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神梯通道已逾三日,韩烨周身的法则符文愈发密集,封神鼎悬于头顶,垂下的玄铁色光幕将时空乱流隔绝在外。通道内并非一片虚无,而是充斥着破碎的星辰残骸与扭曲的法则丝线,偶尔有尖锐的空间裂隙擦过光幕,发出“滋滋”的撕裂声,却始终无法伤及他分毫。
神格在体内缓缓旋转,“守护”二字神文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光晕,滋养着他每一寸神体。自踏入通道以来,韩烨便察觉此处并非单纯的飞升路径,更像是一条横跨仙界与神界的法则长河,河中流淌的,除了精纯的能量,还有无数被岁月尘封的印记。
这一日,当他穿过一片由金色法则碎片构成的星云时,封神鼎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鼎身原本光滑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涟漪,仿佛水面被投入了石子。韩烨心中微动,神念瞬间铺展开来,笼罩了方圆千里的范围。
下一瞬,数十道半透明的虚影从法则碎片的缝隙中飘了出来。这些虚影形态各异,有的身着古老的战甲,手持断裂的长枪;有的身披道袍,手中紧握着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剑;还有的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他们伸出的手,似乎在抓取着什么。
“飞升者的残魂……”韩烨瞳孔微缩。他曾在《八域古籍》中见过记载:但凡通过九天神梯飞升者,若在通道中遭遇不测,神魂便会被法则之力撕碎,唯有执念极深者,其残魂方能依附于通道内的法则碎片,永世不得超脱。
这些残魂显然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他们的灵智早已在时空乱流中消磨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执念在支撑着形态。那名持长枪的残魂猛地转向韩烨,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猩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竟似要扑上来将他撕碎。
韩烨并未动怒,反而从对方的残魂波动中感受到了浓烈的不甘。他清晰地“看”到了残魂的过往:这是一位来自南炎域的将军,当年为守护域内百姓对抗魔族入侵,力战至油尽灯枯,最终凭着一丝“护苍生”的执念踏上神梯,却在通道中段被法则乱流吞噬。
“原来如此。”韩烨轻叹一声,体内神格骤然亮起。“守护”神文脱离神格,化作一道温暖的金色光带,如同流水般缠向那名残魂。光带触及残魂的瞬间,对方狂暴的气息竟奇迹般地平复下来,猩红的眼眶中闪过一丝清明,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紧接着,更多的残魂围了上来。韩烨没有丝毫犹豫,神念驱动下,“守护”神文分化出数十道支流,将每一道残魂都温柔地包裹起来。这些残魂有的因未能保护宗门而执念不散,有的因牵挂下界亲友而迟迟不肯消散,还有的则是在飞升前许下了守护一方的誓言,却最终功亏一篑。
“尘归尘,土归土。”韩烨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带着神格特有的威严,却又蕴含着一丝悲悯,“尔等执念,皆因守护而起。如今身死道消,却困于此地不得解脱,何其悲哉。”
被光带包裹的残魂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停下了挣扎。那名身披道袍的残魂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通道深处的某个方向,韩烨从中“读”到了一段信息:千年前,这位道修曾承诺要将一本净化魔气的功法传至神界,却在途中陨落,如今功法早已失传,导致下界某片区域魔气泛滥。
另一名面容模糊的残魂则传递出更直接的意念——他的家乡在东灵域的某个小村落,当年他飞升前答应要守护村子不受妖兽侵扰,如今却不知村落是否还在。
韩烨心中一暖。这些残魂纵然形态残破,执念深处却都藏着一份对“守护”的坚守,与自己的道竟是如此契合。他望着这些半透明的身影,郑重地开口:“我知尔等未竟之事,多与守护相关。今日我韩烨途经此地,愿立一誓言——”
他抬手按在封神鼎上,鼎身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所有残魂映照得如同实体:“凡与守护苍生、守护宗门、守护家园相关之遗愿,若我力所能及,必代为完成。若遇不可抗力,亦会将尔等之愿记入神格,待后世有缘者继承。”
话音落下,“守护”神文骤然膨胀,金色的光带如同活物般渗入每一道残魂体内。那些残魂仿佛得到了安息,纷纷化作点点荧光,在韩烨身前盘旋三圈,像是在躬身致谢。随后,这些光点一部分融入封神鼎,成为鼎身新的法则纹路,另一部分则化作星屑,指引着通道前方的路径。
其中,那名将军残魂所化的光点最为明亮,融入鼎身后,鼎身竟浮现出一道长枪虚影,与韩烨的玄铁圣剑隐隐呼应;而那名道修的光点则化作一道符文,印在神格之上,韩烨瞬间便领悟了那套失传的净化功法。
残魂消散后,通道内的时空乱流似乎平静了许多。封神鼎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沉稳,鼎身的法则纹路愈发清晰,韩烨能感觉到,自己与这通道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他望着前方被星屑照亮的路径,心中感慨万千。原来飞升之路,不仅是对实力的考验,更是对道心的锤炼。这些残魂以自身的执念为引,不仅让他坚定了守护之道,更在无形中为他铺平了前路。
“多谢诸位。”韩烨对着光点消散的方向深深一揖,随后迈开脚步,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神体在神界法则的冲刷下愈发凝实,神格中的“守护”二字愈发璀璨,仿佛在宣告:这条充满荆棘的飞升之路,他不仅要走完,还要带着无数守护者的遗愿,走得更加坚定。
前方的法则气息越来越浓郁,隐约间,韩烨仿佛听到了来自神界的钟声,那钟声厚重而庄严,像是在欢迎一位新的守护者,又像是在提醒着他: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