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场车祸惨不忍睹,车第一次撞击时安全气囊迅速弹出来,后面又被多次撞击,保护装置已经消耗过一次了。导致他脑部出血,左脚膝盖和小腿因撞击或挤压导致骨折伴随软组织挫伤,肋骨骨折和部分腹部内脏出血。
祁宗铭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医院紧急联系血库,医生抢救了几天几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后又在IcU躺了三个月。
为了这事林倪和祁镇南的感情陷入冰点,几十年的夫妻情义差点破裂,祁镇南亲自在儿子病床上照顾了小半年林倪才松动要跟他离婚的心。
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和管道,好像生命会随时消失,林倪默默下了决定,她一定要想办法帮她儿子。
祁宗铭失忆并不是因为车祸。
他情况逐渐好转后醒过几次,但人有点疯癫,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要去找李落殇,奶奶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之类的话。
那天他离开灵堂时嘶吼的样子,祁镇南怕他醒来想起这些真疯了,跟主治医生和精神科主任聊了一下,决定给他做几次mEct治疗。
***
李落殇在他胸口用力捶了一拳,然后推开他自己转身走了。
祁宗铭向贺志求救,贺志抬抬下巴示意他去追,祁宗铭立马跑过去拉住李落殇的手,然后被甩开。
李落殇的步伐越来越快,祁宗铭跟在后面卖惨,“别走那么快嘛,本来腿就瘸。”
果然,心软的人脚步慢了下来,但还是不给他牵手。
唉了一声,把墨镜拿下来戴好,低头默默跟在李落殇后面走,心想:走路姿势太丑了他不喜欢?生气了?看样子应该是生气了,但是为什么生气啊?真想现在就拿手机出来联系医院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瘸子正常走路。
正想着一会找机会打电话给曾刑让他帮忙问问,头突然碰到李落殇背,“对不起,我走太快了是不是?”
李落殇转身把他的墨镜取下来,凑近看了下他的眼睛,然后又把墨镜戴回去,“你走久了脚会痛吗?”
“不会”,祁宗铭说,“除了动作不美观,其实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真的。”
李落殇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祁宗铭借着月色观察他的表情,怏怏地说:“你不喜欢我可以想办法让它走路正常的。”
李落殇控制速度和祁宗铭肩并肩走着,祁宗铭试探地牵手没有被拒绝,就得寸进尺的搂肩膀,觉得不够又手把放到腰上搂着,整个人醉醺醺地靠在李落殇身上。
“他们不是吵架了吗?”宋扬皱眉看着瘫在李落殇身上的人,“这么快就和好了?”
自行车被贺志丢在街角门口,他才懒得推回家,“人家就没吵架好吧,他俩真吵架了要出人命的。”
到家,李落殇让许离带着宋扬去二楼睡,然后就上楼了。
祁宗铭没听到安排自己睡哪里,也跟着上楼,李落殇住的这层有三间房,一间贺志住,一间他自己住,还有一间客房。
他指了指客房,淡淡地说:“你睡这里”。说完开门进自己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祁宗铭背靠着墙,点了支烟,拿手机出来给曾刑发消息,给他老子也发了一条,腿这个事他自己是不介意的,既然李落殇不喜欢,他就想办法让自己走路正常。
“怎么不进去?”贺志拿着副头戴式耳机上来。
祁宗铭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他,烟盒递了出去。
贺志笑了笑,拿了一支咬在嘴里,“他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喜欢你的腿,就是心疼你,内疚,生自己的气。”
祁宗铭问:“为什么?”
“你问我?”贺志说,“你进去问他啊,装可怜哄哄就好了。”
祁宗铭指了指旁边的客房,“他让我睡这,我现在进去万一更生气了怎么办?”
“换以前你可不会老实站在这里”,贺志陷入回忆,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什么锅配什么盖,他就喜欢你这样强势,喜欢你特别主动的入室抢劫他的爱情。”
祁宗铭看着他,贺志吐了口烟又笑了,“第一次见面,你喝醉了骗他说自己被家里扫地出门身无分文,可以给他洗衣做饭,赖着要跟他回家。”
祁宗铭:“他同意了?”
贺志:“同意了啊,当天晚上你们就滚在一起了。”
“咳咳咳咳……”祁宗铭被烟呛到,心里十分欣赏以前的自己,第一晚就跟喜欢的人睡了。贺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醒水就是真傻比了,“有钥匙吗?”
贺志唉了一声,走过去扭动门把手,“他从来不锁门的。”
床头墙上挂着他们的合照,床头柜摆着一个小相框,也是他们的合照。浴室里有水声,祁宗铭走过去推开门靠在门上,就这么直白地看着李落殇洗澡。
一丝不挂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背对着他冲掉身上的泡沫,然后戴上护腕,穿好睡衣往外走。
祁宗铭笑了声,李落殇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看来以前自己没少干这种事,他跟在后面,“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李落殇在衣柜里找了件睡衣和内裤丢给他,“去洗澡。”
祁宗铭洗澡很快,出来的时候李落殇躺在床上支着下巴看他,“这几年一直在健身吗?”
