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极域九霄殿的裁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天罗域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远超寻常修士的想象。敖烈被剥夺域主令牌的消息传回天罗域主峰时,整座天罗城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那些平日里对敖烈阿谀奉承的长老们,此刻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暗中联络其他势力,唯有少数几个与敖烈绑定了利益的死忠,还敢在主峰大殿内议事。
大殿深处,敖烈坐在原本属于域主的宝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边缘的雕花。宝座是用万年阴沉木打造,上面镶嵌着七十二颗上品灵石,曾是他权力的象征。可如今,灵石散发的灵光在他眼中却如同嘲讽的萤火。他猛地抬手,一股狂暴的灵力扫过,旁边的青铜灯台瞬间化为齑粉,烛火在空中摇曳了几下,才重新凝聚成焰。
“一群废物!”敖烈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从未想过,自己经营天罗域千年,竟会因为一个下界飞升的修士栽得如此彻底。谷洪的记忆灵晶如同跗骨之蛆,不仅揭开了他当年的罪行,更让他在八域修士面前颜面扫地。
“域主,”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他是天罗域的执法长老,也是敖烈最信任的心腹之一,“鸿蒙域主虽然收了令牌,但并未派人前来接管天罗域,这说明……”
“说明什么?”敖烈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说明他们还在观望?还是觉得我敖烈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
执法长老躬身道:“属下以为,这是鸿蒙域主给我们的机会。韩烨小儿敢率军来犯,必然是依仗了南域和西域的支持,但他们毕竟远道而来,地利不在他们那边。只要我们能守住天罗域,拖延到八域舆论反转,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敖烈冷笑一声:“转机?你以为炎天和木云会给我们转机?他们巴不得我死,好分吞天罗域的资源。”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的沙盘前,沙盘上雕刻着八域的地形,天罗域的位置被红色晶石标出,周围散落着几颗代表军队的玉珠。
“韩烨敢喊出‘兵伐天罗域’的口号,必然有所依仗。”敖烈的手指点在沙盘上地冥域的位置,“紫云阁这些年发展迅速,尤其是灵文和炼器两道,已经隐隐有超越我天罗域的势头。那小子能在短时间内晋升宗灵境,说不定还藏着其他底牌。”
执法长老迟疑道:“那我们……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为什么不?”敖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越是危急关头,越要出奇制胜。韩烨以为占据了道义高地,就能让天下修士都站在他那边?太天真了!仙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简,注入灵力后,玉简上浮现出北域冰神殿的标志。
“冰玄那边有消息了吗?”敖烈问道。
“昨夜收到密信,”执法长老递上另一枚玉简,“冰神殿已经集结了三千精锐,由冰玄亲率,准备在韩烨出兵后,从侧翼突袭地冥域。他们要求我们提供地冥域防御大阵的薄弱点。”
敖烈接过玉简,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冰玄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心急。告诉他,防御大阵的弱点在西北角的‘陨星崖’,那里是当年谷洪布阵时故意留下的破绽,说是为了给后人留条生路,现在倒成了我们的机会。”
执法长老面露忧色:“可是域主,那处破绽只有历代域主和谷洪的亲信才知道,韩烨会不会已经修补好了?”
“修补?”敖烈嗤笑,“他一个下界来的修士,能懂上古阵法?谷洪的阵法造诣在八域无人能及,那处破绽看似容易修补,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整个大阵崩溃。韩烨若敢动,只会自食恶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张地跑进来,跪倒在地:“启禀域主,南域和西域同时增兵边境,看架势像是要支援地冥域!”
敖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炎天和木云果然忍不住了。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借韩烨的手除掉我。”他深吸一口气,对执法长老道:“传我命令,让三位大罗境长老立刻集合麾下亲信,随我前往黑风城驻守。黑风城是天罗域的门户,必须守住。”
“那冰神殿那边……”
“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敖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让韩烨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等他回师救援,我再率军从正面击溃他的主力,到时候就算鸿蒙域主想保他,也回天乏术!”
执法长老领命退下,大殿内只剩下敖烈一人。他走到沙盘前,将代表天罗域军队的玉珠推向边境,又将一颗黑色玉珠放在地冥域的位置,那是冰神殿的军队。做完这一切,他看着沙盘上的布局,仿佛已经看到了韩烨兵败如山倒的场景。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大殿的角落,一枚不起眼的青铜符牌悄然亮起,将他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向了地冥域的方向。那是韩烨安插在天罗域多年的暗线留下的传讯符,也是敖烈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夜色渐深,天罗域主峰上灯火通明,军队的调动声、甲胄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一场围绕着八域格局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敖烈,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中,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朝着与他预想完全不同的方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