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街头巷尾的鞭炮声日渐密集,红底金字的春联挂满商铺,糖画、灯笼的叫卖声混着饭菜香,将年味酿得愈发醇厚。
陌深坐在苏晓蔷家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挂起的红灯笼,拨通了夏弥的电话。
“夏弥,过年要不要来小天女家一起过?”
电话那头的夏弥拒绝的干脆:“谢啦,不过今年我和哥哥早就说好自己过,就不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陌深想了想,又拨通楚子航的号码:“师兄,过年有安排吗?”
“师兄,过年你怎么安排的?”陌深开门见山。
“年夜饭在家陪我妈妈吃,晚上去夏弥那里。”
“苏阿姨那边……没问题吗?”
“今年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妈妈本打算除夕夜邀请她的闺蜜来家里开派对。我和她说完我的想法后,她很支持,说刚好有姐妹约她除夕夜通宵打麻将。”
“这很苏阿姨......”
苏家的新年,一如既往地遵循着传统大家族的节奏,热闹而忙碌。
从初二开始,拜年走亲戚的行程便排上了日程,陌深作为苏晓蔷板上钉钉的男朋友,自然要全程陪同。每到一户人家,二人都会被热情的招待,长辈们拉着陌深和苏晓蔷问东问西,同时将准备的新年礼物塞到二人手中。
忙完了一整天密集的亲戚走访,趁着傍晚有点空闲,陌深对苏晓蔷说道:“我去趟邵公子那边,亲自把年礼送了。”
苏晓蔷了然地点点头:“应该的。”
陌深提着准备好的礼物,找到了邵公子那栋颇为气派的独栋别墅,隔大老远就能听到别墅里吵闹的声音。
按响门铃后,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邵公子本人,他穿着金色的丝绸睡衣,头发乱得像鸡窝,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看到门外衣着整齐的陌深,邵公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哎哟!陌兄弟!你怎么来了?”邵公子嘴上热情地招呼着,身体却下意识地挡在门口,眼神飘忽地往屋里瞟,没立刻让开通道。
陌深一眼就瞥见了玄关处丢着的十几双高跟鞋,以及从客厅方向飘来的酒气和香水味,屋里显然正进行着一场不那么规整的新年派对。
“不了,”陌深善解人意地开口,将手中的礼品递过去,“过来给你拜个年,就不进去坐了,我和小天女近期就飞欧洲旅行,还得回去收拾一下。”
邵公子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尴尬的神色褪去,换上了真心的笑容:“去欧洲玩?好事啊!浪漫!哥哥我就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
他接过礼物,随手放在玄关柜上,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转身啪嗒啪嗒地冲回屋里。
没过半分钟,邵公子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和两个厚厚的红包。
他把礼品盒塞给陌深:“呐,这是给陌兄弟你和晓蔷的,本来想过两天亲自送去的。”
接着,邵公子又把两个红包硬塞到陌深手里,咧着嘴笑:“拿着拿着!压岁钱!图个吉利!我邵某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个面子,过年见着弟弟妹妹,甭管多大,必须给红包!不许推辞啊!”
陌深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和礼品,知道这是邵公子表达亲近的方式,推辞反而显得生分。
他笑了笑,坦然收下:“那就谢谢了。”
“这就对了嘛!”邵公子高兴地拍了拍陌深的肩膀,“欧洲玩得开心点!回来记得请哥哥吃饭!”
“一定一定,那你玩得开心,我就先走了。”陌深点头告辞。
“好嘞!慢走啊兄弟!代我问晓蔷妹妹好!”
邵公子站在门口挥着手,直到陌深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松了口气似的,转身关上门。
片刻后,别墅里又传来他咋咋呼呼的招呼声:“继续继续!”
