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岚风城的东门异常肃静。
韩烨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玄铁战锤,身后跟着十名韩家精锐修士——都是在妖兽山脉历练中脱颖而出的天灵境高手。赵婉儿站在城门口,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她连夜炼制的“护心丹”,能在危急时刻护住修士心脉。
“北疆气候恶劣,多风沙,这丹药你带在身上。”赵婉儿将锦盒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大皇子城府极深,虽说是合作,你也务必小心。”
韩烨接过锦盒,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微微一顿:“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看向城墙上的韩振夫妇和韩玥,三人正望着这边,韩玥的眼眶还红着——得知他要去北疆,小姑娘昨夜哭了半宿,怕他像韩烈一样再也回不来。
“照顾好他们。”韩烨低声道。
“嗯。”赵婉儿用力点头,“城中事务我会打理妥当,训练营的修士也会继续操练,等你回来。”
韩烨不再多言,翻身上马。黑色的骏马长嘶一声,载着他冲出城门,十名精锐紧随其后,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从岚风城到北疆,需穿越三座城池、一片荒漠,寻常修士需半月路程,韩烨却凭借帝灵境三品的修为,日夜兼程,只用七日便抵达了北疆边境的“镇北关”。
关隘高耸入云,由玄铁混合青石砌成,城楼上飘扬着“夏”字大旗,却在旗角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那是大皇子的私兵标记。守关的士兵见韩烨一行人马身上带着岚风城的印记,并未阻拦,只是通报后便引着他们入关。
镇北关的街道与岚风城截然不同。这里的修士大多穿着厚重的铠甲,腰间佩刀,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烈酒与硝烟的味道。偶尔能看到一队队骑兵疾驰而过,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军容肃整,比夏王朝的禁军更显强悍。
“韩家主远道而来,本王有失远迎。”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韩烨勒住马缰,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将军府门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颔下留着短须,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正是夏王朝大皇子,夏渊。
与传闻中“闲散王爷”的形象不同,夏渊身上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身后跟着两名修士,气息隐晦却深不可测,竟都是帝灵境二品的修为。
“大皇子客气了。”韩烨翻身下马,玄铁战锤在手中微微转动,“韩某来此,是为履行前约。”
夏渊朗声一笑,上前一步握住韩烨的手腕:“韩家主快人快语,本王喜欢。里面请,我们边喝边谈。”
将军府的正厅陈设简洁,没有皇室的奢华,只有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标注着北疆的地形与兵力分布。夏渊挥退左右,亲自为韩烨倒上一杯烈酒:“这是北疆特产的‘烧刀子’,能驱寒,韩家主尝尝。”
韩烨端起酒杯,烈酒入喉,如同火烧般滑入腹中,却让他精神一振:“大皇子送我星辰铁,又邀我来北疆,想必不只是为了喝酒。”
“爽快!”夏渊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沙盘上,“韩家主可知,如今都城已成一锅粥?”
“略有耳闻。”韩烨淡淡道,“三皇子据东宫,五皇子掌羽林卫,七皇子勾结血煞宗余孽,打得不可开交。”
“那只是表象。”夏渊冷笑一声,指尖指向沙盘上代表都城的位置,“真正的威胁,是藏在暗处的‘影阁’。”
“影阁?”韩烨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那是先帝暗中培养的杀手组织,成员皆是帝灵境修士,只听先帝一人号令。”夏渊的语气凝重起来,“先帝驾崩前,曾给影阁下达密令,若皇子争储引发内乱,便‘清君侧’——说白了,就是要将我们这些皇子全部除掉,另立新君。”
韩烨心中一凛。帝灵境的杀手组织?这等势力,竟从未在夏王朝的记载中出现过。
“大皇子如何得知?”
“因为影阁的首领,曾是我的副将。”夏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上月派人送来密信,说影阁已开始行动,三皇子身边的谋士、五皇子的亲卫统领,都是被他们暗杀的。”
韩烨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难怪都城的内乱愈发失控,原来是有第三方势力在暗中挑拨。
“影阁的实力如何?”
