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是被饿醒的。
意识从沉眠的深海中上浮,首先感受到的是精神传来的充盈感。下午那场惊天动地的“觉醒”带来的精神疲惫和才气值消耗后的虚乏感,如同被温水洗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浑身舒泰。
苏白翻身坐起,随手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窗外已是华灯初上,苏宅庭院里精心设计的景观灯带次第亮起,将婆娑树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她趿拉着柔软的室内拖鞋,慢悠悠地晃出卧室,传来浓郁的饭菜香——浓郁的肉香里裹着香料微辛,清冽的鲜汤气息如同山泉,还有一丝丝刚出炉面点的甜暖麦香。
“咕噜……”肚子诚实地发出了抗议。
楼下隐约传来热闹的人声,不同于平日的清冷,竟有种……过年般的喧腾?
刚走到二楼的弧形楼梯平台,下方的景象和声浪便扑面而来。
一楼那足以举办小型舞会的奢华客厅,此刻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充满了平日罕见的烟火气。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暖金色的光芒慷慨地洒下,映照着几张带笑的熟悉面孔。佣人们端着精致的银质餐盘,穿梭在沙发区和那张已经布置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香气来的长餐桌之间。
“小白!睡醒啦?”第一个发现她的是林薇。林女士穿了一身柔和的米白色家居服,脸上带着苏白穿越以来从未见过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她快步走到楼梯口,仰头看着女儿,“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饿坏了吧?快下来,就等你了!”
苏白被她这前所未有的热情弄得有点不自在,含糊地“嗯”了一声,慢吞吞往下走。
“哈!我们家的大文学家终于舍得起床了?”爽朗的笑声如同洪钟。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啪”地重重拍在苏白的肩膀上。
苏白被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抬头就对上了一张轮廓分明、笑容张扬的俊脸。正是她的大哥,苏宇。寰宇集团最年轻有为的继承人,AA级武者。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休闲西装,却掩不住衬衫下贲张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如同一头收敛了爪牙却依旧气势迫人的雄狮。此刻,他浓眉飞扬,眼中满是促狭。
“藏得够深啊,小妹!”苏宇咧着嘴,手臂还搭在苏白肩上,力道十足,带着武者特有的豪迈,“以前装学渣装得挺辛苦吧?连你亲哥我都给骗过去了!行,真行!”他用力又晃了苏白两下,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惊叹。
“谁装了……”苏白被他晃得头晕,没好气地想挣脱,奈何力量等级差距太大,纹丝不动。她只能翻了个白眼,“松开!骨头要散架了!”
“阿宇,轻点!”一个温婉又不失干练的女声传来。苏宇身后,一位气质娴静、穿着淡紫色套裙的女子走上前,正是大嫂方静。她嗔怪地拍开丈夫的手,对苏白露出温柔的笑意:“小白,别理你哥。他就是太高兴了,手没个轻重。快过来坐,喝点汤暖暖胃。”她自然而然地挽住苏白的胳膊,将她从“魔爪”下解救出来,引向沙发区。
沙发上,另一个身影正安静地坐着,姿态优雅。苏白的二哥,苏哲。联邦政府某部门的新锐官员,AA级精神系异能者。他穿着熨帖的浅灰色羊绒衫,戴着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锐利,如同精密仪器般扫过苏白全身。他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些许他过于冷静的神情。
“醒了?”苏哲的声音也如其人,平稳,清晰。他推了推眼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目光落在苏白脸上,带着专业性的审视,“感觉如何?精神域有没有异常波动?比如持续的嗡鸣感,或者源力粒子流不受控的逸散?”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里透出纯粹的困惑和严谨学者的探究欲:“根据联邦异能觉醒研究中心的长期观察数据,异能的觉醒,尤其是文学家这种涉及深层精神共鸣与天地源力交互的稀有方向,必然存在一个或长或短的‘渐进期’。能量积累、精神蜕变、源力亲和度提升……这些都是可观测、可记录的指标。像你这样……”他微微摇头,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芒,“毫无征兆,瞬间爆发,引动传世级天地异象……这不科学。”
苏哲的疑问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客厅里热闹轻松的气氛微微一滞。连正端着一碟精致点心走过来的苏振豪,脚步都顿了一下,看向苏白,眼神里同样带着关切和一丝询问。
苏白心里咯噔一下。二哥这搞研究的职业病犯了,眼光也太毒了!她这“觉醒”水分太大,全靠系统外挂和蓝星文库撑着。什么渐进期,她穿越过来满打满算才几天?
“二哥,”苏白立刻摆出那副经典的、混合着不耐烦和“你们少见多怪”的纨绔表情,大大咧咧地往柔软的沙发里一瘫,顺手从旁边佣人端着的托盘里捞了块还冒着热气的蟹黄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想那么多干嘛?累不累啊!觉醒就觉醒了呗,非得有个流程?说不定是你那些数据模型太落后,解释不了本天才的情况呢?”她嚼着酥脆的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努力用食物和嚣张的态度掩饰心虚,“我现在感觉好得很,能吃能睡,就是饿!”
这番歪理邪说配合她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成功地把苏哲噎住了。他张了张嘴,看着妹妹那副理直气壮又油盐不进的样子,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跟这个从小就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讲科学逻辑?有时候真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就是!阿哲你就是想太多!”苏宇立刻声援小妹,一屁股坐到苏白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顺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被苏白嫌弃地躲开),“管它什么期!我妹妹是天才文学家!这就够了!说明我们老苏家祖坟冒青烟了!”他笑得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