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伤势渐愈,已能如常处理事务,协理京畿卫戍之权虽未扩大,却也稳稳握在手中。这日,他正在前院书房听几名下属汇报近日京中动向,内侍来报,楚怀瑾将军奉旨巡查京营,顺路过府,有事相商。
萧衍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放下手中卷宗,淡淡道:“请。”
楚怀瑾一身银甲未卸,风尘仆仆,却掩不住挺拔身姿与眉宇间的凛然正气。他大步踏入书房,抱拳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楚将军不必多礼,坐。”萧衍靠在椅中,姿态慵懒,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将军巡查京营,辛苦。不知有何要事,需劳动将军亲自过府?”
楚怀瑾并未入座,目光如炬,直视萧衍:“末将听闻,前些时日王府夜宴,云……云采女不慎冲撞王爷,被当众责罚?”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萧衍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哦?楚将军消息倒是灵通。怎么,将军对本王府中内务,也如此关切?”
“王爷恕罪。”楚怀瑾不卑不亢,“云采女……与末将曾有故旧之谊。听闻她在王府处境艰难,末将心中难安。她性子柔善,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王爷看在……看在过往情分上,多多宽宥。”
“柔善?”萧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楚将军怕是看走眼了。本王那侍妾,爪子利得很,不过是平日里藏着罢了。”他语气轻佻,带着明显的贬损,“至于过往情分?呵,将军还是顾好自身前程要紧,本王的后院,不劳将军挂心。”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带着浓浓的讽刺与警告。
楚怀瑾脸色微沉,握紧了拳,复又松开:“王爷位高权重,自然不惧人言。只是,苛待女流,非君子所为。末将言尽于此,告退。”他再次抱拳,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带着压抑的怒气。
萧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敛去,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楚怀瑾……他竟敢!竟敢为了云暮,直接上门来质问、挑衅!那字里行间的维护之意,简直明目张胆!
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灼痛起来。他想起云暮烧掉的那封信,想起楚怀瑾凯旋时的万众瞩目,想起他们之间那该死的、他无法参与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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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黑风高。
竹苑内,云暮刚卸下钗环,准备歇息。窗外传来熟悉的轻微响动,她尚未回头,一道带着夜露寒气的玄色身影已悄然潜入房内。
不等她开口,萧衍便一步上前,将她猛地抵在冰凉的墙壁上,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王爷?”云暮一惊,下意识地挣扎。
萧衍却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黑暗中,他呼吸灼热,带着一丝酒气,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锁住她错愕的眼眸。
“楚怀瑾今日来找过本王。”他声音低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云暮一怔,立刻明白了他这反常举动的原因。她蹙眉:“他与王爷说了什么?”
“他说你性子柔善,让本王宽宥你!”萧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捏着她下颌的力道加重,“他还记挂着你!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故旧之谊’?!”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危险的侵略性。云暮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醋意和怒火,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试图解释:“王爷,我与他早已……”
话未说完,萧衍便猛地低头,以吻封缄。
这不是往日那种带着试探或温柔的触碰,而是一个充满了惩罚和占有意味的、近乎掠夺的吻。带着酒气的舌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不容拒绝地深入、纠缠,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抹去另一个男人在她生命中留下的所有痕迹,宣告他独一无二的所有权。
云暮起初还在挣扎,但他的力道太大,禁锢得太紧。渐渐地,那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在彼此唇齿交缠间,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颤栗。她被迫承受着他的怒气与不安,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怒火之下,隐藏的、不容错辨的在意。
直到两人肺里的空气都快被耗尽,萧衍才喘息着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黑暗中,他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微微迷离的眼眸,心中的暴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记住,”他嗓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是本王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包括他楚怀瑾。”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如同来时一般,倏然松开她,转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云暮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抚过微肿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气息和淡淡的酒意。心口怦怦直跳,混乱不堪。
他的醋意,他的霸道,他的惩罚……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
有些界限,一旦越过,便再难回头。而楚怀瑾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激起了萧衍的醋海波澜,也让云暮不得不正视,她与萧衍之间,那早已悄然变质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