当陌深回到苏家时,晚餐刚刚准备好。
“回来啦?”苏晓蔷迎上来,接过陌深手里的东西,好奇地翻看着礼品盒。
“他那边正开着派对,热闹得很。”陌深脱下外套,简单描述了一下今天下午的见闻。
晚餐桌上,话题自然转向了即将到来的欧洲之行。
苏晓蔷兴奋地拿出平板,再次确认行程细节,嘴里念叨着:“罗马的酒店确认邮件收到了,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门票预约好了,威尼斯的贡多拉也订了时间……”
苏母一边给陌深夹菜,一边不放心地叮嘱:“小陌啊,出门在外一切小心,晓蔷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你多看着她点。”
“阿姨放心,都准备好了。”陌深点头应下。
苏父也难得开口:“欧洲治安不比国内,尤其是景区,注意小偷。遇到事情冷静处理,安全第一。”
“知道了爸!陌深可比你想象中靠谱多了!”苏晓蔷抢着回答。
接下来的两天,行程主要是走亲访友和最后的出行准备,陌深和苏晓蔷穿梭在各种家庭聚会和拜年活动中,收获了一大堆长辈的祝福和红包。
与此同时,苏晓蔷的行李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从适应不同气温的衣物、搭配各种场合的鞋包,到应对水土不服的药品。
“我们是去旅行,不是搬家。”陌深看着女友几乎要爆开的行李箱,有些无奈。
“你不懂!有备无患嘛!”苏晓蔷理直气壮地又塞进去一顶遮阳帽。
陌深自己的行李则简洁得多,一个登机箱加一个双肩包就已足够。有帕西在,此次欧洲基本不会出现意外。
大年初四晚上,所有行李终于收拾妥当。苏晓蔷看着并排放在客厅里的两个箱子,兴奋地睡不着觉,拉着陌深在沙发上核对最后一遍行程,直到被陌深以明天要赶早班机为由,半哄半劝地送回房间休息。
大年初五,清晨。
天还未亮,苏家别墅已经灯火通明,苏父苏母坚持要送送他们。吃过简单的早餐,一行人便乘车前往机场。
春运期间的机场人头攒动,洋溢着节日的余韵和出行的喧嚣,办理完登机手续,托运行李,通过安检,到达出发的登机口时,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苏母拉着苏晓蔷的手,又是一番细细的叮嘱;苏父则拍了拍陌深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苏晓蔷与父母拥抱告别,转身走向登机通道。
“走吧。”陌深很自然地接过苏晓蔷随身的小包,另一只手牵住了她。
“嗯!”苏晓蔷用力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幸福。
穿过廊桥,踏入机舱,他们预订的是公务舱,环境舒适私密,放好随身行李,系好安全带,苏晓蔷打量着机舱内部,又透过舷窗看向外面渐亮的天空。
陌深帮她系好安全带,说道:“睡一会儿吧,到了罗马还需要适应时差。”
“睡不着,太兴奋了!”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时,已是当地时间下午。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并未消磨苏晓蔷的兴奋,但长途旅行的疲惫还是让她在落地后显得有些蔫蔫的,她靠在陌深身上,强打着精神。
取完行李,走出接机口,陌深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人群中的帕西·加图索。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打扮,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身边停着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
“陌先生,苏小姐,一路辛苦了。”帕西迎上前,用流利的中文问候,并自然地接过了陌深手中的推车。
“麻烦你了,帕西。”
“这是我的荣幸。”帕西微笑着为两人拉开车门。
坐进舒适宽敞的后座,苏晓蔷松了口气,脑袋一歪,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陌深肩膀上,眼皮开始打架。
车辆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罗马傍晚的车流。
帕西的驾驶技术极好,车速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他通过后视镜看到苏晓蔷昏昏欲睡的样子,便体贴地调暗了后座的灯光,并将车载音乐换成了舒缓的古典乐。
“我们现在正沿着台伯河行驶,右手边远处就是梵蒂冈的轮廓。”帕西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不低,如同一位专业的导游,开始为陌深介绍沿途的风景和历史。
从古罗马帝国的兴衰,到文艺复兴的辉煌,再到现代罗马的韵味,他的讲述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却又不会过于冗长,恰到好处地填补了车内的寂静。
车子最终停在苏晓蔷预定的酒店门前,酒店门面并不张扬,但细节处尽显低调的奢华。
帕西率先下车,为陌深打开车门,酒店的门童已经训练有素地上前接手了行李。
“陌先生,我并不会干涉你和苏小姐的旅行计划。”说着帕西将房卡和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陌深。
“这个手机里存有我的号码和紧急联系方式,两位先休息,倒一下时差。有任何需要,无论是用餐、出行,还是想去一些不对外公开的场所参观,请随时联系我,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将全程为两位服务。”
“非常感谢,帕西。”
帕西微微欠身,冰蓝色的眼眸看向陌深:“陌先生,不必言谢,事实上,是我该谢谢您。”
“祝两位在罗马度过愉快的时光,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