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魔战之地,随着三大魔王的悄然离去和树妖姥姥的志得意满,终于恢复了死寂。暗红色的天空裂痕缓缓弥合,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不散的稀薄邪气,证明着方才那场几乎一边倒的惨烈战斗。
确认所有恐怖存在都已离开,一道纤细艳丽的身影才怯生生地从一棵焦黑的枯树后飘出,正是小卓。她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担忧,目光迅速扫过战场,最终定格在白云禅师被掳走前最后站立的地方。
那里,九环金佛禅杖斜插在破碎的地面上,杖头的金属环已尽数归位,却黯淡无光。旁边,是那尊裂为两半、同样毫无光泽的金佛。
小卓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迅速飘过去,纤手轻挥,一股阴风卷起禅杖与两半金佛,落入她的怀中。握住禅杖的瞬间,她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意,而那裂开的金佛则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寂。
“姥姥一定是去古刹找十方了!”小卓心念急转,“她的法力远高于我,飞行速度更快,我若直接回古刹,必定落后!”
焦急之下,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那座神奇的浮屠!它既然能传送十方,或许……
没有丝毫犹豫,小卓抱着禅杖和金佛,转身朝着之前传送十方的那座古老浮屠方向疾飞而去。
不多时,那座寂静矗立的浮屠再次出现在眼前。小卓降落下来,将禅杖和金佛轻轻放在地上,对着浮屠虔诚地跪拜下去,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祈祷道:
“无上慈悲的浮屠啊,您曾见证生死,渡化众生,今日弟子小卓在此恳求——请您垂怜一片痴心,再显神通!十方如今身陷危难,邪祟将至,弟子愿以微薄之力护他周全。这禅杖已归圆满,金佛虽裂仍存佛性,愿以二者因果为凭,求您开启通路,允我先至十方身旁。不为私欲,只为护持正道,延续善缘。求您……赐我一线机缘!”
话音甫落,浮屠那原本暗淡无光的灯室,骤然亮起了柔和却坚定的金色光芒!光芒将小卓连同地上的禅杖金佛一同笼罩。小卓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眼前一花,身体仿佛被瞬间拉长又压缩,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当她恢复意识,踉跄落地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兰若寺古刹之外!浮屠竟真的回应了她的祈求,将她直接送到了目的地!
“十方!”小卓心中惊呼,抱着东西急忙向庙门奔去。只要将禅杖和金佛还给十方,他或许就有自保之力……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庙门的瞬间,“嗡——!”一声轻响,门上骤然浮现出无数金色的梵文符咒,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一股纯正而强大的佛力猛地反震而出!
“啊!”小卓惨叫一声,她身为鬼体,最惧这等佛门禁制。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直接被狠狠震飞出去,怀中的禅杖和金佛也脱手掉落在地。她摔倒在地,魂体一阵波动,变得愈发透明,显然受了不轻的震荡。
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进入的古庙,想到即将到来的姥姥和毫无防备的十方,小卓泫然若泣,绝望地仰天悲鸣:
“苍天在上,若世间因果终有轮回,善恶终得报偿——求您睁眼看看这古庙中的慈悲人!十方他一生纯善,持心正道,为何偏要受尽劫难?弟子小卓愿以残灵为祭,换他一线生机……这金佛虽裂,佛性不灭;禅杖虽沉,愿力未绝!求天意垂怜,破此禁制,允我入内护他片刻……哪怕魂飞魄散,亦无憾!”
或许是她的至诚之心真的感动了上苍,又或许是那禅杖与金佛残留的因果起了作用。庙门虽然依旧紧闭,禁制也未曾消失,但在小卓身边,空气忽然一阵波动,茶盏妖cuphead出现!
只见cuphead眨了眨它的眼睛,对着哭泣的小卓说道:“dont cry, kiddo. Ill give you back your friend Shifang right now.” (别哭,小家伙。我这就把你的朋友十方还给你。)
说完,也不等小卓反应,cuphead的身体如同吹气球般瞬间变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茶杯模样。它拍了拍自己的杯肚,然后猛地张开“杯口”,“噗”的一声,将一个人影吐了出来——正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和尚十方!
吐出十方后,cuphead又迅速缩小,“咻”地一下原地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十方!”小卓又惊又喜,也顾不上询问缘由了。时间紧迫,她一把抓起地上那裂开的金佛,塞到还在发懵的十方手里:“快拿着!你师父出事了!姥姥马上就来抓你了!”
十方下意识接住金佛,触手那冰冷的裂痕和内部紊乱的残余佛力让他心头一震:“师父?!我师父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小卓焦急万分,已经能感觉到远处天际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妖气正在飞速逼近。她目光转向地上的九环禅杖,眼中闪过决绝。她集中精神,回忆起不知从哪看来的古怪咒语,对着禅杖伸出双手,朗声诵念:
“by your freedom, by your light, I make this vow unto the night! Stick of gold, change your form; grant me flight upon the storm!” (以你的自由之名,以你的光明为证,我在此向黑夜起誓!金制禅杖,变换形态;助我乘风,飞越险障!)
咒语念毕,那九环禅杖骤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中,它的形态迅速变化、拉长,杖身的九个金环融入本体,最终化作一把金光流转、造型古朴却透着不凡气息的飞天扫帚!
