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纸页翻动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贴着废墟的地面,从倒塌的拱门方向快速“爬”来!离珩的清霜剑光芒死死锁定拱门下那沸腾的沙堆——
沙粒如同被无形之物推开,一个接一个只有前脚掌的、新鲜的麻布鞋印,正诡异地凭空“印”在沙地上,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步步逼近!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清晰的“沙沙”声,仿佛踩在厚厚的纸堆上!
离珩只觉得一股寒气冻结了四肢百骸,握剑的手僵硬得无法动弹。那逼近的“东西”无形无质,只有足迹为证,比任何狰狞的怪物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栖梧的嘶吼被这近在咫尺的异响硬生生打断!他扑向离阙的动作猛地僵在半途,血红的瞳孔骤然转向拱门方向,里面翻涌的暴戾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取代。
骸钥?封印?此刻都不及这无声逼近的威胁来得直接!
就在这心神被无形足迹攫住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众人脚下的古城废墟深处传来!整个大地猛地向上一拱,又狠狠落下!
轰隆!!!
如同沉睡的地龙翻身!无数断壁残垣在剧烈的震荡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本就摇摇欲坠的巨石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离珩站立不稳,踉跄摔倒。栖梧也被震得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插入滚烫的沙地才稳住身形!
唯有离阙!
在这天崩地裂般的震荡中,他紧握骸钥、被墨黑邪气缠绕的右臂,如同受到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猛地向上抬起!
掌心那枚滚烫的青铜“骸钥”,此刻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幽蓝与墨黑的诡异光芒!光芒如同有形的锁链,一端连接骸钥,另一端则深深扎入震荡的大地深处!
“呃…!”离阙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被那无形的锁链拉扯着,不受控制地向废墟中央踉跄了一步!
他眉心的黑暗缝隙剧烈扭曲,一丝惨白的光芒在其中明灭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中钻出!缠绕右臂的墨黑邪气如同得到了滋养,瞬间暴涨,几乎将他半边身体都染成墨色!
“师尊!”离珩挣扎爬起,目眦欲裂。
栖梧猛地抬头,血红的眸子死死盯向废墟中央——那片区域在剧烈的震荡中,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裂开!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痕,如同大地的伤疤,在烟尘弥漫中缓缓撕开!
裂痕的边缘并非破碎的岩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如同被烧焦的羊皮纸般的卷曲和焦黑!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陈年纸灰、腐烂墨汁和灵魂冻结般恶寒的阴冷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浓烟,从裂痕深处滚滚喷涌而出!这股气息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冻结声,地面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惨白色的霜晶!
“封印…裂了!”栖梧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惊悸。那裂痕的气息,与碑文记载中“纸灵残蜕”的邪异如出一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阴寒浓烟喷涌而出的瞬间——
呜——嗷——!!!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啸,猛地从东方天际传来!那声音穿透了废墟的烟尘,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贪婪与渴望!
是骨笛牧!它在回应古城封印裂痕中喷涌的阴气!
尖啸声中,一道巨大的、由无数黄沙和惨白骸骨组成的扭曲龙卷风,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从东方地平线狂飙而来!速度之快,远超以往!
龙卷风的核心,是那具由驼商骸骨拼成的巨大骷髅——骨笛牧!此刻的它,体型暴涨了近乎一倍!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墨绿色的鬼火,肋骨间插满的人骨笛疯狂震颤,发出刺穿耳膜的共鸣!
它并非冲向离阙三人,而是直扑废墟中央那道正在喷涌阴寒黑烟的封印裂痕!
“它在…吸收阴气!”离珩失声惊呼。
只见骨笛牧庞大的骷髅身躯悬停在裂痕上空,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
下方喷涌的、带着纸灵残蜕气息的浓黑阴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它肋骨间的森白骨笛倒灌而入!每一根骨笛都发出贪婪的吮吸声,墨绿色的鬼火在笛孔中疯狂跳动、膨胀!
骨笛牧的骸骨身躯在浓黑阴气的灌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惨白的骨头上迅速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散发出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恐怖威压!
它空洞的眼窝转向下方苦苦支撑的离阙,墨绿鬼火剧烈跳动,发出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嘲笑!
它在借助封印裂痕泄露的“纸灵”阴气,疯狂强化自身!
“阻止它!”离珩怒吼,清霜剑清光大放,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斩向高空中的骨笛牧!
然而,剑气尚未及身,就被骨笛牧周身环绕的、吸收了纸灵阴气的浓黑煞风轻易搅碎!骨笛牧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离珩,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那道裂痕,以及…
被骸钥锁链拉扯、正一步步踉跄走向裂痕边缘的离阙身上!它能感觉到,离阙手中的骸钥,以及离阙本身被邪气侵蚀的状态,对那道裂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老东西!松手!”栖梧的咆哮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看到离阙在骸钥的牵引和自身邪气侵蚀的双重作用下,距离那道喷涌着恐怖阴气的裂痕边缘已不足十步!
裂痕中卷曲焦黑的边缘,如同无数张开的惨白纸手,正贪婪地伸向离阙!
栖梧再不顾那逼近的纸页声和无形足迹,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飓风,直扑离阙!他的目标,依旧是离阙紧握骸钥的右手!
“师兄小心!”离珩的惊呼声被淹没在骨笛牧吸收阴气的尖啸和大地持续的轰鸣中。
就在栖梧即将抓住离阙右臂的瞬间——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