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的风,似乎从未如此凛冽过。韩烨站在联军大营的最高处,手中紧握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灵晶。这枚灵晶不大,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里面封存的,是影老在神魂剧痛下吐露的全部供词——关于谷洪前辈陨落的真相,关于敖烈私藏神址核心的阴谋,关于那段被刻意掩盖的血腥过往。
三日前,凌玥以月影剑缠住影老的刹那,韩烨便知这是揭开迷局的关键。影老作为敖烈最亲信的爪牙,其隐匿之术连大罗境修士都难以轻易察觉,若不是凌玥的月影剑对阴邪之气有着天生的敏感,恐怕此刻的联军大营早已血流成河。当韩烨以空间法则定住影老身形,指尖凝聚的紫电法则一寸寸侵入其识海时,那老家伙的抵抗远比想象中顽强。
“敖烈待我不薄,我岂能……”影老的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挣扎。
韩烨眼神冰冷,紫电法则骤然加重:“待你不薄?是让你助纣为虐,还是让你看着他将忠于天罗域的修士炼化为血祭功的养料?谷洪前辈一生守护八域平衡,却被你们这群鼠辈暗害,你若还有一丝良知,便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影老的识海防线彻底崩溃。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五年前的天罗山密道,谷洪前辈手持记录神址核心位置的玉简,怒斥敖烈“私藏神器,动摇仙界根基”;敖烈眼中闪过的贪婪与狠厉,以及随后冲出的数十名死士;谷洪前辈虽拼尽全力斩杀数人,却终究难敌暗毒侵蚀,最后关头以本命精血将一缕残魂附在紫霄剑上,才得以留下线索……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尖刀,刺在韩烨的心上。他一直怀疑谷洪前辈的死另有隐情,却没想到真相如此残酷。当影老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出“敖烈为了不让消息泄露,连参与行动的死士都尽数灭口,只留下我一人看管神址核心”时,韩烨手中的紫电法则几乎要将这枚灵晶捏碎。
“将供词拓印百份,分发给各域信使。”韩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站在一旁的萧诺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此刻,联军大营内早已炸开了锅。二十三名宗灵境修士围在韩烨周围,当他们的灵识探入灵晶,感知到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时,脸色无不剧变。静海域少主紧握双拳,沧澜水军的战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敖烈这老贼,竟敢如此行事!我静海域与天罗域世代相邻,竟不知他藏着这等祸心!”
南域焚天谷谷主更是怒喝一声,周身烈焰符的光芒暴涨:“谷洪前辈当年曾指点过我的修行,如此德高望重之人,竟遭此毒手!韩阁主,此战无需再等,我愿率焚天谷弟子为先锋,直捣天罗山!”
韩烨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诸位稍候。真相不仅要让我联军知晓,更要让八域修士、乃至天罗域内部的每一个人都知晓。敖烈能以血祭功控制麾下,靠的无非是强权与欺骗,当他们知道自己效忠的是一个残害忠良、私藏神器的败类时,军心自会瓦解。”
正如韩烨所料,百份拓印的供词如同插上了翅膀,在萧诺部署的传送阵盘加持下,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八域。中极域的议事殿内,域主看着手中的灵晶,眉头紧锁,当年谷洪陨落的消息传来时,他虽有疑虑,却因缺乏证据而难以深究,如今影老的供词与谷洪残魂留下的线索相互印证,真相已然昭然若揭。
“传我令,八域修士凡愿讨伐敖烈者,皆可获中极域资源支持。”域主的声音透过仙使传遍各域,这道命令如同给沸腾的油锅又添了一把火。
静海域的港口,渔民们围聚在张贴供词的石碑前,低声议论着。“难怪天罗域这几年苛捐杂税越来越重,原来是敖烈在炼什么禁术!”“谷洪大人可是我们渔民的救星啊,当年若不是他斩杀海妖,我们哪有活路……”愤怒的情绪在蔓延,不少渔民自发拿起渔具,想要加入联军。
而天罗域内部,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当供词传到天罗山脚下的一座城池时,守城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中不少人曾受过谷洪前辈的恩惠,此刻看着供词上的字字句句,想起敖烈这几年的残暴统治,想起那些被强行带去修炼血祭功的同门,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
“我等岂能为虎作伥!”一名金灵境修士猛地扔掉手中的长枪,“敖烈残害忠良,天诛地灭!开门,迎接联军入城!”
城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仿佛是一个信号。天罗域西部的“落云城”、南部的“黑石寨”……一座座城池相继倒戈,曾经的天罗域守军,此刻成了引导联军前进的向导。那些被囚禁在血祭功祭坛附近的修士,更是在得知真相后,奋力挣脱枷锁,与看守他们的死士厮杀起来。
天罗山主峰,敖烈的宫殿内。一名亲信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主上,不好了!各城守将纷纷倒戈,联军已经突破了第七道防线,再过半日……半日就要打到主峰了!”
敖烈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坚硬的玄铁座椅瞬间化为齑粉。他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殿外:“一群废物!我养你们这么多年,竟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神址核心,那枚散发着幽暗光芒的核心此刻仿佛也在嘲笑他的失败。
“韩烨……”敖烈咬牙切齿,“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我还有神址核心,我还有血祭功最后的力量!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而在联军大营,韩烨望着天罗山的方向,灵识感知到山内不断传来的灵力波动——那是修士们倒戈时爆发的战斗气息。他知道,敖烈的末日,不远了。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明日卯时,向天罗山主峰进军。”韩烨的声音透过灵识传遍全军,“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毁灭,而是为八域讨回公道,为谷洪前辈正名。”
夕阳下,联军的旗帜在黑风隘口迎风招展,每一面旗帜上都仿佛映照出谷洪前辈的身影。天罗域的天空,似乎也因真相的降临,驱散了些许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