扫帚甫一成形,便如有灵性般,“嗖”地一下主动飞到了还处于懵逼状态、一手拿着破金佛、一手不知该放哪里的十方胯下,稳稳将他托起。
“欸?欸欸欸?!”十方还没反应过来,飞天扫帚便载着他,“嗖”地一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天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边,只留下十方逐渐远去的、充满惊愕的呼喊声……
小卓看着十方消失的方向,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迅速跑到旁边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和身形。
“Alright then……(好了,接下来……)”她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种准备看好戏的兴奋表情,“the shows about to begin!(好戏开场了!)”她眨着眼睛,满怀期待地望向姥姥,亦或是小蝶即将出现的远方天际。
果不其然,就在小卓躲到山石后不久,树妖姥姥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暗红的妖气在她周身缭绕。她盯着那被金色梵文封印的庙门,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雕虫小技!”
她枯爪般的手掌抬起,一股墨绿色的妖力凝聚而成,直劈庙门。只听“轰”的一声,佛光禁制应声而碎,庙门轰然打开。姥姥身形一晃,已进入庙内。
庙中空无一人,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姥姥面色阴沉,枯手一挥,庙内顿时阴风大作,供桌倾倒,经卷纷飞,连地砖都被她掀开数块。
“小秃驴,藏得倒挺深!”她咬牙切齿,又将整个庙宇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找不到十方踪影。
悻悻然走出庙门,姥姥正欲离去,却险些撞上一道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姥姥!小蝶来助您了!那臭和尚的护身法器何在?让奴婢替您分忧!”小蝶气喘吁吁地停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功劳的渴望。
姥姥眯起眼睛,绕着小蝶走了一圈,目光如刀:“法器?你说的可是那秃驴的金佛?”
小蝶心下暗忖,小卓只给自己说了是护身法器,没说是金佛,但眼下,只能就着姥姥的话茬接下去。她连忙点头,脸上笑容更盛:“姥姥圣明!正是那秃驴的金佛!奴婢听闻此物甚是厉害,唯恐它伤及姥姥万金之躯,故此心急火燎赶来,想着若能替姥姥挡下或破了那法器,便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
姥姥眼中闪过一丝疑光,声音压低了几分:“听闻?这等秘密法器,一般人岂能有渠道获知相关信息,你又是从何处听闻的?”
小蝶本想说是小卓告知她的,但是又怕她抢了自己的功劳,于是强作镇定,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是……是奴婢自己机灵!方才那秃驴与他徒弟在寺外徘徊时,奴婢就隐在暗处,听得一二!奴婢对姥姥忠心耿耿,自然时时刻刻都留意着这些贼秃驴的动向!”
姥姥直接笑了,那笑声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你既说方才那秃驴与他徒弟在寺外徘徊,我刚也去庙里搜了,现在二人皆不在,你倒是说说,他们两个人现在去哪里了?”
小蝶顿时语塞。她哪知道二人的去向,她只知道二人在庙里,姥姥也会来这边,于是她就来了。但真实情况千变万化,目前这样的局面是她也未曾料想到的。小蝶沉默了,这个话茬,以她的猪脑子,根本接不上。
“还给我编!”姥姥怒极,直接一巴掌将小蝶扇倒在地,“那老秃驴刚才一直在跟我打斗,怎会和他徒弟在寺外徘徊!你这蠢材连谎都圆不上,是小卓那贱人告诉你来此捡便宜的吧?结果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留你这废物有何用!”
小蝶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只能低声啜泣。
不远处山石后,小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爽快到极致。
“略略略,老不死的臭树杈子,我就是贱人怎么啦,老娘贱到让你扑了个空,就问你服不服!还想动我男人,我告诉你,做梦!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你,我男人明天去把金佛修好就回来修理你,把你这些烂树根劈了当柴烧!至于地上那个哭唧唧的蠢货,你就留着吧,正好给你那臭气熏天的魔障禅院添一尊‘年度最佳猪队友’的雕像!”
姥姥气得周身妖气翻涌,却无处发泄,最后狠狠瞪了小蝶一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绿光冲天而去,消失在天际。
小蝶见状,慌忙爬起身,朝着姥姥远去的方向跟了过去,一边飞还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姥姥……姥姥您听我解释……”
待二人皆消失不见,小卓才从山石后翩然转出。她理了理衣裙,走到浮屠前,轻抚塔身,语气轻快:
“我的好浮屠呀,快快将我传送回去吧,这出戏,小卓我还得接着演下去呢?哦,对了,奥斯卡记得给我颁个最佳女主角奖惹,啾咪!”
话音刚落,浮屠灯室内金光乍现,将小卓笼罩其中。她身影逐渐模糊,最终被吸入塔中,消失不见。
金光散去,浮屠灯灭,整个古刹庭院重归寂静,只余晚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远处,隐约传来小蝶凄楚的呼唤声:“姥姥……您等等我……”
《道道道·极度魔界》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女重生男。
三界狂澜起孽海,极度魔界撼金佛。
现人神女穷举法,庙算无遗戏痴愚。
珠箔银屏迡迤开,九华帐里梦魂惊。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