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矿脉那条天然隧道，雷豹说走了五百里，但姑苏破穹觉着这大个子可能对距离有点误解——这哪是隧道，这分明是掏空了大半座山。
通道越往里越宽敞，洞壁上嵌着的星髓晶从零星几块变成密密麻麻，到最后简直像进了水晶宫。光线都不用带，那些晶石自己就发着柔和的荧光，蓝的、紫的、金的，交错在一块儿，晃得人眼晕。
“就是这儿。”雷豹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个拐角，“拐过去就是主矿室，虫巢在正中间。昨天我就在这儿被撵出来的。”
姑苏破穹探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
矿室大得能停下三艘主力舰，地面、墙壁、天花板，全被星髓晶覆盖。而在矿室中央，垒着一座……怎么说呢，水晶山？仔细看才发现，那“山”是由无数巴掌大的透明虫子抱团组成的，每条虫子都像水晶雕的蜈蚣，身子一节一节的，在荧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这会儿大部分虫子似乎在睡觉，只有零星几条在晶壁上爬，窸窸窣窣地啃着边角料。
“看着……还挺漂亮？”林婉儿小声说。
“漂亮啥啊，”雷豹龇牙，“你是没见它们扑上来那阵势，跟水晶潮水似的。”
姑苏破穹没吱声，他在观察。
虫群数量确实吓人，但正如雷豹所说，单个气息很弱。麻烦的是它们的牙口——星髓晶有多硬他是知道的，寻常洞虚境修士全力一击都未必能砸碎，这些虫子居然能当饼干啃。
“得想个法子一锅端。”他轻声说，“不然跑出去几只，钻进矿脉深处，以后就难清了。”
“火烧？”雷豹提议，“我用战血火试试？”
“不行。”林婉儿摇头，“这里星髓晶密度太高，万一引燃能量暴动，整个矿室都可能炸。”
“那……冻住？”
“可以试试，但我的玄冰法则范围有限，一次冻不住全部。”林婉儿沉吟，“而且得速冻，给它们反应时间的话，可能会钻地逃跑。”
姑苏破穹盯着虫巢，脑子里飞快转着。
硬碰硬不行，范围杀伤怕炸矿……那就只能取巧了。
“婉儿，你能做多大个冰罩子？”他问。
“全力的话，能罩住半个矿室。”林婉儿估算了一下，“但要维持住需要持续输出，我撑不了太久。”
“不用太久，十息就行。”姑苏破穹转头看雷豹，“你的战血火温度最高能到多少？”
“烧化星核合金没问题！”雷豹拍拍胸脯，“就是控制起来费劲，容易过火。”
“要的就是过火。”姑苏破穹咧嘴一笑，“这么着——婉儿先用冰罩把虫巢罩住，别让它们跑。然后雷豹你往罩子里灌火，往死里烧。我负责加固冰罩，别让你俩把矿室点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活儿，刺激。
……
说干就干。
林婉儿双手结印，寒气从她掌心涌出，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蔓延。冰层沿着矿壁向上攀爬，像活物一样在晶石表面流淌，最后在虫巢上方汇合，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冰罩。
整个过程轻得像羽毛落地，虫群一点反应都没有。
“成了。”林婉儿脸色微白，“十息，最多。”
“够用了。”雷豹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握，赤红色的战血火在掌心凝聚。那火焰温度高得吓人，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他低喝一声，双掌前推。
火焰化作一道洪流，撞进冰罩。冰火相触的瞬间，爆出大片蒸汽，但冰罩愣是没破——林婉儿咬着牙加固，姑苏破穹也把手搭在她肩上，浑厚的真元渡了过去。
罩子里，地狱开始了。
水晶蜈蚣们被高温惊醒，疯狂地撞向冰壁。但冰罩内外温差太大，内壁早就融化成水，又立刻被外层的寒气重新冻住，形成一层滑不溜秋的冰水混合物。虫子撞上去不但破不开，还直打滑。
火焰在罩子里回旋，温度越来越高。
起初还能看见虫子乱窜，三息之后就只剩下一片红光了。五息时，冰罩开始微微发红——不是被烧的，是里面的虫尸在高温下融化了，成了半透明的红色液体。
八息。
九息。
十息！
“撤！”姑苏破穹低吼。
林婉儿立刻撤去冰罩，雷豹也收了火焰。
