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气灵境的那天清晨,韩烨站在张记铁铺后院的小院里,感受着体内流转的灵气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质感。凡灵境时,灵气更像是附着在经脉表层的溪流,微弱且难以掌控;而此刻,气灵境的灵气如同汇入丹田的湖泊,虽仍算不上磅礴,却已能随着心念自如运转,甚至在指尖凝聚成淡淡的光晕。这种掌控力的跃升,不仅让他对修炼之路多了几分笃定,更让他在炼器时多了一份底气。
开业的念头,其实在接到青云宗稳定订单时就已萌芽。只是那时他仍在凡灵境九品徘徊,既担心修为不足难以应对器师巷的复杂局面,又顾虑资金和人脉的短缺。如今,气灵境的修为让他有了自保之力,秦家的合作提供了稳定的材料来源和客源,加上之前炼制灵器积累的灵晶,开设铺子的条件已然成熟。
“小韩,真决定要开了?”张猛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进小院,看着韩烨身上尚未完全收敛的灵气波动,眼底既有欣慰,也有几分不舍。这段时间,韩烨在铁铺的日子虽不算长,却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不仅让铁铺的“精细活”名声在铁器街传开,更在赵家暗中施压时,用自己的方式护住了张记铁铺。
韩烨接过米粥,暖意顺着碗沿传到掌心:“张叔,您也知道,铁器街终究不是长久之地。我想试试往更高处走,也能让您老以后不再受这些闲气。”他知道张猛因修炼伤了根基才退隐开铁铺,但骨子里仍有修士的傲骨,这些日子被赵家牵连,张猛嘴上不说,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张猛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韩烨:“这里面是五十块下品灵晶,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家底。铺子选址、装修都要用钱,你拿着。”
韩烨愣住了,退回布袋:“张叔,这钱我不能要。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
“拿着!”张猛把布袋硬塞进他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我看得出你是能成大事的人。这钱不是白给你的,算我入股‘烨工坊’,以后赚了钱,分我一口酒喝就行。”说到最后,他粗糙的脸上露出几分憨笑,眼角的皱纹却透着真诚。
韩烨握紧布袋,指尖传来灵晶温润的触感,心中暖流涌动。他不再推辞,郑重点头:“张叔放心,以后烨工坊的酒,管够。”
选址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秦峰得知他要开铺,主动帮忙在器师巷边缘找了个位置。这里虽不如巷内核心地段繁华,却胜在清静,且租金相对低廉。更重要的是,铺子隔壁是一家经营多年的灵纹纸店,店主与秦家有些交情,能照应一二。
铺子不大,只有前后两间。前间作为铺面,后间改造成简易的炼器房,墙角垒起一个小型的灵火灶——这是韩烨用突破后掌握的“灵火引”法门特意设计的,只需注入灵气即可点燃,温度比普通炭火更易控制。装修没有追求奢华,只是将墙面重新粉刷,地面铺上防滑的青石板,柜台用坚硬的铁木打造,打磨得光滑平整。
开业前一天,韩烨在铺子门口挂上了一块牌匾。牌匾是他亲手制作的,用的是一块边角料灵木,上面“烨工坊”三个大字,是他用刻灵文的刻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虽算不上名家手笔,却笔力沉稳,透着一股踏实劲儿。刻完最后一笔,他往字槽里填入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开业当天,没有敲锣打鼓的喧闹,只有几个相熟的人前来道贺。张猛一早就在铺子门口帮忙招呼,脸上的笑容比自己当年开铁铺时还要灿烂。吴昊特意从武灵院请假赶来,带来了一小袋他在学院后山采的灵草,说是能净化炼器时的浊气。
秦峰来得稍晚,身后跟着两个秦家子弟,抬着一块红绸包裹的牌匾。“韩兄,恭喜恭喜。”秦峰笑着揭开红绸,露出“匠心独具”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款是“秦氏敬赠”。“这是家父亲笔题写的,算是秦家的一点心意。”
韩烨心中微动,秦家此举显然是在向器师巷的其他势力释放信号——烨工坊与秦家关系匪浅。他拱手道谢:“多谢秦兄,也替我谢过秦家族长。”
青云宗外门也派了个管事送来贺礼,是一套品质不错的刻刀,虽算不上高阶,却比韩烨现在用的顺手。管事客气地说了几句“期待日后多多合作”的话,便匆匆离去,但这举动已足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器师巷的修士们大多认识秦峰,也听说过韩烨的名字。见秦家送礼、青云宗道贺,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眼神渐渐变了。有人低声议论:“这韩烨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两大势力同时给面子。”也有人猜测:“说不定他背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靠山。”
就在这时,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个没根基的散修,开个小破铺子而已,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坤带着两个赵家子弟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块“匠心独具”的牌匾。他显然是故意来捣乱的。
秦峰上前一步,挡在韩烨身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赵掌柜,今日是烨工坊开业的好日子,有什么话,不如改日再说?”
赵坤瞥了秦峰一眼,又看向韩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峰,这是我们器师巷内部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他目光扫过韩烨,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韩老板,恭喜开业。只是这器师巷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满场尴尬的气氛。
韩烨却像是没听到那句挑衅,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笑意,对着周围的人道:“多谢各位今日捧场,烨工坊开业期间,凡在本店定制灵器,皆享八折优惠,欢迎日后常来。”
人群渐渐散去,张猛看着赵坤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这赵坤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韩烨摇摇头,走到柜台后,拿起一块待炼制的灵铁,指尖灵气微动,铁屑簌簌落下:“他来或不来,铺子都要开下去。张叔,吴昊,我们开始营业吧。”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铺内,落在韩烨专注的侧脸和那块“烨工坊”的牌匾上。从猎虎村背着铁匠工具走出的那个清晨,到如今在岚风城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炼器铺,这条路他走了不到一年,却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光。
他知道,这只是新的开始。器师巷的暗流、三大世家的博弈、更高阶的修炼之路,都在前方等着他。但此刻,握着熟悉的刻刀,感受着灵气与金属的共鸣,韩烨心中一片安稳。他的根,扎在猎虎村的泥土里,却要在岚风城的风雨中,长出属于自己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