“嗯”,祁宗铭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腿好了之后就一直有健身。”
“练得不错”,李落殇坐起来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被祁宗铭一把摁住,“干嘛?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做好准备别撩拨我。”
李落殇无语,“做什么美梦,我看一下你的腿。”
“行吧”,祁宗铭大方的展示自己的身体,他还附带讲解,李落殇手摸到那他讲到那:
“肋骨断了几根”
“腹部内出血”
“胳膊脱臼了”
“膝盖和小腿也骨折了,坐了一年多的轮椅”
“还脑出血了”
祁宗铭瞅着李落殇心疼的眼神,得寸进尺地卖惨,“这些疤问题不大,就是当时内出血加上失血过多差点没抢救回来。”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心里暗骂贺志狗头军师,装什么可怜,又把我宝宝惹伤心了。
李落殇心口灼烧一般的疼,抬头深深地看着祁宗名,一口死咬在他肩膀上。
“嘶,宝宝,活着活着的,不是梦,不是梦”,祁宗铭疼得直抽气,“没事了,早就好了,除了走路丑了点,我身体很健康的。”
李落殇松口负气地躺下去背对着他,祁宗铭老夫老夫熟练地把人捞进怀里,他心里又把狗头军师臭骂了一遍,刚想开口哄人就听见怀里的人说:“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祁宗铭手在李落殇肚子上摸了摸,疑惑道:“我的腹肌呢?我看那些照片里你是有腹肌的。”
李落殇:“………”
“睡觉,不睡滚出去。”
祁宗铭又握着他的手,李落殇右手一直带着护腕,洗完澡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护腕带上,再穿衣服,“为什么一直带着这个,你手受伤了?”
“没有”
祁宗铭不信,想脱下来亲自检查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李落殇把手抽回来,冷声道:“别动。”揭开被子下床,留下一句,“你先睡”,然后开门出去了。
贺志分了李落殇一个耳机,“啧啧啧,不睡觉怎么跑我这来打游戏?”
李落殇点击邀请,“你说怎么还有人越长越年轻的?”
贺志:“……”
贺志:“你是不是有病?”
李落殇:“我想健身。”
贺志:“明年。”
“等不了”,李落殇说,“他现在一个胳膊顶我两,好像还长高了,我亲他都得踮脚,不是他怎么还能长?”
“可能骨折了林阿姨给他补钙补太多了?”贺志甩了一狙给对面敌人一个爆头,“你…你不是躺平的吗?有没有肌肉啥的也不影响吧,健身明年再说,大哥,你躺了三年,三年。”
李落殇鼠标一丢往后仰,“这是男人的尊严好吗?为爱躺平和没实力是两码事。”
贺志扶额无语,“那适量训练,慢慢来。”
“行行行,知道了”,李落殇又拿起鼠标,“哦对了,他刚刚问我护腕的事了,要是套你话你别说漏了。”
“嗯,左边房区有人,往他窗户丢个雷。”
“好”
……
有人敲门,贺志说进。
李落殇在轰炸区,没听见敲门,祁宗铭走到面前了李落殇才发现他,“怎么还没睡?”
祁宗铭不说话,李落殇拉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偏着头打游戏,又问,“睡不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会打游戏吗?”
“不会,”祁宗铭说,“你生气了?”
李落殇说:“没有,困了?等我打完这把我们就回去睡觉。”
贺志:“别打了,赶紧滚,别在我这腻歪。”
回来,祁宗铭抱着李落殇,“对不起。”
李落殇转身跟他面对面,哄孩子似地亲亲他,“跟你没关系,我真没生你的气,哪舍得生你的气。”
“那你舍得我一个人睡,万一我怕黑呢。”
李落殇“……”
李落殇:“好了乖,睡吧,我检讨,我反省,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二天祁宗铭找贺志算账,“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把身上的伤疤给他看,害得他难过了好久。”
贺志怒道:“你有没有脑子,我是叫你装可怜撒娇,就跟没人要的小狗一样听不懂吗?昨天晚上他为什么生气你自己不知道?还要给他看伤疤,脑残。”
祁宗铭:“你说谁是小狗?
贺志:“你不是谁是?
祁宗铭:“你才是狗!”
贺志懒得和他扯,端着早餐转身出厨房,李落殇双手抱胸坐在椅子扶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祁宗铭:“………”
贺志:“………”
***
下午祁宗铭做了一桌子的菜,贺志叫李落殇多吃点,太瘦了。
李落殇说:“我有肉,长了长了,不信你捏捏。”
贺志伸手去捏,被祁宗铭一巴掌拍掉,“干嘛?”
贺志:“这就吃醋了,我和他这五年可一天都没分开过,你没来之前我还经常跟他睡在一起。”
祁宗铭没理他,问李落殇,“你生病了?”
李落殇问:“你怎么不吃他的醋?”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查。”
李落殇:“说说说,有机会跟你说。”
贺志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李落殇说:“做这么多?”
祁宗铭点头,“嗯,都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我这不是还没转正得努力点。”
宋扬抬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眼里瞬间充满了希望,“原来你还在追啊。”
祁宗铭懒得理他,伺候李落殇吃饭,给他剥虾还要亲自喂给他吃。
宋扬:“太好了,我们公平竞争。”
祁宗铭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昨天晚上我还搂着他睡觉,你拿什么和我公平竞争?”
宋扬不服气,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着李落殇,“凭什么?我也在追你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睡?他却可以。”
李落殇:“好了好了,别吵,那今天晚上一边一个。”
贺志:“哈哈哈哈哈哈……”
许离摇摇头:“什么时候轮到我有这种烦恼。”
祁宗铭宋扬异口同声:“不行”,突然对上视线,然后嫌弃地转开。
吃完饭,大家在一楼客厅聊天,宋扬和李落殇有很多话题,应该说是每个人和他都有事聊,唯独自己没有,他缺席了李落殇这五年的生活。
祁宗铭看着虎视眈眈的情敌,凑在李落殇耳边轻声说,“要不你先让我转正,我在慢慢追你行不行?”
李落殇没回这个问题,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房卡呢?给你贺志哥哥让他去帮你把行李拿回来。”
贺志无语,“他自己不会去吗?”
李落殇站起来伸了懒腰,“他陪我上楼补觉。”
祁宗铭站起来,跟贺志说:“辛苦了”,说完狗腿地跟着上了楼。
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