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如刀。海拔的急剧升高让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对于本已重伤的林骁和“墓碑”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林骁感觉自己的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鸣,肋部的伤口在低温和缺氧环境下阵阵抽搐,痛感尖锐而持久。“墓碑”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腿伤让他行走愈发艰难,几乎全靠意志力支撑。
四人潜伏在“哭泣峡谷”上方一处背风的岩石裂缝里,下方就是黑蝎据点隐约的火光,如同巨兽蛰伏的独眼。苏瑾正在做最后的潜入准备,她换上了一套从俘虏身上剥下的、略显宽大的黑蝎作战服,脸上涂满油彩,眼神冷静得可怕。汉森则仔细检查着武器,将仅剩的弹药分配好。
“计划再确认一次。”汉森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模糊,但异常坚定,“苏瑾利用伪装,设法混进中段那个最大的洞口附近,寻找关押土着的位置,并尽可能摸清‘巨门’周围的守备情况。我和‘墓碑’、林骁,在佐格的带领下,从侧面一条废弃的采药小径下到峡谷中段,在洞口上方悬崖建立狙击和观察点。一旦你发出信号,或者里面发生混乱,我们从上而下发动突袭,制造最大动静,吸引敌人主力。你趁乱救人,并尝试接近‘巨门’。”
“明白。”苏瑾点头,将一把淬毒的匕首塞进靴筒,“如果可能,我会尝试安装微型炸药在关键位置。你们务必等我信号,不要轻举妄动。”
“林骁,”汉森转向靠坐在岩壁上、呼吸急促的林骁,“你的任务是监控全局,利用你的……能力,为我们提供预警和指示。‘钥匙’由你保管,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要暴露。”
林骁重重点头,强忍着不适,将意识集中。系统的能量在高原恶劣环境下恢复极其缓慢,【环境扫描】的范围被压缩到不足百米,且时断时续。他只能勉强感知到下方据点大致的能量流动和人员热源分布,无法做到精细探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块“钥匙”晶体正散发出越来越明显的温热感,并且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震动着,指向峡谷中段那个最大的洞口深处。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行动!”汉森低喝一声。
苏瑾如同灵猫般滑出裂缝,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下方陡峭的斜坡阴影中。她的潜入能力极强,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黑暗。
汉森和“墓碑”架起林骁,在佐格的引领下,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和苔藓覆盖的、近乎垂直的险峻小径,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每下降一米,气压和温度的变化都让林骁的伤口产生新的剧痛。佐格却如履平地,他对这片圣山的地形熟悉得令人惊叹。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的狙击点——位于最大洞口上方约三十米处的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平台边缘长着一丛茂密的高山杜鹃,提供了完美的掩护。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洞口平台和部分吊桥。
林骁靠在一块岩石后,剧烈地喘息着,【热成像视觉】勉强开启,视线穿透稀薄的夜色和飘飞的雪粒,投向下方那个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洞。
洞口平台上有四名守卫,围着篝火取暖。洞内深处,隐约有更多晃动的热源,分布散乱。而在洞穴的最深处,【能量感知】反馈回一股异常强大、晦涩难明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与怀中“钥匙”的震动隐隐呼应。那一定就是“巨门”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下方据点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苏瑾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信号传来。
“不对劲……太安静了……” “墓碑”压低声音,带着不安。
汉森眉头紧锁,他也感觉到了异常。就算苏瑾潜入顺利,也不该如此平静。
突然!
“咻——啪!”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毫无征兆地从峡谷另一侧的山脊上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刺眼的红花!
不是苏瑾约定的绿色信号!是敌人的信号!
“敌袭!右侧山脊!”汉森厉声大吼!
几乎在信号弹亮起的瞬间!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从右侧山脊和峡谷对面同时响起!子弹如同暴雨般泼向他们藏身的岩石平台!打得碎石飞溅!
“妈的!中计了!是圈套!” “墓碑”怒吼着,凭借本能缩回头,一发狙击子弹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骁的心脏猛地一沉!敌人不仅知道他们会来,还精确地预判了他们的潜入路线和狙击点!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反伏击!苏瑾很可能已经暴露甚至被捕!
“压制射击!寻找掩体!准备转移!”汉森临危不乱,手中的m4喷出火舌,精准地点射着对面山脊冒头的敌人火力点。
但敌人火力太猛了!至少有三挺轻机枪和数名狙击手从两个方向交叉射击,将他们死死压在小小的平台上,抬不起头。更要命的是,下方的洞口也涌出了大量黑蝎武装人员,开始沿着岩壁上的小路向上攀爬,企图合围!
绝境!彻头彻尾的绝境!
“锋刃!能不能找到突围缺口?!”汉森一边换弹匣一边大吼。
林骁咬紧牙关,将所剩无几的系统能量全部注入【战术推演】和【动态视觉捕捉】!子弹轨迹、敌人位置、岩石轮廓、风速……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几乎要撑爆他的神经!一个个突围方案被瞬间模拟又瞬间否决!成功率都低得可怜!
“上方!一点钟方向!那块鹰嘴岩后面!火力间隙三秒!”林骁嘶声喊道,这是他计算出的唯一生机!从平台边缘冒险向上攀爬,抢占更高点的鹰嘴岩,或许能获得短暂的喘息和反击角度!
“墓碑!烟雾弹!”汉森毫不犹豫。
“墓碑”奋力掷出最后一枚烟雾弹,浓密的灰白色烟雾瞬间在平台弥漫开来。
“走!”汉森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林骁,“墓碑”咬牙跟上,三人冒着弹雨,向陡峭的岩壁上方奋力攀爬!
子弹啾啾地从身边掠过,打得岩壁火星四溅。林骁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突然,攀爬在最前面的“墓碑”发出一声闷哼,肩膀再次中弹,身体猛地一晃,向下滑落!
“抓住!”汉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背带!
而就在这时,一枚枪榴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射向了他们即将抵达的鹰嘴岩!
“轰!!”
剧烈的爆炸将鹰嘴岩炸得碎石横飞!唯一的生路被堵死了!
烟雾渐渐散去,下方和两侧的敌人嚎叫着围拢上来,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林骁三人背靠着无处可退的岩壁,浑身浴血,弹药将尽。
高原对决,一败涂地。他们就像跌入陷阱的困兽,陷入了十面埋伏的死局。
林骁看着下方那些越来越近的、面目狰狞的敌人,又看了一眼怀中那块似乎感应到绝境而震动得越发剧烈的“钥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就算死,也要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他握紧了手中仅剩的一颗手雷,拉开了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