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可啊!朔州囤积了三万石粮草,蔚州的铁矿是打造兵器的关键!”
一名老将领急得咳出血来,指着浑瑊的鼻子骂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浑瑊却依旧神色平静,缓缓拔出长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我若不救,你们今夜都活不过去。唐军明日卯时总攻,你们的粮草只够支撑一日,战马连站都站不稳。是要城池,还是要命?”
帐外突然传来唐军夜巡的梆子声。
“咚、咚” 两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回纥将领望着帐内断胳膊断腿的士兵。
想起这几日士兵们伤口溃烂、惨叫不绝的模样。
又想起可汗药罗葛移地健的嘱托,心中如被刀割。
副将凑到他耳边,声音沙哑:“将军,忍了吧!留得青山在,日后再从浑瑊手里夺回来!”
回纥将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孤注一掷的疯狂。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明日全力出击,若敢耍花招,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拉你垫背!”
“爽快!”
浑瑊击掌三声,帐外士兵抬进两坛烈酒。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粗陶碗,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他端起酒碗递过去:“明日寅时,我率两千精骑佯攻唐军西侧,你带主力从东面突袭,咱们前后夹击,定能大胜!”
回纥将领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却也点燃了最后一丝战意。
待浑瑊离去,他瘫坐在胡床上,看着案头染血的战报。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 “今日死者三百二十人”“战马瘫软八十匹”,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渗出血来。
没人看见,他袖中藏着可汗的密令,“浑瑊” 二字早已被指甲划得破烂不堪。
而此时的云州城楼上,田承嗣正握着望远镜。
镜片里清晰地映出浑瑊离去的身影。
他放下望远镜,狐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传令李锐,伏兵提前半个时辰就位,在回纥军东侧的山谷设伏。明日浑瑊佯攻时,先放他们进来。待回纥主力进入山谷,再封死谷口,一网打尽!”
亲兵领命离去,田承嗣望着远处的回纥营帐,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城墙下,三万唐军将士正悄然移动。
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破晓时分,晨曦为东方织就淡金纱幕。
当残月垂落西山。
云州城墙的垛口如犬齿般啃噬着渐暗的天幕。
寒雾似絮,将关隘层层缠绕,青石道上的冰棱折射着幽冷的光。
巡夜更夫的梆子声也在凛冽的空气中碎成零星残响。
一名斥候便骑着快马,踏着晨露疾驰至城楼下方。
他翻身下马时,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单膝跪地高声禀报。
“将军!所有部署均已就位!李锐将军的伏兵已在东侧山谷设好陷阱,孙将军的骑兵也在后方歼灭回纥后方营,阻断了退路。只待您一声令下!”
田承嗣立于城楼之上。
狐皮大氅被晨风掀起,露出甲胄上冰冷的龙纹。
他抬手将望远镜递给身旁亲兵,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三万唐军。
“传令全军,全力出击!”
田承嗣的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般在战场上空回荡。
“按原部署执行!张洪达、李锐严守伏兵阵地,待回纥主力进入山谷,即刻封死谷口,不许放走一人一马!“
“孙孝哲截断回纥退路,若有突围者,格杀勿论!周骥,你随我率主力从正面进攻,直捣回纥军大营!”
“遵命!”
将领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城楼瓦片微微颤动。
很快,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苍凉的号音穿透晨雾,在燕云的荒原上回荡。
此时的回纥军大营,浑瑊正率领两千精骑,朝着唐军西侧阵地佯攻。
骑兵们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震天的呐喊,却刻意放慢了冲锋速度。
按照与回纥将领的约定,他们只需吸引唐军注意力,待回纥主力从东侧突袭后,再合力夹击。
回纥将领见状,立刻率领剩余的一万余士兵,朝着东侧山谷进发。
士兵们大多步行,有的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有的扛着简陋的攻城器械。
步履蹒跚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们不知道,山谷两侧的密林中,李锐率领的伏兵早已拉满弓弦。
“放!”
待回纥军全部进入山谷,李锐一声令下。
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射下。
回纥军瞬间乱作一团,士兵们纷纷倒地,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不好!有埋伏!”
回纥将领大惊失色,想要下令撤退,却发现谷口已被滚落的巨石封死。
他拔出弯刀,想要组织抵抗。
却被一支流箭射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铠甲。
与此同时,田承嗣与周骥率领的主力大军,已从正面发起猛攻。
唐军士兵悍不畏死地朝着回纥军大营冲去。
孙孝哲率领的骑兵也从后方突袭,切断了回纥军最后的退路。
浑瑊见回纥军陷入重围,知道大势已去,心中暗叫不好,想要率军撤退,却被周骥盯上。
“浑将军,哪里走!”
周骥手持长枪,策马追上,枪尖直取浑瑊咽喉。
浑瑊慌忙拔剑抵挡,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周骥的长枪如蛟龙出海,招招致命。
浑瑊的剑法虽凌厉,却因心神不宁,渐渐落入下风。
几个回合后,周骥抓住破绽。
长枪一挥,挑飞了浑瑊的长剑。
再一挺枪,枪尖刺入浑瑊的胸膛。
“噗 ——”
浑瑊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枪,随即重重摔落马下。
仆固怀恩见浑瑊被杀,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策马逃跑,却被孙孝哲的骑兵包围。
“仆固怀恩,拿命来!”
孙孝哲手持长刀,一刀将仆固怀恩斩于马下。
见浑瑊与仆固怀恩都已被杀。
剩余的一万余振武军与朔方残部瞬间失去了斗志。
他们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口中高呼:“愿降!愿降!”
田承嗣勒住战马,看着眼前投降的士兵与满地的回纥军尸体,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传令下去,妥善安置投降的士兵,受伤者给予医治,死者就地掩埋。“
“另外,清点战利品,加强云州防御,修整武州城池,安顿各州百姓,尤其是武州重点照顾。”
“遵命!”
将领们抱拳领命,踏过满地断戟残戈而去。
燕云战场的硝烟如被抽走魂魄的黑雾,在晨风撕扯下渐渐消散。
熹微晨光刺破厚重的雾霭,像是给云州城墙镀上一层流动的金箔。
砖石缝隙里凝固的暗红血迹,在这暖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而此时的长安城外,史向明正率领唐军,追击逃跑的回纥可汗药罗葛移地健。
回纥军残部早已溃不成军,士兵们四散奔逃,有的被唐军斩杀,有的则跪地投降。
药罗葛移地健骑着一匹快马,拼命朝着漠北方向逃窜,身后的唐军紧追不舍。
“药罗葛移地健,你跑不掉了!”
史向明策马追上,手中的燧发枪对准了药罗葛移地健的后背。
“砰!”
枪声响起,铅弹穿透了药罗葛移地健的铠甲,射入他的体内。
药罗葛移地健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落,当场死亡。
史向明翻身下马,拔出腰间的佩刀,砍下药罗葛移地健的头颅。
高高举起:“回纥可汗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剩余的回纥士兵见可汗已死,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史向明看着眼前的景象,长长松了一口气。
长安的困局,终于解除了。
夕阳西下,长安与燕云两地的战场上,都逐渐恢复了平静。
唐军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掩埋死者,救治伤员。
百姓们也走出家门,看着胜利归来的唐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田承嗣与史向明分别站在云州与长安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的天际。
不知成都那边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