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试图消化这些信息。
如果她的特殊能力只是科学实验的产物，又或者仅仅是意外造就？黑夫人为何非要将她抓捕不可？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博士继续说道：“黑夫人相信你父亲完成了记忆编码的全部研究，而你是唯一的活体证据。她想复制这种能力，用于不那么高尚的目的。”
“什么目的？”
“想象一下，如果士兵能过目不忘，特工能记住见过的每一份文件…”博士的声音变得沉重。
“更可怕的是，据说记忆编码的终极阶段涉及记忆移植。那将彻底改变人类认知方式。”
白雪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能力会有这么可怕的用途。
博士安抚道，“别担心，你父亲销毁了大部分研究资料。而你只要学会控制这种能力，它会是礼物而非诅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星星。白雪有无数问题想问，但最迫切的一个是：她爸爸是否还活着？
她看着天上闪烁的星空，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向博士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博士，你觉得我父亲还活着吗？”
博士的身体突然绷紧了起来，可能没想到八岁小女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白雪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他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
“白雪，可能之前黑夫人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女孩的反应，“但你知道吗？有时候人们说的事情，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
听到这话，白雪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些，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博士的袖子：“那爸爸真的还活着吗？”
博士轻轻叹了口气：“小机灵找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你父亲很可能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白雪急切地追问。
“只是他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有很重要的原因，让他暂时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
博士缓缓蹲下身，平视着女孩的眼睛，“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对吧？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白雪的眼中泛起泪光，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所以爸爸没有丢下我？他可能会回来找我？”
博士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希望，同时保护好自己。这样等你爸爸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一个更棒的白雪了，对不对？”
夜风轻拂，白雪仰头望向星空，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坚定。
不远处突然传来阿爆的呼哨声——警戒信号。
博士立刻站起身：“回去，快！”
回到小屋，众人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小机灵指着电脑屏幕：“阿杰失踪了。”
“什么意思？”厨神皱眉。
“他离开了搜捕队，单独行动，最后被拍到的位置在东北方向十公里处。”小机灵放大一张模糊的照片。
白雪顿时心急如焚。
阿杰单独行动是放弃了？还是有了新发现？
“所有人轮流守夜，随时面对应急事件。”博士下令道。
那晚，白雪辗转难眠。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屋外透气。月光下的草甸银光闪闪，美得不真实。她蹲下身，想摘一朵野花夹在素描本里，突然注意到草丛中有个闪亮的东西——一个新鲜的烟头，滤嘴部分还很湿润。
白雪的手指颤抖起来。这不是七兄弟的，他们没人抽烟。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刚离开不久。
她正要去报告，远处的树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白雪僵在原地，看到一个黑影快速掠过树林边缘，身形瘦削而熟悉。
是阿杰吗？
他找到他们了？
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无数疑问在白雪脑海中翻腾。她悄悄退回小屋，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无论来者是谁，短暂的安宁似乎就要结束了。
突如其来的暴雨敲打着牧羊人小屋的铁皮屋顶，像无数急躁的手指。
白雪蜷缩在壁炉旁的旧摇椅上，膝盖上摊着腼腆男给她的素描本。窗外电闪雷鸣，每一次闪电都将屋内照得惨白。
“睡不着？”
博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眼镜片反射着跳动的火光。
白雪点点头。
自从发现那个烟头，她已经三天没睡好了。每当闭上眼睛，就会浮现阿杰在树林边缘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找到他们了吗？为什么没有行动？
博士在她对面坐下，煤油灯在他们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关于你父亲，关于黑夫人，以及为什么她如此执着地追捕你。”
白雪的呼吸变得急速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素描本。
“你父亲林国栋是我见过最杰出的基因学家，十年前，我们发现某些基因序列可以显着增强人类记忆能力。黑夫人当时是我们的资助人。”博士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博士凝重的面容。雷声随后而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博士继续说道：“最初研究是用于治疗阿尔茨海默症，但随着进展，黑夫人提出了军事应用要求——制造过目不忘的士兵和特工。你父亲拒绝了。
白雪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深夜的争吵，想起他有时会突然中断研究，带她去郊外远足一整天，那是他在逃避什么吗？
“两年前，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我们发现可以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刺激，将信息直接编码到dNA记忆区域。理论上，一个人可以成为活的数据库。”博士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白雪想起父亲常和她玩的“记忆游戏”——他会在她面前快速闪过一系列数字或图案，然后让她复述。游戏后总会给她喝一种味道奇怪的果汁…
“你是说我爸爸他把研究资料藏在了我的脑子里？”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博士沉重地点头：“当黑夫人派人来抢夺研究时，你父亲销毁了所有纸质和电子文件。但他知道黑夫人不会罢休，所以做了最后一道保险。”
白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碎片——父亲教她背诵的长串数字，那些她以为是游戏的“特殊密码”，还有每次“游戏”后剧烈的头痛。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轻声问。
“因为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但现在黑夫人已经确定资料在你记忆中，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博士叹息道。
白雪突然站起来，素描本掉在地上。“所以我不是被偶然选中的，是爸爸他利用了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博士立刻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不！他是在保护你！黑夫人如果得不到研究，会杀了所有相关人员。只有把资料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自己女儿的脑子里——才能确保你们父女都能活着。”
这个解释并没有完全平息白雪胸口的疼痛。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超常记忆力是天生的礼物，没想到竟是科学干预的结果，而这一切引来了黑夫人，间接害了父亲…
“小机灵找到了些东西，关于黑夫人的真实身份。”博士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他们唤醒小机灵的电脑，插入U盘。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泛黄的档案，左上角贴着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金发碧眼，面容姣好，却有着与黑夫人如出一辙的冰冷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