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将尽,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将围坐战士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青山坐在一根倒木上,手中反复摩挲着杨靖宇赠予的那把匕首。刀身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冽寒光,与他眼中的凝重相映成趣。
林晚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走来,轻轻放在他手中:“明天就要出发了,再检查检查装备,千万别落下什么。”
陈青山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了他的面容。他啜饮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林间夜寒。“都检查过了,枪支弹药充足,还有你给我的密码本,也贴身放着。”他抬头望向林晚秋,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也一样,别太拼命,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
林晚秋唇角微扬,在他身旁坐下:“放心,我没那么脆弱。这次去林场,‘夜枭’的人肯定严阵以待,我们得特别小心他们的暗哨系统。”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略显褶皱的草图,上面细致勾勒着林场布局,“根据情报,林场门口有两个明哨,周围的树林里还布置了三处暗哨,用的是最新式的红外感应装置,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触发警报。”
陈青山接过草图,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红外感应?我在水牢里听鬼子提起过,这种装置怕强磁场干扰,或许我们可以用磁铁破坏它。”
“磁铁?”林晚秋眼睛一亮,“营地还有之前从鬼子运输队缴获的马蹄铁,可以砸成小块分给大家。”
说干就干,他们立即找来几个战士,在篝火旁架起铁砧。秦啸岳抡起铁锤,有力而均匀地敲击着马蹄铁,迸溅的火星与篝火交织成一片。林晚秋细心地将碎铁块用布包好,分发给每个队员。陈青山则在一旁检查每一包磁铁的密封性,确保不会因雪水受潮而失效。
忙完时,东方已泛鱼肚白,篝火也只剩零星余烬。战士们各自回窝棚做最后准备,林晚秋却拉住了陈青山:“等等,我还有样东西给你。”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小包,打开来是一把保养良好的勃朗宁手枪:“这是老钟生前用的配枪,我一直带着。明天你带着它,多一把枪多份保障。”
陈青山接过手枪,触手温润,显然被精心保养多年。他郑重地点头:“我会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破晓时分,队伍整装出发。杨靖宇亲自送行,与每个战士用力握手:“记住,端掉‘夜枭’的巢穴很重要,但每个人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队伍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林海雪原中。陈青山和林晚秋走在最前,秦啸岳压阵断后。积雪没膝,每走一步都需要额外力气,但战士们早已习惯这种行军,只听见靴子陷进雪地的咯吱声和偶尔的鸟鸣。
越靠近佳木斯地界,气氛越发凝重。陈青山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他与林晚秋猫腰前行,借助枯木和岩石掩护,慢慢接近林场外围。
透过稀疏的枞树枝桠,能清晰看见林场入口情况: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夜枭”成员靠在哨岗旁抽烟,呵出的白气与烟圈混在一起。他们手中的冲锋枪随意挎在肩上,看似松懈,但目光却不时扫视周围林区。
“明哨好解决,关键是暗哨。”林晚秋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松树,“看那棵树杈上的反光,应该是摄像头。”
陈青山眯眼观察,果然发现几个巧妙隐藏的监控设备。“必须先破坏监控系统,否则我们一动手就会被发现。”
他向后打了个手势,小王悄无声息地匍匐上前。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小战士是队伍里的“神手”,能用弹弓百步穿杨。只见他架起特制弹弓,装上磁铁块,“嗖”的一声射向摄像头。磁铁精准粘附在设备上,监控镜头顿时失灵。
如法炮制解决了三个摄像头后,陈青山与林晚秋对视一眼,同时行动!
