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病房里弥漫着草药和消毒水的味道,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哈利和罗恩带着一身禁林的潮湿泥土和蜘蛛网的气息,惊魂未定地坐在赫敏床边,急促地将见到阿拉戈克和它提供的可怕线索全盘托出,那个五十年前打开密室、导致桃金娘死亡的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名字。
赫敏苍白的脸上因急切而泛起一丝红晕,她靠坐在枕头上,眼睛因为震惊和思维的飞速运转而睁得极大。
“所以……所以真的是这样!”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因虚弱而发颤,却充满了发现真相的激动,“海格是冤枉的!那个继承人……他当年打开了密室,放出了蛇怪,桃金娘就是那个牺牲者!哦,这太可怕了……”
她猛地抓住被子边缘,指节有些发白,目光在哈利和罗恩之间快速移动:“这意味着蛇怪从来就没有被真正消灭!它一直就在城堡某处的密室里,等待着再次被唤醒!而现在它被唤醒了,还伤了好几个同学,我们必须立刻告诉教授!”
“对!必须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立刻接口,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希望瞬间黯淡下来,“哦,不,邓布利多教授……他已经离开学校很久了,是不是?”
一阵令人沮丧的沉默笼罩了三人。没有邓布利多,他们感觉自己像失去了最坚实的后盾。
罗恩不安地搓着手:“那……那我们还能找谁?麦格教授?她肯定会直接给我们关禁闭,或者给家里写信……”
赫敏咬着嘴唇,眉头紧锁,最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建议:“也许……我们可以去找洛哈特教授?他是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而且,他书里写了那么多对付黑暗生物的经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连自己都觉得这个选择有些底气不足。
哈利脸上写满了抗拒,他想起了洛哈特在决斗俱乐部出的丑,想起了他所有的夸夸其谈和不靠谱。但环顾四周,邓布利多不在,麦格教授可能不会相信几个学生的推测而采取紧急行动,斯内普……他根本不会考虑。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赫敏,你说得对。他是……官方指定的专家。”至少名义上是,哈利在心里苦涩地补充了一句。
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洛哈特听完他们关于蛇怪和管道的推论后,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太棒了!我就知道,在我的影响下,你们一定能展现出非凡的洞察力!”洛哈特拍着手,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彩的演出,“蛇怪!多么经典的黑暗生物!正配得上作为我下一个伟大冒险故事的对手!”
......
他们很快来到了潮湿、阴暗的管道深处,哈利用蛇佬腔打开了那扇雕刻着纠缠巨蛇的石门。门内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散发着古老岩石和某种蜕皮生物的腥气。
“啊哈!”洛哈特抢上前一步,用一种舞台剧般的腔调宣布,“看呐!我们成功找到了密室!现在,孩子们,退后些,是时候让专业人士来处理了。”
他的话音还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一股更加冰冷、令人窒息的寒意便从黑暗深处升起。伴随着鳞片摩擦岩石发出的沉重声响,一对巨大的、如同泛黄灯笼般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亮起。
洛哈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徒劳地挥动魔杖,结结巴巴地念了几个花里胡哨但毫无用处的咒语。
蛇怪只是不耐烦地甩动尾巴,一块巨石应声碎裂。下一秒,那道致命的凝视精准地击中了他。洛哈特保持着滑稽的姿势,整个人变得像一座坚硬的雕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高处一段隐蔽的岩石廊道阴影里,两双眼睛正注视着下方。西弗勒斯·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极其厌恶的弧度。
“我有时真的会怀疑,”他的声音低得像地底的寒风,对着身边的拉文克劳学生说道,“我们那位受人敬仰的校长在聘用教授这件事上,是否偶尔会选择性失明。”
就在这时,一道金红色的火光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突然出现在密室上空。凤凰福克斯清越的鸣叫驱散了部分阴霾。它爪子上抓着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精准地俯冲而下,在哈利震惊的注视中,将瓶子丢到了他手里。
哈利一时没能理解福克斯的用意,愣愣地望着手中的水晶瓶。福克斯发出急促而清越的低鸣,用金色的喙轻推瓶底,将瓶口凑近他的嘴唇。
哈利顿时明白了,这是要他喝下去。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被蛇怪疯狂追击、惊惶闪躲的罗恩,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把心一横,猛地拔开瓶塞,将瓶中冰凉的液体一口灌入喉中。那药水口感奇异,初时是强烈的薄荷刺激,转而泛起一股尖锐的金属腥气,滑过舌尖和喉咙。
紧接着,他双眼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但随后而来的却是一阵清凉,但是原本清晰的视野开始剧烈晃动、模糊,如同墨水滴入清水,所有的色彩和光线迅速瓦解、褪散成一片灰蒙。
但与此同时,一种全新的、奇异的视野在他脑海中展开。他不再依赖光线,而是能感知到周围魔力的流动,罗恩在身边散发的紧张温暖的魔力波动,福克斯如同温暖太阳般璀璨的生命力,以及正前方那团庞大、冰冷、黑暗的恐怖魔力集合体!
蛇怪的每一个移动都在他的魔力感知中勾勒得清清楚楚!
廊道阴影里,斯内普的指节紧紧攥着魔杖,几乎发白。他全身紧绷,魔杖尖微微探出岩石,死死感知着下方那团他无法直接看见、但能感受到其恐怖魔力的黑暗。
“药效已经完全起效了。”卢卡的声音从一旁冷静地传来,平稳得像在汇报实验数据,“我们进行了七次活体测试,包括我们自己也在安全剂量下试服过。对人体没有实质伤害,至多之后会出现短暂虚弱。”
他稍作停顿,目光仍注视着下方,语气里多了调侃,“更何况,视觉遮蔽部分的关键改良是您亲自完成的。您总不会对自己的魔药成果都没有信心吧?”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所看见的,远比肉眼更可靠。”
斯内普的下颌线陡然绷紧,并未转头,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丝丝渗出:“倘若波特那继承自他父亲、膨胀到可悲的自负,此刻恰好压过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那么再完美的魔药也拯救不了一个执意奔向死亡的蠢货。”
他顿了顿,黑袍微动,侧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此外,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可以用这种轻慢随意的口吻与一位教授交谈?拉文克劳扣十分。”
刹那间,那抹原本停留在卢卡唇边的细微笑意被无形的刀刃剜去,转而凝固在了斯内普脸上,一个极其短暂、近乎扭曲,却真实存在的弧度挂在斯内普嘴角。
但他的魔杖握得更紧了,身体的重心微微前倾,每一个细胞都在预警,随时准备施咒——哪怕这意味着暴露他自己。那双黑眼睛里闪烁的,是极度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彻底掩盖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