如同定海神针,坐镇中枢。巨大的舆图前,不断有快马传回各条战线的“绩效简报”:
> **“北线绩效速报”:** 殿前司依托瓮城,以神臂弩、猛火油柜大量杀伤叛军!吴琮部攻势受挫,伤亡已近千!然叛军困兽犹斗,攻势未歇!预计迟滞目标…可达成!
> **“东线绩效速报”:** 汴河故道伏击成功!敌船队被分割!后队正被围歼!顾大人率部猛攻敌核心大船!
> **“内卫绩效速报”:** 全城宵禁联防运转良好!擒获造谣者十七人,趁乱劫掠者九人!宣讲点秩序井然!
然而,孟云卿的眉头并未舒展。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舆图上代表皇宫大内的一角,以及…代表肃政司衙署的位置。寿王老谋深算,章惇狡诈如狐,他们倾尽全力的叛乱,岂会只有明面上的两路?真正的杀招…或许在后方!
“报——!” 一名皇城司暗探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冲入,“娘娘!大内急变!章惇…章惇假传圣旨,调动了…调动了戍卫内宫的‘金枪班’!此刻…此刻正猛攻…猛攻福宁殿(皇帝寝宫)!声称…声称陛下被妖术所惑,要清君侧!守卫福宁殿的侍卫亲军…寡不敌众!”
“什么?!” 枢机内一片惊呼!章惇竟敢直扑皇宫!目标…是陛下!
“报——!” 几乎是同时,衙署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刃碰撞声!一名“獠牙”亲卫撞门而入,肩头插着弩箭,“娘娘!大批不明死士…强攻衙署正门!人数众多,攻势凶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他们…他们高喊‘诛妖后,夺血清’!”
双管齐下!直捣黄龙!
章惇攻福宁殿,意在控制或弑君!死士攻肃政司,目标直指救命的血清和孟云卿本人!这才是寿王真正的“绩效”杀招!
孟云卿的脸色瞬间冰寒如万载玄冰!她猛地看向壁上的“燃香计程榜”,榜上代表“首批百剂血清”的香痕节点,更香已燃至末端!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
“传令黑狱工坊!” 孟云卿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无论外面天塌地陷!给本宫守住工坊大门!孙院正!血清炼制…不得中断!绩效…必须达成!”
“那…那衙署…” 范仲平声音发颤。
孟云卿一把抓起案上那柄装饰着凤纹的短剑,拔剑出鞘,剑锋在烛光下流淌着秋水般的寒芒!
“本宫在此!想夺血清?想诛妖后?”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绝艳的弧度,“那便让他们…用命来填!肃政司所有吏员、文书、杂役!凡能提刀者,随本宫…迎敌!”
---
黑狱工坊深处。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兵刃碰撞声,隔着厚厚的石门和甬道隐隐传来,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药工的心头。地面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
“慌什么!” 孙院正须发戟张,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声音嘶哑却如惊雷炸响,“天塌下来!血清不能停!看看你们面前的香!看看推演器的光!想想外面等着这药救命的几十万人!想想力战而死的将士!手中活计,便是尔等之刀!心中绩效,便是尔等之甲!给老夫…稳住!”
他枯瘦的手猛地拍在寒玉大釜上,内力狂催!推演器的光芒似乎受到感应,骤然炽盛!釜内那暗金色的液体在硫磺粉末和内力激荡下,翻滚涌动,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金色光晕和温润生机!
“最后三剂!内力引导!丙位!震频加三成!丁位!收力稳形!” 孙院正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推演器的光影变幻,精准指挥。引导内力的武僧咬紧牙关,额头汗如雨下,拼命运转内力。
“成了!本班第三十剂!全优!” 分装单元传来一声压抑的欢呼!
“快!入盒!蜡封!贴标!” ……
距离“首批百剂”的绩效目标,越来越近!工坊内的药师药工,在孙院正的怒吼与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中,竟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与效率!恐惧被使命压垮,手中的琉璃瓶,便是他们守卫汴京的刀枪!
---
肃政司衙署前院,已成修罗杀场!
朱漆大门早已被撞得粉碎!残肢断臂、碎裂的兵刃、黏稠的鲜血铺满了青石板地面!火光映照着狰狞的鬼面死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沉默如哑,眼神疯狂,刀刀搏命!
残余的“獠牙”亲卫和衙署护卫结成残破的圆阵,死死扼守着通往内衙的月洞门。孟云卿一身素色宫装已被鲜血染红大半,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她手持凤纹短剑,剑法凌厉狠辣,毫无花哨,每一剑刺出,必有一名鬼面人喉间绽放血花!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潭,唯有瞳孔深处,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
“保护娘娘!” 一名“獠牙”什长用身体撞开一名偷袭孟云卿侧翼的死士,自己却被三把毒刃同时贯穿胸膛!他怒吼着抱住一名死士,滚入敌群,用最后的力气拉响了腰间的火雷!
“轰!” 火光与血肉横飞!暂时清空了一片区域!
