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队长的遁光如一道撕裂天幕的金色闪电，在中极域与地冥域交界的乱石林上空急掠。他回头望去，那道刚刚突破金灵境的身影正立于一块丈高的黑石之上，周身环绕的金色灵气如同沸腾的潮水，每一次脉动都让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
“不可能……区区下界修士，怎么可能在激战中突破金灵境！”亲卫队长的声音因震惊而扭曲，左肩的破甲弩伤口仍在渗血，那枚淬过幽冥火毒的弩箭虽未伤及要害，却让他的金灵境灵气运转滞涩了三成。他想不通，自己堂堂金灵境五品修士，竟会被一个真灵境修士逼到如此境地，更别提对方还在眼皮底下完成了境界跨越。
韩烨没有追击。他站在黑石顶端，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金色灵气。与真灵境时的气态灵气不同，金灵境的灵气已凝聚成半液态的“灵液”，在经脉中流转时带着金属性特有的锋锐感，所过之处，原本坚韧的经脉被拓宽了近倍，骨骼表面更是覆盖了一层肉眼难见的淡金色薄膜——那是《九转玄功》与金灵髓融合的产物，让他的肉身强度直逼中阶灵器。
“这就是金灵境的力量……”韩烨缓缓握拳，指节处迸发出金色的微光，脚下的黑石竟无声无息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方圆百丈内每一丝灵气的流动，甚至能“看”到地底三尺处一条细小的灵脉在缓缓搏动。这种掌控力的跃升，是真灵境时无法想象的。
激战的余波仍在林间回荡。静海域的五名修士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久经战阵之辈。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青袍修士，金灵境四品的修为波动毫不掩饰，他走到韩烨身后丈许处停下，抱拳道：“韩先生，天罗域残余修士已尽数斩杀，无人逃脱。”
韩烨睁开眼，目光落在青袍修士身上。此人名为秦风，是静海域少主的心腹，从万象城一路护送至此，若非他们及时赶到，自己就算能突破，恐怕也得在亲卫队长手下饮恨。他微微颔首：“多谢秦兄援手，这份情，韩某记下了。”
秦风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波动：“韩先生客气了。少主有令，需确保先生安全返回地冥域。不过……”他话锋一转，望向亲卫队长遁走的方向，“此人乃敖烈亲卫，此次逃脱，必会引来更多天罗域强者，韩先生接下来的行程，怕是不会太平。”
这一点，韩烨自然明白。亲卫队长的两次刺杀，一次比一次凶险，如今自己突破金灵境，等于彻底打了天罗域的脸，以敖烈的性子，必然会派出更强的人手。他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金灵髓碎片——那枚鸽子蛋大小的金灵髓已被吸收大半，仅剩下薄薄一层外壳，却依旧散发着精纯的金色光晕。正是这枚灵髓，让他在生死一线间完成了突破。
“凌玥怎么样？”韩烨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
不远处的空地上，凌玥正盘膝而坐，脸色有些苍白，但气息还算平稳。她刚才为了掩护韩烨突破，以真灵境巅峰的修为硬撼了天罗域一名金灵境初期修士，虽有惊无险将对方斩杀，自身也消耗不小。听到韩烨的声音，她睁开眼，看到他周身萦绕的金色灵气，俏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韩大哥，你突破了？”
韩烨走到她身边，屈指一弹，一枚上品灵晶落在她手中：“先恢复灵气，此地不宜久留。”
凌玥接过灵晶，指尖触碰到灵晶的瞬间，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正顺着韩烨的指尖缓缓涌入自己体内。她心中一暖，用力点头：“嗯！”
秦风看着两人之间的默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韩先生，我们需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前方五十里有一处废弃的传送阵，可直达地冥域边境的黑风谷，比走陆路快上三日。”
“传送阵？”韩烨挑眉。仙界的传送阵大多掌握在各大势力手中，废弃的传送阵往往不稳定，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传送到空间乱流中。
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秦风补充道：“此阵是少主早年发现的秘密通道，已派人修缮过，虽无法精准传送，但安全性无忧。”
韩烨沉吟片刻，抬头望向天色。夕阳已沉入西山，夜幕正迅速笼罩大地，林间开始响起妖兽的嘶吼，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他当机立断：“就走传送阵。”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乱石林深处的一处山坳。所谓的废弃传送阵，其实是嵌在山壁中的一块丈许方圆的白玉石盘，石盘上刻满了模糊的灵文，边缘的凹槽里还残留着干涸的灵晶粉末。秦风上前，取出五枚上品灵晶嵌入凹槽，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吟唱，白玉石盘上的灵文逐渐亮起，发出幽幽的蓝光。阵法启动时的嗡鸣声在山坳中回荡，石盘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旋转的灰色漩涡。