蒸汽轰然散开，露出矿室中央的景象——那座虫巢山已经没了，原地只剩一滩暗红色的胶状物，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焦甜味，有点像烤过头的糖。
“这味道……”雷豹抽了抽鼻子，“还挺香？”
“香也别闻，谁知道有没有毒。”姑苏破穹走过去，用真元凝成一只大手，在那滩胶状物里扒拉。
虫尸融化后，留下了不少东西。
最多的是指甲盖大小的晶体碎片——应该是虫子体内凝结的星髓精华，纯度比矿脉里挖出来的还高。其次是几十颗圆溜溜的珠子，半透明，里面封着一小团火焰状的纹路。
“这是……”林婉儿捡起一颗，仔细感应，“火系法则的碎片？不对，比碎片更……更完整一些，像是天然形成的法则结晶。”
姑苏破穹眼睛一亮。
天然法则结晶？这可是好东西。市面上的法则碎片都是强者交手时打碎的，能量狂暴，吸收起来风险大。天然结晶就温和多了，而且更容易领悟。
“清点一下。”他说，“晶体碎片归入资源库，法则结晶……先留十颗给研发部研究，剩下的入库封存，以后论功行赏。”
雷豹乐呵呵地去收拾战利品了。
姑苏破穹则走到矿壁前，伸手摸了摸那些星髓晶。品质确实比外面的高出一截，能量波动也更活跃。如果能稳定开采，别说三个月，三年都够用了。
正想着，怀里宇宙之心突然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水晶球里的星图上，代表这片矿脉的光点亮度提升了一小截。同时跳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星髓虫群’威胁已清除】
【矿脉稳定性提升，预计产量增加30%】
【灵脉意志好感度+10】
【解锁新信息：虫群来源为‘腐化星髓’，通常出现在过度开采区域。建议保持合理开采节奏，避免矿脉能量失衡】
过度开采？
姑苏破穹心里一沉。
他想起科恩说的“三个月挖空”，想起研发部那些嗷嗷待哺的项目，还有林婉儿那边越来越大的资源缺口。
好像……确实挖得太狠了。
“盟主，”林婉儿走过来，轻声说，“这些晶石……咱们是不是该省着点用了？”
“省是要省，但该用还得用。”姑苏破穹收起宇宙之心，“这样，回去开个会，重新制定开采计划。每天挖多少，用在哪里，都定死。谁超标了，扣谁资源配额。”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让勘探队别光在秘境里找，也去外面看看。诸天万界这么大，总能找到别的矿脉。”
“可是外面……”林婉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外面危险。”姑苏破穹拍拍她肩膀，“所以得挑人，挑机灵的、能打还能跑的。第一批规模别太大，就当探路了。”
正说着，雷豹那边清点完了。
“晶体碎片大概有两千多颗，法则结晶四十三颗。”他扛着个大袋子走过来，“哦对了，还翻出个这个——”
他从袋底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晶石。
那晶石通体深紫，表面布满天然的金色纹路。最奇的是，它不像别的星髓晶那样静静发光，那些纹路是在缓慢流动的，像活的一样。
姑苏破穹接过来，刚入手就感觉到一股温和但浩瀚的能量涌入体内。不是简单的灵气，更像是……某种法则的滋养？
【检测到‘星髓王晶’】
【描述：星髓矿脉核心产物，万年成型，蕴含微弱的世界法则碎片。长期佩戴可提升对宇宙本源的亲和度，辅助感悟法则】
【价值评估：极高】
【建议：随身佩戴，或置于修炼室作为阵眼】
好家伙，挖到宝了。
姑苏破穹摩挲着王晶，心里那点因为资源紧张而产生的焦虑，稍微淡了些。
“这个我留着。”他把王晶揣进怀里，“其他的都入库。对了，回去告诉科恩，从今天起研发部领资源要打报告，我亲自批。”
“啊？”雷豹苦着脸，“那不得麻烦死？”
“麻烦也得这么干。”姑苏破穹转身往外走，“再不控制，下回冒出来的可能就不是虫子了。”
走出矿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晶壁依旧璀璨，但在那些荧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似乎还有些细小的阴影在蠕动。
……但愿是自己眼花了。
话说回来，这挖矿的事儿，怎么比打架还累心呢？
算了，不想了。
先回去，把“节流”的规矩立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