“至少有五名帝灵境五品以上的修士,首领更是深不可测,据说已触及仙灵境的门槛。”夏渊看着韩烨,“单凭本王的边军,或是韩家主的岚风城,都无法抗衡。”
“所以,大皇子想与我联手?”韩烨明白了。星辰铁是敲门砖,影阁的威胁是理由,夏渊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共同对抗这个隐藏的杀手组织。
“不止。”夏渊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向代表夏王朝皇宫的位置,“本王要的,是彻底颠覆这腐朽的王朝。影阁只是第一步,之后……便是皇宫里的那些蛀虫。”他转身看向韩烨,目光灼灼,“韩家主与皇室有血海深仇,本王与先帝政见不合,我们的目标,本就一致。”
韩烨沉默片刻。夏渊的话有几分真假,他无法分辨,但影阁的存在确实是个巨大的威胁。若真如夏渊所说,这个组织能暗杀帝灵境修士,那岚风城的安危也岌岌可危。
“联手可以。”韩烨放下酒杯,直视着夏渊的眼睛,“但我有三个条件。”
“韩家主请讲。”
“第一,影阁覆灭后,夏王朝的西部三城归岚风城管辖,皇室不得干涉。”
“第二,血煞宗的余孽,需由我岚风城处置。”
“第三,”韩烨顿了顿,声音冰冷,“当年参与韩家分支逼迫韩玥婚事的皇室成员,包括那位管事,需交由我亲自处置。”
夏渊听完,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只要能颠覆旧制,别说是西部三城,就算是让本王将皇位让给你,也并非不可。”
韩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夏渊此人,看似威严,实则对皇位并无执念,他真正在意的,是夏王朝的根基。或许在他看来,只有彻底打破旧秩序,才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重获新生。
“好。”韩烨伸出手,“合作愉快。”
夏渊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掌都带着常年握兵器的厚茧,力道沉稳。
“合作愉快。”
当日傍晚,夏渊在将军府设宴,北疆的将领悉数出席。这些在沙场上拼杀的汉子不拘小节,纷纷向韩烨敬酒,听闻他斩杀血煞宗宗主的事迹后,更是赞不绝口,称他为“少年英雄”。
韩烨并未多言,只是来者不拒,北疆的烈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眼神却愈发清明。他能感觉到,这些将领对夏渊极为忠心,而夏渊也确实深得军心——这样的力量,正是他复仇所需要的。
宴席过半,夏渊的亲卫突然匆匆闯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夏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挥手让亲卫退下。
“出事了?”韩烨问道。
夏渊看向他,语气凝重:“影阁动手了。他们潜入京畿营,控制了五皇子,扬言要在三日后午时,以五皇子的名义,引京畿营偷袭北疆。”
韩烨眉头紧锁。影阁的动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
“京畿营有多少兵力?”
“三万,其中帝灵境修士不下五十人。”夏渊沉声道,“若真让他们偷袭成功,镇北关危矣。”
韩烨站起身,玄铁战锤在手中发出一声轻鸣:“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夏渊看着他眼中闪烁的金色灵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韩家主有何妙计?”
“既然他们想引京畿营来,我们便‘请君入瓮’。”韩烨走到沙盘前,指尖指向镇北关以西的一片峡谷,“此处名为‘落雁峡’,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通路,是京畿营偷袭的必经之地。我们可在此设伏……”
他的指尖在沙盘上快速移动,将岚风城带来的精锐与北疆的骑兵如何配合、如何分割敌军、如何围歼影阁修士的计划一一说明,条理清晰,布局缜密,让周围的北疆将领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夏渊看着沙盘上的布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韩家主不仅修为强悍,用兵也如此厉害,本王真是捡到宝了。”
韩烨没有接话,只是盯着落雁峡的位置,眼中寒光一闪。
影阁也好,京畿营也罢,敢挡他复仇的路,就只能被碾碎。
三日后的落雁峡,注定会成为一片血海。
而这场血战,也将是他与夏渊合作的第一战,更是颠覆夏王朝的序幕。
夜已深,将军府的灯还亮着。韩烨站在窗前,望着关外漆黑的荒漠,三道金色灵纹在腕间缓缓流转。谷洪的臂骨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他体内奔腾的战意。
他知道,从踏入镇北关的那一刻起,他的复仇之路便已与整个夏王朝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前路或许更加凶险,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身后,是岚风城的百姓,是需要守护的家人,是韩烈用生命换来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