“韩先生，凌姑娘，请。”秦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烨最后看了一眼中极域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完全暗下来，只有几颗早亮的星辰在云层中闪烁。短短数月的中极域之行，从初到时的小心翼翼，到万象城的炼器扬名，再到与静海域的合作，最后在生死边缘突破金灵境……这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凌玥的手，踏入了传送阵。
“秦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灰色漩涡吞噬了两人的身影，随即缓缓消散，白玉石盘上的蓝光也随之黯淡。秦风望着恢复平静的石盘，低声道：“少主，韩烨已安全进入传送阵，金灵境一品……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山风穿过石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传送阵的眩晕感比韩烨想象中要轻微得多。不过数息时间，脚下的触感便从冰凉的玉石变成了松软的泥土。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黑松林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这是地冥域特有的气息。
“我们回来了。”凌玥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她松开韩烨的手，伸展了一下四肢，真灵境的灵气在体内缓缓流转，之前的消耗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韩烨点头，目光扫过四周。黑松林连绵起伏，远处隐约可见一道山脉的轮廓，正是地冥域中部的断云峰。按照秦风所说，这里应该是黑风谷的边缘地带，距离紫云阁所在的玄阴山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
“韩大哥，你看！”凌玥忽然指向天空。
韩烨抬头，只见一道金色的流光正从断云峰方向飞来，速度极快，所过之处，云层都被撕裂开来。那股气势……赫然是金灵境修士！
“是天罗域的人？”凌玥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警惕地看着那道流光。
韩烨却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对，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说话间，金色流光已来到黑松林上空，缓缓降落。光芒散去，露出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身影，面容清癯，须发皆白，正是紫云阁的墨长老。
“墨长老？”韩烨又惊又喜，“您怎么会在这里？”
墨长老落下地，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韩烨身上，当感受到他体内那股凝实的金色灵气时，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露出激动之色，双手微微颤抖：“金灵境……你真的突破金灵境了！好！好啊！”
他上前几步，围着韩烨转了两圈，眼神中的欣慰几乎要溢出来：“老奴接到吴昊传讯，说你在中极域遭遇天罗域追杀，便立刻动身赶来接应，没想到刚到黑风谷，就感应到这边有金灵境波动……韩小子，你没让老夫失望！”
韩烨心中一暖。墨长老虽是紫云阁的长老，但待他如子侄一般，此次冒险前来接应，显然是担足了风险。他躬身道：“让长老担心了，是韩烨的不是。”
“哎，说这些干什么。”墨长老摆摆手，目光转向凌玥，见她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我们回紫云阁，阁里的弟子们要是知道你突破了金灵境，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凌玥笑道：“墨长老不知道，韩大哥在万象城还成了炼器大师，连千锤阁的阁主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哦？还有这事？”墨长老眼睛一亮，拉着韩烨的手臂便往玄阴山方向走，“快，跟老夫说说，你们在中极域都经历了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透过黑松林的缝隙洒下，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韩烨走在中间，听着墨长老的絮叨和凌玥的补充，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金灵境灵气，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天罗域又如何？敖烈又如何？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初到仙界、步步维艰的下界修士。金灵境的修为，紫霄剑的锋芒（虽尚未炼制完成，但已有眉目），还有紫云阁上下的支持……这一切，都将是他对抗天罗域的资本。
地冥域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金色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