“娘娘!退入内衙吧!守甬道!” 范仲平老泪纵横,挥舞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腰刀,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退?” 孟云卿格开一柄淬毒的飞刀,反手刺入一名死士的眼窝,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本宫退了,工坊的门谁来守?血清谁来护?今日,肃政司…便是本宫的紫宸殿!想过去…” 她剑锋一指汹涌的敌潮,“踏着本宫的尸体!”
她的悍勇如同火炬,点燃了残存守卫的斗志!文书吏员们红着眼睛,捡起地上的刀剑,甚至举起沉重的砚台、花盆,嚎叫着加入战团!哪怕以命换伤,也要阻滞敌人片刻!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
“咴——!” 一声高亢的马嘶撕裂夜空!紧接着是如雷的铁蹄轰鸣!
一支黑色的铁骑洪流,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从长街尽头狂飙而来!当先一骑,玄甲黑马,手持一柄造型狰狞的巨型陌刀,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他身后,是五百名浑身浴血、却杀气冲霄的重甲具装骑兵!他们刚刚击退了吴琮叛军一波猛攻,接到皇宫告急的烽火,立刻分兵回援!
“殿前司!平叛!杀——!” 都指挥使的怒吼如同惊雷!
五百铁骑,挟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入围攻衙署的死士侧翼!沉重的马蹄践踏,锋利的陌刀劈砍!鬼面死士的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压力骤减!残余的“獠牙”和衙署守卫精神大振!
“援军!是殿前司的铁鹞子!”
“杀!杀光这些逆贼!”
孟云卿压力一松,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没有倒下。她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目光却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望向衙署深处——黑狱的方向!血清…成了吗?
---
黑狱工坊。
“第一百剂!成!质检…全优!” 分装药工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响彻工坊!
推演器水晶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球内,那代表“秩序”的光流如同熔化的黄金,奔腾流转,充满了无穷的生机!
孙院正看着那整整齐齐摆放在寒玉盒中、流淌着暗金色泽的百支琉璃瓶,又看看推演器那象征着完美成功的光芒,布满血丝的老眼中,泪水混合着汗水,滚滚而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大口的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院正!” 众人惊呼着扑上。
孙院正被助手扶住,枯瘦的手指却顽强地指向那盒血清,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欣慰的弧度:“…送…送出去…绩效…达…成…” 话音未落,人已昏厥过去。
“快!送院正去救治!血清!立刻送往疫区!” 工坊内短暂的狂喜被新的紧迫取代。几名“獠牙”亲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沉重的寒玉盒,如同捧着汴京的命脉,在工坊守卫的拼死护送下,冲向硝烟弥漫的衙署前院!
---
福宁殿外。
喊杀声震天动地。戍卫内宫的“金枪班”精锐,在章惇心腹将领的指挥下,正疯狂冲击着由侍卫亲军残部和部分太监拼死守卫的殿门。殿门厚重,但门板已被撞得裂痕遍布,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殿内,赵小川一身明黄常服,端坐龙椅之上,面色平静如水。他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宝石的短匕,眼神却锐利如鹰,穿透紧闭的殿门,仿佛能看到外面浴血厮杀的将士和章惇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
“陛下!贼势凶猛!殿门…恐难久持!请陛下移驾密道!” 侍卫统领浑身浴血,跪地急谏。
“移驾?” 赵小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若走了,这殿前浴血的将士,岂非白死?章惇要清君侧?朕就在这君侧等着他!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坐上这把椅子!”
他猛地起身,短匕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寒芒:“传旨!打开殿门!”
“陛下?!”
“打开!” 赵小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要看看,是朕的刀利,还是他章惇的脖子硬!”
沉重的殿门,在侍卫统领含泪的目光中,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火光、刀光、血腥气,瞬间涌入!赵小川手持短匕,昂首立于殿门之后,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直视门外那一片混乱的修罗杀场!帝王的威严与杀气,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朕在此!乱臣贼子…安敢犯阙?!”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压过了震天的喊杀!门外正在猛攻的“金枪班”士卒,被这突如其来的帝王威势所慑,动作不由得一滞!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咻——!”
一支鸣镝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宫墙角落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噗嗤!”
箭矢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正在阵后督战、满脸狰狞的章惇心腹将领的咽喉!他难以置信地捂着喷血的脖子,轰然倒地!
“奉旨平叛!金枪班将士听着!章惇勾结寿王谋逆,证据确凿!陛下在此!尔等速速弃械!既往不咎!顽抗者…诛九族!”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女声,如同寒泉般响彻战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宫墙之上,孟云卿一身血染宫装,手持滴血的凤纹短剑,傲然而立!在她身后,是刚刚肃清衙署之敌、浑身浴血却杀气腾腾的殿前司铁骑!为首的都指挥使陌刀高举,刀锋直指混乱的叛军!
“皇后娘娘!”
“是铁鹞子!”
“章将军…死了!”
金枪班士卒瞬间哗然!主将被杀,帝后亲临,殿前司铁骑虎视眈眈…最后一丝斗志轰然瓦解!当啷!当啷!兵刃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福宁殿之危…解!
孟云卿的目光越过跪倒一片的叛军,与殿门内赵小川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目光随即投向更远处——那被夜色笼罩的汴京城。血清已出,叛乱将平。但这场“绩效”的战争,还远未到结束之时。寿王…还有那隐藏最深的“影”…仍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