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蛊血魔的虚影在血池上空凝聚成型!它由无数怨魂的哀嚎、粘稠的血浆、以及亿万毒蛊的怨念扭曲而成,庞大到几乎填满了整个洞窟的穹顶!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毁灭在翻腾!它无声的咆哮如同实质的精神风暴,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灵魂!修为稍弱者如陈崇古、袁守诚瞬间脸色煞白,口鼻溢血,几乎站立不稳!石磊、荆影等人也感到头痛欲裂,气血翻腾!
“保护大人!”石磊强忍灵魂撕裂般的痛楚,怒吼着将钢刀插在地上,如同人形堡垒般挡在刚刚恢复一丝神智、却虚弱到极点的诸葛卿和芳菲雨身前!荆影也挣扎着爬起,短匕横握,眼神决绝地护在芳菲雨身侧!玄鳞卫精锐虽惊不乱,迅速结阵,将众人护在核心,强弩上弦,对准那恐怖的血魔虚影,尽管他们知道这或许只是徒劳。
骸骨王座的废墟中,断臂的圣主发出疯狂而怨毒的大笑:“哈哈哈!陆炳!看到了吗?!这才是圣教真正的力量!万蛊归元,血魔降世!尔等蝼蚁,皆为祭品!这诸葛卿,便是血魔归巢的第一道血食!”他仅剩的手臂遥遥指向被护在阵中的诸葛卿,仿佛在宣告他的最终命运。
诸葛卿躺在荆影怀中,心口那道狰狞的血线虽然被芳菲雨以本命精血和金针死穴之法强行压制,不再疯狂扭动,却依旧如同一条丑陋的伤疤,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意识模糊,身体冰冷,仿佛灵魂随时都会被抽离。芳菲雨跪坐在旁,不顾自身损耗过度,双手死死按在诸葛卿心口,将残存的、微弱的内力渡入,维持着他最后一线生机,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夫君……撑住……求你……”她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恸。
就在这绝望之际!
“聒噪!”
一声冰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低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压过了血魔的无声咆哮和圣主的狂笑!
是陆炳!
他悬停在半空,玄衣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的罡气如同沸腾的熔岩!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剑虽未竟全功,却彻底点燃了这位玄鳞卫指挥使的怒火!他从未被人如此算计,更从未在目标面前失手!
只见陆炳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吸力骤然从他掌心爆发!洞窟内弥漫的、浓烈到极致的毒瘴、怨气、乃至那血魔散逸出的邪恶能量,竟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朝着他的双掌之间汇聚!被他强行吸纳、压缩!
“皇道龙罡!万邪归墟!”
陆炳的眼中,不再是冰冷的寒芒,而是燃烧起了两团炽烈的金色火焰!那火焰中仿佛有真龙盘踞,带着君临天下、镇压万古的煌煌神威!他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突破了某种无形的界限,达到了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恐怖高度!整个洞窟都在他这股气势下瑟瑟发抖,岩壁簌簌落下碎石!
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混合了万毒窟无尽邪能的能量球,在陆炳双掌之间形成,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圣主面具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疯狂地催动血魔,试图阻止!
然而,晚了!
陆炳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由纯粹的光与毁灭意志构成的炽白洪流,从他掌心喷薄而出!那洪流粗壮如龙,瞬间撕裂了空间,所过之处,怨魂哀嚎着湮灭,毒蛊化为飞灰,连那翻滚的血池都被瞬间蒸发掉大半!带着粉碎一切、净化一切的绝对意志,狠狠地撞上了那刚刚成型的万蛊血魔虚影!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冰雪!庞大无比的血魔虚影,在这道煌煌龙罡洪流的冲击下,发出震彻灵魂的、无声的凄厉尖啸!它的身躯剧烈地扭曲、崩解、蒸发!构成它的怨魂和毒蛊本源被那至阳至刚、蕴含皇道龙气的力量瞬间净化、抹除!
仅仅一个呼吸!
那看似毁天灭地的万蛊血魔虚影,便在陆炳这惊世一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漫天飘散的、被净化后的淡淡光点和残余的炽热罡风!
噗!
血魔被破,与之性命相连的圣主如遭雷击!他仅剩的手臂炸成一团血雾,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扭曲、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中年男子面孔。他口中狂喷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色血液,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瘫倒在王座废墟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怨毒。
“圣主…伏诛!”陆炳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他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圣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金焰未熄,如同俯视蝼蚁。他甚至没有再出手,因为圣主此刻已油尽灯枯,体内被强行催动的万蛊本源正在疯狂反噬,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吞噬着他的生机。
“解药。”陆炳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蚀心引’的真正解药。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
圣主怨毒地盯着陆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充满了疯狂:“解…解药?哈哈哈…那诸葛卿……早已是蛊神选中的容器……他的血……他的魂……就是最好的祭品……哪有什么……解药……你们……都……都要……” 话未说完,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怨毒凝固,皮肤下的黑色纹路骤然爆发,将他整个身体由内而外吞噬成一具干瘪、漆黑的焦炭!一代圣主,最终死于自身邪法的反噬!
