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漫长的拉锯后，双方在每年两百瓶仪式药水的价格上达成了共识。
王振邦站起身，主动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雅典娜小姐。”
“合作愉快，王主席。”雅典娜伸手与他交握，脸上也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就在双方准备结束这次会谈时，雅典娜忽然开口了。
“王主席，我听闻贵国近期将要举办一场面向新一代灵兽使的比赛，名为‘新生杯’？”
王振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麦绍书，后者只是轻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确实没有什么好话题了。
“确有此事。”王振邦坦然承认，“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您过谦了。”雅典娜的笑容不变，碧蓝的眼瞳里闪动着精明的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我们欧陆的年轻俊彦，是否有幸参与其中，与东方的天才们交流学习一番？”
此言一出，李星蒙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赵风成捋着胡须的手也停住了。
交流学习是假，前来摸底，甚至砸场子才是真。
王振邦却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可以！交流才能进步嘛！我东方联盟，一向欢迎国际友人前来切磋。”
“那真是太感谢您的慷慨了。”雅典娜再次欠身，“还有一个小问题，如果我们的选手有幸获得名次，不知那奖励……”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无比清晰。
她不仅要派人来打比赛，连奖品都惦记上了。
这一下，连麦绍书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了。
这圣女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
李星蒙和赵风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简直是登堂入室的挑衅。
“哈哈哈！”王振邦的笑声愈发洪亮，他大手一挥，尽显大国风范，“雅典娜小姐说笑了！既然是公平竞赛，奖品自然是属于胜利者的！只要完全遵守我们的比赛规则，无论选手来自何方，都有资格获得属于他的荣耀！我东方联盟，还没小气到这个地步！”
“贵国果然不愧是传承千年的文明古国，这份胸襟与气度，雅典娜由衷敬佩。”圣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立刻送上了一顶高帽，随即优雅地行了一礼，“那么，我们就此告辞，期待在新生杯上，一睹东方年轻一代的风采。”
说完，她便带着自己的随员，转身离开了接待大厅。
……
大厅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队长！”赵风成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声音里满是憋闷，“你就这么让同意？还让他们参加新生杯？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李星蒙也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透着不解：“是啊，队长。两百瓶仪式药水，就把‘同调召唤’的技术换了出去，这笔买卖……我们是不是亏得太厉害了？而且，派去的技术人员还不能回国，这跟把技术白送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谈判。
用自己最核心的未来技术，换来了一个对方早已掌握，但对己方却充满未知的技术，还附带了每年两百瓶药水的“过路费”，怎么算都是血亏。
王振邦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圣女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懊恼，反而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亏？”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位老战友，摇了摇头，“你们啊，看事情还是只看眼前。”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以为，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同调召唤’的技术吗？”
李星蒙和赵风成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王振邦喝了一口茶，声音沉稳，“欧陆圣堂，靠着宗教信仰，将‘同调召唤’的感悟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么多年，我们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法触及其核心。现在，美大陆那边异军突起，研究出了‘黑色召唤’，世界的格局已经开始改变。我们如果再固步自封，迟早要被甩在后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交易，两百瓶药水是小事，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将我们的人，名正言顺地送进了圣堂的核心区域！这是一个突破口，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撬开一条缝，我们就能看到里面的构造。美大陆能研究出全新的召唤方式，我们为什么不行？”
他的话，让李星蒙和赵风成陷入了沉思。
“你是想……偷师？”赵风成有些明白了。
“这怎么能叫偷呢？”王振邦笑了，“我们是付了费的，是技术合作！我们的人过去，是帮助他们研究，顺便……也学习一下他们的研究思路。只要能破解‘同调召唤’的奥秘，哪怕只是得到一点启发，未来我们自己研发出第六种、第七种召唤方式，也未可知！”
“至于新生杯，”王振邦的嘴角向上扬起，“让他们来，我就是要让他们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年轻一代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顺便，也让我们的孩子们，提前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省得以后一个个都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充满了长远的战略眼光。
