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奥洛穆克城堡的塔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主教轻轻挥手,炮手们立即开始装填弹药。黑漆漆的炮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只等他一声令下。
“奥洛穆克公爵!”主教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我奉波西米亚之王拉斯洛五世之命,前来传达宗教改革诏书。”
城墙上出现一个傲慢的身影,银发在风中飞扬:“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尊贵的大主教啊!这么快就学会在新主人面前摇尾巴了?”
主教紫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声音依旧平静:“还请公爵打开城门,签署这份协议。”
“那个外来的小子!”公爵放声大笑,手扶城墙的姿态充满不屑,“就算他祖父西吉斯蒙德在世时,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他轻蔑地扫视着城下的炮阵:“你那装模作样的火炮就别出来吓唬人了。这种笨重家伙的射程和威力,我还能不清楚?”
公爵转身对守军笑道,“等我们各路联军汇合,直接踏平布拉格,把那小毛头擒来给我当侍从!”
城墙上的守军发出哄笑,有人甚至朝城下吐口水。
公爵得意地捋着银须,心想这坚固的石墙足以撑到援军到来。波西米亚终究是他们的天下,外来者不过是过眼云烟。
主教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缓缓抬手,炮手立即点燃火绳。
“既然如此…”主教轻叹,“就让这些来自佛罗伦萨的‘使者’,代我向公爵展示新时代的威力。”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特制的开花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精准命中城墙东南角,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段石墙如同纸糊般崩塌。
飞溅的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在城墙上,守军的哄笑声瞬间化作惊恐的尖叫。
奥洛穆克公爵踉跄后退,银发被扬起的灰尘染成灰白。他扶住城垛的手剧烈颤抖,先前傲慢的神情被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
当烟尘稍散时,他瞪大双眼望着那个触目惊心的缺口——足以让三匹马并排通过的裂口赫然显现,断裂的城砖散落一地。
“这…这不可能…”公爵嘶哑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华贵的貂皮领口。
他亲眼看见一枚炮弹竟将半米厚的城墙直接轰穿,这种威力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火炮。
硝烟弥漫中,主教优雅地拂去紫袍上的灰尘:“现在,公爵可还觉得这些火炮是‘装模作样’?”
第二发炮弹的尖啸声让公爵本能地蹲下身子。这次炮弹精准地削掉了塔楼一角,崩塌的碎石将城内的马厩砸得一片狼藉。
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四处逃窜,守军乱作一团。
“停!快停火!”公爵终于崩溃地大喊,原先挺直的脊梁佝偻下来。
他扶着城垛艰难站起,银发在风中凌乱不堪,华服上沾满墙灰的污渍。
公爵望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缺口,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坚固城堡,在新式火炮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七级军科打五级军科,真是轻轻又松松啊。
“守住!都给我守住!”公爵对慌乱的下属嘶吼,“只要撑到援军到来,我们就能反攻布拉格!”他紧握佩剑的手青筋暴起,银发在硝烟中狂乱飞舞。
只要援军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在城外,眼见他们仍然要负隅顽抗,一位小队长策马靠近主教:“大人,是否需要增调兵力?强攻恐怕损失惨重…”
主教轻轻摇头,紫袍在风中扬起优雅的弧度:“不必。若连近郊城堡都拿不下,陛下该怀疑我的能力了。”
“一位主教连一处郊外的城堡都拿不来,这应该吗?这很不应该…”他喃喃道。
只见他的眼眸扫过城头,忽然轻声唤道:“米洛什。”
话音未落,公爵身旁一位亲信侍卫突然暴起。
卡雷尔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手按住公爵肩膀,右手匕首精准刺入后心。
刀刃穿透貂皮外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瞬间染红了华贵的银狐毛领。
奥洛穆克公爵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身体剧烈颤抖。他踉跄转身,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个他信任了数年的侍从:“你…为何…”
米洛什冷静地抽出匕首,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城砖上。
他单膝跪地,向城下的主教行礼:“叛徒已伏诛。”
公爵的身体缓缓滑落,银发在风中散乱。他最后望了一眼远方的布拉格,眼中满是不甘。
权杖从松开的手指间滚落,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城墙上陷入死寂。守军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人手中的兵器“哐当”落地。
米洛什站起身,匕首上的血珠在晨光中闪烁:“开城投降者,免死!”
仅仅片刻,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吊桥吱呀落下。主教优雅地策马入城,紫袍在晨风中轻扬。
他经过公爵尸体时微微颔首,像是在嘲笑一位不识时务、任由鬣狗撕咬的腐尸。
而跟在他身旁的骑兵小队长勒紧缰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的计谋真是脏啊…”他望着主教平静的侧脸,心底涌起寒意。这位神职人员谈笑间取人性命的手段,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胆寒。
“还是我的陛下最为宽仁伟岸…”小队长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匈雅提徽章。
他想起拉斯洛在科索沃战役后,亲自为受伤的敌兵包扎的场景。
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亲切,与眼前这位主教的阴鸷相比就像是翱翔于天的苍鹰与啃食尸体的秃鹰之别。
当主教的目光扫过他时,小队长急忙垂首行礼。余光瞥见米洛什正在擦拭匕首,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他忽然明白为何拉斯洛要派他监视这位主教——从鬣狗驯化而来的忠犬,永远需要缰绳约束。
“清理战场。”主教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小队长立即挺直脊背:“遵命。”他策马离去时,背后仍能感受到那道令人不安的目光。
这位主教越是疯狂地撕咬旧主,就越说明他对新主的忠诚充满不安。而拉斯洛陛下…或许正需要这样一把带着恐惧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