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千星城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高悬的星辉和零星的巡逻卫兵铠甲碰撞声,打破夜的宁静。
梦涵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再次确认糖忧在岩穴结界内安然无恙后,身形化作一缕难以捕捉的虚影,悄无声息地潜回城内,直扑城北的暗影巷。
暗影巷名副其实,狭窄、潮湿,两旁是歪斜的古老建筑,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和意义不明的涂鸦。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腐烂食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里是与光鲜亮丽的城主府和中心广场截然不同的世界,是千星城阴影下的脉络,流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与欲望。
根据情报,梦涵找到了巷子深处一家没有招牌、只在门楣上刻着一条盘绕蛇形图案的破旧店铺。他按照接头暗号,有节奏地敲响了厚重的木门。
门扉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只浑浊而警惕的眼睛在门后打量了他片刻,才将门完全打开。
店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柜台上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堆积如山的各种奇异物什——残缺的星图、锈蚀的星舰零件、不知名生物的骨骼、以及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各色晶石。
柜台后,坐着一个干瘦如柴、脸上布满褶皱的老者。他穿着一件油腻的皮围裙,手指枯长,正用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枚幽蓝色的兽核。此人便是“老蝰蛇”,千星城黑市中有名的消息贩子和偷渡掮客。
“生面孔。”老蝰蛇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规矩懂吗?”
梦涵没有说话,直接将三枚高阶星晶放在柜台上。星晶蕴含的精纯能量让油灯的火苗都为之微微一颤。
老蝰蛇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星晶,又扫过梦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感受到了梦涵身上那股内敛到极致、却让他本能感到心悸的气息。
“西南边,黑陨星带,最近可不太平。”老蝰蛇慢悠悠地开口,“官道断了,风暴区还在扩大。想过去,得走‘幽灵航路’,穿过几个废弃的星尘漩涡和空间乱流带。价钱,翻三倍。”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梦涵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加了两枚品质更高的星晶。“我要最快、最稳妥的路线,以及风暴区的详细能量潮汐图。”
老蝰蛇盯着那五枚星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满意的笑声。“客人爽快。”他弯腰从柜台下摸索出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板,手指在上面划动了几下,石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不断变化的星点与线条,正是西南星域的星图,其中一条极其隐蔽、蜿蜒曲折的航线被高亮标记出来。
“这是‘影梭号’的航线,三天后子时,在城外‘碎星谷’三号陨坑集合。船老大是‘独眼’,他只认钱,不认人。能不能上去,看你的本事。”老蝰蛇将航线信息和一枚刻着毒牙印记的骨牌推到梦涵面前,“这是信物。能量潮汐图在骨牌里,用神识探入即可。记住,上了船,生死各安天命。”
梦涵拿起骨牌,神识微微一扫,确认信息无误,转身便走。
“等等。”老蝰蛇忽然叫住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梦涵的背影,意味深长地低声道:“最近……有不少‘客人’在打听西南边的消息。有些‘客人’……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对劲。你好自为之。”
梦涵脚步未停,身影已融入门外的黑暗之中。老蝰蛇的警告,印证了他的预感——确实有其他人,很可能就是那个黑袍跟踪者及其背后的势力,也对西南星域,或者说对“涅盘之地”或生命之钥,产生了兴趣。
他必须更加小心。
然而,就在梦涵离开暗影巷,准备绕路返回城外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般骤然从斜刺里的阴影中袭来!一道漆黑的刃光,无声无息,直刺他的后心!速度快到极致,角度刁钻狠辣,蕴含着铂金一档初期的凌厉星力!
是那个黑袍人!他竟敢在城内直接动手!
梦涵仿佛背后长眼,在刃光及体的前一刻,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归源之力自然流转,那必杀的一击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其上附着的阴寒星力如同泥牛入海,被梦涵的护体气劲悄然化解吸收。
“嗤!”刃光击中一旁的石墙,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的小洞,却没有发出太大响声,显示出袭击者对力量精准的控制。
梦涵霍然转身,目光冰冷地锁定前方阴影中缓缓显出身形的黑袍人。黑袍人全身笼罩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眼睛。
“交出生命之钥的宿主,可留全尸。”黑袍人的声音干涩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梦涵没有废话,回应他的,是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灰蒙蒙的归源剑气,撕裂空气,直点黑袍人眉心!剑气过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梦涵的反应如此果决凌厉。他身形急退,双手在胸前结印,一团浓郁的黑雾瞬间凝聚,化作一面狰狞的鬼首盾牌,迎向剑气!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鬼首盾牌剧烈震颤,黑雾翻涌,竟将梦涵的归源剑气勉强挡下,但盾牌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黑袍人闷哼一声,眼中惊骇之色更浓。他不再犹豫,身形猛地炸开,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黑影,朝着四面八方遁逃而去!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是顶尖杀手的本能!
梦涵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眼神冷冽。刚才的交手虽短,但他已感知到,这黑袍人的力量属性,与烈阳长老身上那丝异常能量同源,但更加精纯、凌厉!果然是同一股势力!
对方的目的明确,就是糖忧。而且,他们已经锁定了自己。
千星城,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出发,赶在对方布置更严密陷阱之前,离开这里!
梦涵身影一闪,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城外糖忧藏身的岩穴疾驰而去。身后的暗影巷,只留下那面缓缓消散的鬼首盾牌残影,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余波。
一场围绕西南星域的生死追逐,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