陈青山如猎豹般窜出,匕首在冷空气中划出寒光。左边的守卫刚察觉动静,喉头已涌出温热液体,倒地时眼中还带着惊愕。林晚秋几乎同时行动,枪托重重砸在右侧守卫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迅速将昏迷的守卫拖进树林捆绑妥当后,陈青山从怀中掏出磁铁块分发给战士们:“大家握紧磁铁,跟着我的脚印走,千万别踩到地上的感应线。”
他带头探路,眼睛如鹰隼般扫视雪地。果然,不到十步远就发现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纤细金属线,若不仔细根本无从察觉。这些感应线纵横交错,形成一张无形警戒网。
队伍呈单列缓慢行进,每个人都将磁铁块紧握手中,尽可能靠近感应线行走以干扰其工作。寒风卷着雪粒扑打在脸上,但没人伸手擦拭,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和避开感应线上。
忽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陈青山立即抬手示意,全员瞬间卧倒隐蔽。只见一辆军用卡车颠簸着驶向林场主楼,几个“夜枭”成员跳下车,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日语,似乎在抱怨这鬼天气。
等卡车驶远,陈青山才示意队伍继续前进。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难行进,终于穿过警戒区,林场主楼近在眼前。
那是一座废弃的二层木结构建筑,外墙木板因年久失修而腐朽发黑,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唯有二楼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灯光。门口挂着“严禁入内”的告示牌,但门前雪地上的杂乱脚印暴露了这里的秘密活动。
“主楼里肯定有军火库,还有‘夜枭’的核心成员。”陈青山压低声音部署,“秦队长,你带五个人绕到后面,守住后门。小李,你带两个人占领制高点,火力掩护。我和晚秋从正门潜入。”
秦啸岳皱眉:“就你们俩太危险了,多带几个人吧。”
陈青山摇头:“人多容易暴露。如果有情况,我会发信号弹。”
分工明确后,各组迅速行动。陈青山与林晚秋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主楼正门。门上是新型号弹子锁,林晚秋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特制钢针,小心翼翼插入锁孔,侧耳倾听锁芯动静。
就在此时,楼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即闪身门旁阴影中,屏息凝神。门内传出日语对话声:
“...这批货今晚必须运走,中村先生催得紧。”
“雪这么大,山路不好走啊...”
“别说废话,快去检查车辆!”
门锁从内部转动,陈青山握紧匕首,肌肉紧绷。就在门开一瞬,他如闪电般出手,将开门者拽出门外,匕首精准抵住对方咽喉。林晚秋同时闪身入门,枪口指向另一个惊呆的守卫。
迅速将两名俘虏捆绑堵嘴藏匿后,他们终于进入主楼内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柱扫过处,可见地上杂乱的电线和搬运痕迹。
根据俘虏提供的有限信息,军火库就在地下室。他们小心翼翼向下探索,楼梯吱呀作响,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地下室铁门紧锁,但这次简单多了——钥匙就挂在旁边墙上。陈青山轻轻转动钥匙,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开。
手电光照亮的场景让即使身经百战的两人也不禁倒吸冷气。地下室内整整齐堆放着木箱,标记着弹药类型和数量。箱盖敞开的几个箱子中,满是崭新锃亮的三八式步枪、南部十四式手枪,甚至还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另一侧堆放着炸药箱和成箱的手雷。
“这些装备足够武装一个中队了。”林晚秋低声道,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我们必须彻底摧毁它,绝不能留给敌人。”
陈青山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迅速从背包中取出炸药包:“我设置炸药,你去楼梯口警戒。”
就在此时,楼上突然传来枪声和呐喊!秦啸岳他们与返回的“夜枭”成员交上火了!
“暴露了!加快速度!”陈青山熟练地设置引信时间,“只有五分钟!”
他们刚冲出地下室,就听见楼上传来杂乱脚步声。一个穿着校级军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日本军官出现在楼梯顶端,手中南部手枪直指他们——正是中村健一!
“八嘎!你们竟敢破坏皇军财产!”中村健一怒吼道,眼中满是疯狂。
陈青山一把推开林晚秋,举枪射击:“中村健一,你的死期到了!”
子弹击中中村健一腿部,他惨叫倒地,但仍挣扎举枪射击。林晚秋反应极快,侧身翻滚同时连续还击,子弹击中中村健一持枪的手腕,手枪应声飞落。
“快走!只剩三分钟了!”陈青山拉起林晚秋冲向出口。
楼外枪声密集如雨,秦啸岳带着战士们与十余个“夜枭”成员激烈交火。子弹呼啸而过,击碎木板,掀起一片雪雾。
“全体撤退!炸药马上要爆了!”陈青山大吼着投出手雷,爆炸暂时压制了敌方火力。
战士们交替掩护后撤,刚退至安全距离,身后就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整座木结构主楼在巨响中坍塌,烈焰吞噬了一切,灼热气浪扑面而来,连百米外的雪地都瞬间融化。
中村健一被两个战士拖拽着,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军火库化为乌有,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秦啸岳粗鲁地揪起他衣领:“中村健一,你输了!”
陈青山与林晚秋相视一笑,疲惫却欣慰。远处山头上,杨靖宇带着接应部队正在赶来,红旗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鲜艳。
这一次,他们不仅摧毁了敌人的重要据点,更生擒了“夜枭”核心人物。但两人心中明白,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寒风吹拂着林晚秋的鬓发,她轻声问:“接下来会怎样?”
陈青山望向远方苍茫林海,目光坚定:“无论怎样,我们终将胜利。”
夕阳西下,余晖将雪地染成金黄,队伍押着俘虏踏上归途。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在洁白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足迹,如同走向光明的印记,深深镌刻在这片黑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