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主的目光扫过黄巢与朱温,最后停在玄音身上。“带他们去静心堂。” 玄音欲言又止,还是低头应了声是。黄巢握紧噬血刀,朱温的手按在刀柄上,两人跟着玄音穿过庭院。几个青衣弟子在远处驻足观望,眼神警惕。 静心堂内香烟缭绕。宗主在主位坐下,玄音站在他身侧。黄巢与朱温站在堂中,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的压制力。 “你们体内的玄甲金虫,已与经脉纠缠。”宗主开口,“蚩尤残魂正通过它们侵蚀你们的神智。” 朱温脸色微变。黄巢直视宗主:“所以你有办法解决?” 宗主抬手虚握。黄巢和朱温同时闷哼一声,体内金虫剧烈躁动,皮肤下金光流转。朱温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黄巢强撑着站稳,噬血刀发出低鸣。 “净化仪式需以天罡真气为引。”宗主松开手,“但你们体内的蚩尤血气会反噬施术者。” 玄音急道:“师父不可!” 宗主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除非有人愿以自身为容器,暂时吸纳金虫戾气。” 朱温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黄巢的噬血刀已横在宗主面前:“说清楚,什么代价?” “施术者需承受金虫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不保。”宗主平静地看着刀锋,“而你们,也可能在剥离过程中被金虫反噬而亡。” 堂内一片寂静。朱温缓缓站起,脸色苍白:“没有其他办法?” “玄天宗典籍记载,上古时期曾有地煞传承者强行剥离金虫,但无人成功。”宗主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是特殊的容器,金虫已与你们的生命本源相连。” 黄巢收刀入鞘:“你要谁来做这个容器?” “老夫可以一试。”宗主淡淡道,“但需要你们完全放开神识,不得有丝毫抵抗。” 朱温突然冷笑:“若我们放开神识,岂不是任你宰割?” 玄音急忙解释:“师父不会……” “她当然相信你。”黄巢打断她,盯着宗主,“但我们凭什么信你?” 宗主不答,反而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何玄天宗能镇压地煞戾气数百年?” 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残片,上面的符文与试炼场中的如出一辙。“这是上古封印的一部分。玄天宗世代守护的,不仅是宗门,更是整个封印体系。” 黄巢瞳孔微缩。朱温眯起眼睛:“所以你们早就知道蚩尤残魂的存在?” “比你们想象的要早。”宗主收起残片,“每个时代都有地煞传承者出现,但像你们这样被选为容器的,少之又少。” 堂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个灰衣长老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玄音低声道:“是守阁长老。” 宗主似乎早有所料,继续道:“选择权在你们。接受净化,可能死。不接受,必定成为祭品。” 黄巢突然笑了:“你说需要有人做容器吸纳戾气。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朱温震惊地看向他。玄音失声道:“不可!那样你会被金虫彻底控制!” “未必。”黄巢盯着宗主,“既然你能提出这个方案,就说明你有控制戾气的方法。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宗主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他起身走向内室。玄音示意他们跟上。朱温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内室比外面简朴许多,只有几个蒲团和一盏长明灯。宗主在灯前坐下,示意他们也坐下。 “玄天宗确实有压制金虫的秘法。”宗主缓缓道,“但需要付出代价。” 长明灯的火焰微微晃动。窗外的灰衣长老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代价?”黄巢问。 宗主的目光变得深邃:“修炼此法者,终生不能离开玄天宗半步。且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时刻承受戾气侵蚀之苦。” 朱温皱眉:“那和成为容器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修炼者保持自我意识,而容器终将被吞噬。”宗主看向黄巢,“你确定要尝试?” 玄音急切道:“师父,这样太危险了!历代修炼此法的前辈,没有一个活过十年!” 黄巢却问:“如果成功,能彻底摆脱蚩尤的控制吗?” “不能。”宗主直言,“但可以争取时间。在压制期间,或许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朱温突然站起:“我不同意。这分明是要我们其中一人替另一人送死!” “不是替死。”宗主平静道,“这是唯一可能打破宿命的方法。” 黄巢也站起来,与朱温对视:“他说得对,这不是替死。但如果一定要选,我宁愿选一条有可能活下去的路,而不是坐等成为祭品。” 朱温握紧刀柄,指节发白:“你信他?” “我不信任何人。”黄巢转向宗主,“但我信自己的判断。”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宗主眉头微皱,玄音立即起身出去查看。 片刻后她返回,脸色凝重:“守阁长老走了。但他留下这个。”她递上一卷古旧的竹简。 宗主展开竹简,上面记载着一种古老的秘术。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看来,守阁长老也认为该告诉你们真相了。”宗主将竹简递给黄巢,“这是玄天宗禁术,历代只有宗主和守阁长老知晓。” 黄巢接过竹简。上面的文字古老难辨,但配图清晰可见——一个人体内金虫被引出,另一人将其吸纳。 朱温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同归于尽之法!” “所以是禁术。”宗主叹息,“但也是唯一可能救你们的方法。” 玄音跪坐在宗主面前:“师父,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了。”宗主轻抚她的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让你下山寻找应劫之人。有些宿命,避不开,只能面对。” 黄巢放下竹简,目光坚定:“我学。” 朱温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你疯了?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施术者必死无疑!” “未必。”黄巢看向宗主,“既然有秘法压制,就说明有生机。” 宗主缓缓点头:“确实有一线生机。但百年来,无人成功。” 室内陷入沉默。长明灯的火焰微微摇曳,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朱温突然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学,为什么不是我?” 黄巢挑眉:“你愿意?” “不愿意。”朱温冷笑,“但更不愿意欠你人情。” 宗主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们可以一起学。” 玄音震惊:“师父!这违反门规!” “门规也是人定的。”宗主淡淡道,“既然宿命选中了他们两人,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起身从书架暗格中取出另一卷竹简。这卷竹简更加古老,上面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双生禁术。”宗主将竹简展开,“两人同修,可分担风险。但若有一人心志不坚,两人都会万劫不复。” 黄巢和朱温对视一眼。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起义军的领袖与将领,而是两个在绝境中寻找生路的囚徒。 “学不学?”黄巢问。 朱温咬牙:“学!” 宗主将竹简平放在地,开始讲解上面的符文和心法。玄音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讲解到一半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玄音脸色一变:“是警钟!有人闯山!” 宗主神色不变:“该来的总会来。”他继续讲解,仿佛外面的骚动与他无关。 黄巢和朱温却无法专心。噬血刀在鞘中震动,朱温体内的金虫也开始躁动。 “是蚩尤残魂。”朱温低声道,“它感应到了什么。” 宗主终于停下讲解,望向窗外:“看来,它比我们想象的更着急。” 钟声越来越急。玄音握紧青玉笛:“师父,我去看看。” “不必。”宗主抬手制止,“守阁长老会处理。我们继续。”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竹简上,仿佛外面的危机不值一提。黄巢和朱温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体内的金虫越来越不安分。 “它在召唤我们。”黄巢感到一阵眩晕,“必须尽快做决定。” 宗主合上竹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黄巢和朱温同时摇头。 “那就开始吧。”宗主起身结印,“但要记住,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 长明灯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内室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