赵风成一拍大腿：“我懂了！队长你这是在第五层啊！先示敌以弱，让他们以为占了便宜，放松警惕，然后我们再暗度陈仓！”
李星蒙也恍然大悟：“用仪式药水这个‘鱼饵’，钓他们‘同调召唤’这条大鱼！高！实在是高！”
看着两个瞬间兴奋起来的老伙计，随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补充着各种“坏点子”，王振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种感觉，仿佛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在戈壁滩的篝火旁，他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围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去端掉一个又一个侵略者的峥嵘岁月。
一旁的麦绍书呆呆地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永远沉稳如山的老师，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容。
……
与此同时，在联盟安排的豪华住处内。
金发男翻译一脸的焦急，来回踱步。
“圣女殿下！您……您怎么能答应他们这样的条件！将‘同调召唤’的核心技术与他们共享，这是对教义的背叛！教主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降下神罚的！”
从会谈结束到现在，他已经憋了一路，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雅典娜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品尝着东方的香茗。
她闻言，放下了茶杯，好看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圣洁与端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狡黠的笑容。
“哼，你懂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
“你真以为，我把‘同调召唤’卖给他们了？”
男翻译愣住了：“可……可是，您已经答应让他们派技术人员进驻圣堂了……”
“进驻又如何？”雅典娜的笑容更深了，“就算我把最完整的技术图纸摆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两百瓶，甚至两千瓶‘同调药水’，他们就能召唤出同调灵兽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这座陌生的东方城市。
“别忘了，同调召唤，最关键的一环是什么。”
男翻译的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
“是……是‘调整’灵兽！”
“没错。”雅典娜转过身，碧蓝的眼瞳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这个世界上，想要让普通的灵兽获得‘调整’属性，只有一个办法——接受我圣堂最正统的教义洗礼！”
“没有‘调整’灵兽作为媒介，他们手里的同调召唤术，就是一堆废纸！他们得到的药水，就是两百瓶没有任何作用的垃圾！我们用一堆垃圾，换来了他们未来最尖端的仪式召唤技术，你说，到底是谁赚了？”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男翻译的大脑瞬间一片清明。
对啊！
没有钥匙，给你一座宝库又有什么用？根本打不开！
“圣女殿下英明！”男翻译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他激动地躬下身，“您的智慧，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是雅典娜的化身！”
雅典娜满意地享受着这份吹捧，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合作”，从东方联盟身上，榨取更多的好处。
……
时间，在各方的算计与筹谋中，悄然流逝。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此刻的杜梵，早已离开了当初那个充满了异兽裂缝。
这半年来，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救火队员。在联盟后勤部的调度下，哪里有新出现的异兽灾害，哪里有紧急的异兽突袭事件，哪里就会有他的身影。
凭借着【月耀黑龙】那堪称bUG的清场效率，以及多种召唤方式灵活应对各种复杂环境的能力，他的收获堪比开挂，直接修改自己的背包数据。
加上自己的后勤表现，他很快从一个临时工，混成了“后勤一组”的副队长。
若不是他年纪太小，资历太浅，恐怕连“副”字都可以去掉了。
一间临时的营房内，杜梵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元旦问候短信。
发信人是张布秋。
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句“兄弟，新年快乐，有空出来聚聚”。
杜梵随手回了个“同乐”。
这半年，除了日常的“作业”，他几乎断绝了和学校的所有联系。
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同学和老师的问候，但他都以学业繁忙为由，简单回复了事。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叔父”。
杜梵皱了下眉，接通了电话。
“喂，小梵啊！元旦了，不回家来看看吗？你婶婶念叨你好久了，说给你做了好吃的！”电话那头，传来杜梓欣那标志性的，过分热情的嗓音。
“不了，学业忙。”杜梵的回答言简意赅。
“哎呀，再忙也得过节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叔叔不放心……”
杜梵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这边有任务，挂了。”
说完，便掐断了通话。
他走到营房外，抬头望着暗沉的天空。
就在他伤感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饿……”
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色龙影，在他身后一闪而过，那影子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是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