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的瘴气在身后缓缓合拢,如同从未有人踏足过。韩烨靠在吴昊肩头,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灌了铅,体内的精血亏损比预想中更严重,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但他不敢停下,赵家修士的威胁如芒在背,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调息。
“烨哥,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吴昊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壁。那里的藤蔓遮掩下,隐约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瘴气比别处稀薄,甚至能看到几株正常生长的灵草,显然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洞口,韩烨运转残余的灵力探查一番,确认里面没有妖兽气息,才钻了进去。山洞不大,约有两丈见方,角落里堆着些干枯的树枝,像是曾有修士在此避难过。
“就这儿歇歇吧。”吴昊扶着韩烨坐下,拿出火折子点燃树枝。橘红色的火光跳动起来,驱散了洞内的阴冷,也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韩烨靠在石壁上,取出秦家给的血灵玉。玉符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将指尖的鲜血滴在上面。这一次,玉符依旧没有反应,仿佛他的血脉真的与凡俗无异。
“奇怪……”韩烨皱眉。传承石明明已经确认了他的凌家血脉,为何血灵玉还是毫无动静?难道这玉符本身有问题,还是说……血脉的觉醒需要特定的条件?
他将血灵玉收好,目光落在胸口的谷洪臂骨玉佩上。玉佩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表面的星图纹路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像是在回应他的疑惑。韩烨握住玉佩,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入掌心,这是谷洪残留的气息——这位神秘的仙界修士,从始至终都像一道影子,笼罩在他的修炼之路上。
“吴昊,你还记得谷洪前辈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韩烨突然开口。
吴昊想了想:“好像是说……你体质特殊,适合修炼《九转玄功》?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伪灵根怎么可能特殊。”
“不止这些。”韩烨摇头,“他还说过,‘你的血脉或许能解开某些秘密’,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凌家后裔。”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长。谷洪为何会出现在夏王朝?为何偏偏选中他传授《九转玄功》和《天工造物录》?又为何会留下一块与凌家星图吻合的臂骨?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韩烨将传承石中关于“仙界紫云阁修士”的记载复述了一遍,吴昊的眼睛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谷洪前辈就是那个紫云阁修士?他当年和凌家主探讨过神址探险?”
“极有可能。”韩烨摩挲着臂骨玉佩,“传承石说他赠了凌家《天工造物录》残卷,而我修炼的正好是这部功法。更重要的是,玉佩上的星图与凌家秘库记载的神址位置完全吻合,这说明谷洪的神址探险,从一开始就与凌家有关。”
火光映在韩烨脸上,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如果谷洪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直接说明?反而要通过臂骨玉佩和功法,一步步引导他发现真相?是担心他过早知晓秘密引来杀身之祸,还是……谷洪的死,本身就与凌家的秘密有关?
“烨哥,你看这个!”吴昊突然从行囊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小册子,是之前韩烨从岚风城藏书楼借来的《王朝异宝录》残本,里面记载着玄黑金母的信息。他指着其中一页被忽略的批注,“这里好像提到了紫云阁!”
韩烨连忙接过册子,借着火光细看。那是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字迹潦草,显然是后人添加上去的:“紫云阁修士谷洪,曾于三百年前游历夏王朝,寻‘玄黑金母’不得,留‘神址藏于星图’之言。”
“三百年前!”韩烨心头剧震。三百年前,正是凌家灭门的时间!谷洪在那个时间点寻找玄黑金母,绝非偶然——玄黑金母是凌家血脉的伴生物,他要找的根本不是矿石,而是凌家后裔!
“他没找到你,所以留下了臂骨玉佩和功法,等着有一天你能自己觉醒血脉,循着星图找到他留下的线索。”吴昊也反应过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功法和玉佩对你如此重要!”
韩烨沉默着点头,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谷洪的布局,竟跨越了三百年。这位仙界修士,到底在神址中发现了什么?又为何会陨落?他留下的星图,是通往希望的钥匙,还是……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他尝试将灵力注入臂骨玉佩,这一次,玉佩没有像之前那样发热,而是浮现出一行微弱的字迹,仿佛谷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血脉初醒,不足以防身,神址之路,需待灵境九转……”
“灵境九转……”韩烨喃喃道。《九转玄功》共分九转,对应着修炼的九个大境界,只有达到第九转帝灵境,才能真正开启神址之路。这意味着,他必须在皇室和仙界势力的追杀下,一路突破至帝灵境,才有资格探寻最终的秘密。
“看来谷洪前辈是怕你实力不够,贸然去神址会送死。”吴昊叹道,“他对你还挺上心的。”
韩烨没有说话,只是将臂骨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他忽然想起谷洪在残魂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心仙界的眼睛。”当时他不明所以,现在终于明白——谷洪的死,很可能与仙界的追杀有关,而追杀的原因,或许就藏在凌家的血脉秘密和神址之中。
“我们得尽快提升实力。”韩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断魂谷不能久留,赵家肯定会再派人来,皇室的追兵也可能随时赶到。”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之前在传承石旁捡到的凌家长剑,“这柄剑虽未完全激活,但材质非凡,我试着用玄黑金母残片修补一下,或许能给你用。”
吴昊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他现在用的还是韩烨早年给的匕首,早就跟不上玄灵境的修为了。
韩烨拿出玄黑金母残片和炼器工具,借着洞口的火光开始忙碌。他的动作有些迟缓,精血亏损让灵力运转不畅,但多年的炼器经验让他手法依旧精准。玄黑金母在火焰中微微发红,散发出吸引灵气的气息,与凌家长剑的材质产生奇妙的共鸣。
“原来如此……”韩烨一边熔炼,一边喃喃自语。他发现凌家长剑的材质中,本就含有微量的玄黑金母成分,只是三百年过去,大部分能量已经流失。这更印证了玄黑金母与凌家血脉的紧密联系——凌家修士的兵器,竟是用这种神物伴生矿炼制的。
火光跳跃,金属碰撞声在山洞中回荡。吴昊靠在一旁,看着韩烨专注的侧脸,心中忽然安定下来。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无论韩烨的身世有多复杂,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总有办法闯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烨收起火焰,手中的长剑已焕然一新。剑身上的锈迹被打磨干净,玄黑金母填补了断裂的缺口,形成一道玄黑色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试试。”韩烨将长剑递给吴昊。
吴昊接过剑,入手微沉,却异常顺手。他尝试注入灵力,长剑发出一声轻鸣,剑身上的玄黑纹路亮起,竟自动凝聚出一道尺长的剑气,比他之前的匕首威力强了数倍。
“好剑!”吴昊惊喜道,忍不住挥舞了几下,剑气划过空气,发出呼啸之声。
韩烨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看向洞口:“有人来了!”
洞口的瘴气不知何时变得浑浊,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正在快速靠近,比赵坤的气息更加强悍,带着皇室修士特有的威压!
韩烨迅速熄灭火光,将炼器工具收好,对吴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躲到山洞深处的阴影里,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皇室的追兵,终究还是来了。而且看这气息强度,至少是王灵境八品的强者,比之前的使者和赵坤都要厉害得多。
山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韩烨和吴昊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们知道,这次的危机,恐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