圣主伏诛,血魔消散!笼罩万毒窟的恐怖威压瞬间消失!
“大人!”石磊和荆影立刻冲向诸葛卿和芳菲雨。
芳菲雨瘫软在地,刚才的施救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耗尽了她的心力。但她依旧紧紧握着诸葛卿冰冷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心口那道虽然黯淡却依旧存在的血线。圣主临死的话如同冰锥刺入她的心脏——没有解药?!
“夫人!诸葛大人他…”荆影跪在诸葛卿身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弱的气息,声音哽咽。
就在这时,诸葛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至极,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雨……雨娘……”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夫君!我在!我在!”芳菲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泣不成声。
诸葛卿的目光缓缓扫过芳菲雨满是泪痕的脸,扫过荆影通红的眼眶,扫过石磊焦急的面孔,最后落在不远处陆炳那如同山岳般的背影上。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血池中央——那里,在圣主身体化为焦炭的地方,一点微弱却纯净的、如同红宝石般的血光,正在缓缓凝聚、漂浮!
“那……那是……圣主……以自身精血……和……万蛊本源……最后……凝结的……‘血魄精元’……”诸葛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洞察一切的智慧,“是……所有蛊毒的……精华……亦是……解药……之源……蕴含……生灭之力……快……”
无需多言!陆炳眼神一凝,身形瞬间出现在血池上方,修长的手指凌空一抓!那点如同红宝石般的“血魄精元”便被他稳稳摄入手心!入手温润,却蕴含着磅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与某种奇异的净化之力。
陆炳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回到诸葛卿身边。他看了一眼芳菲雨:“芳夫人,此物如何用?”
芳菲雨作为医道圣手,瞬间明白了这“血魄精元”的价值!她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急声道:“此乃万毒之源,亦是万毒之解!需以金针为引,渡入心脉,化开‘蚀心引’之毒根!请大人护法!”
陆炳点头,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护住诸葛卿心脉。芳菲雨深吸一口气,强提精神,取出最后一套家传金针。她双手稳定如磐石,眼中只剩下医者的专注。金针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诸葛卿心口那道血线周围的要穴,形成一个玄奥的阵势。随即,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陆炳手中的那点“血魄精元”,将其置于针阵核心!
嗤——!
如同冰雪消融!纯净的血色光芒顺着金针流淌而下,注入诸葛卿的心脉!那道盘踞已久、顽固无比的暗红色血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细微的哀鸣,迅速变淡、消散!一股温润磅礴的生命力瞬间流遍诸葛卿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阴寒与虚弱!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成了!解了!夫君的毒解了!”芳菲雨喜极而泣,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诸葛卿怀中。
“雨娘!”诸葛卿一把抱住妻子,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深深的爱意涌上心头,眼中也泛起泪光。他紧紧抱着芳菲雨,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生机与怀中爱人的温度。
荆影看着这一幕,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一次,不再是痛苦和挣扎,而是释然、欣慰,以及……一丝淡淡的、终于可以放下的酸涩。她守护的,终于获得了圆满。她默默地退后一步,将空间留给了那对历经生死、终于迎来曙光的爱人。
石磊看着荆影落泪,心中揪紧,笨拙地伸出手,想替她擦泪,又不敢。最终只是掏出了那个被摩挲得光滑无比、刻着“安”字的木符,轻轻塞进荆影沾满血污的手中,红着脸,声音粗嘎却无比真诚:“荆影姑娘……以后……我……我护着你……安……平安!”
荆影握着那带着石磊体温的木符,感受着掌心粗糙的纹路和那个深深的“安”字,再看着石磊那张写满紧张和期待的、憨厚而坚定的脸庞,心中那道冰封的堤坝,终于彻底决堤。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木符紧紧攥在手心,泪水流得更凶,却不再是苦涩。这一刻,那份沉重的、无望的守护,似乎找到了新的、踏实的归处。
陆炳看着相拥的诸葛卿夫妇,又看了看握着木符默默流泪的荆影和一旁傻笑的石磊,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中那炽烈的金焰缓缓敛去,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转身,玄色披风在洞窟残余的幽光中拂过圣主焦黑的残骸。
“玄鳞卫听令:清理战场,收集圣教余孽罪证及可用之物(包括那些未损毁的虫巢和血池样本)。袁守诚、陈崇古,检查此地,彻底净化残留邪气毒源,封禁此窟!一炷香后,撤离万毒窟!”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威严,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南征,画上了最终的句点。
万毒窟的深处,血池干涸,虫巢黯淡。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蛊魔巢,在煌煌正道与守护之志的面前,终究化为了历史的尘埃。洞窟外,南疆的天空,似乎也透出了一丝久违的、清澈的微光。
石磊搀扶着依旧虚弱的荆影,荆影手中紧握着那个小小的木符。诸葛卿抱着因心力交瘁而昏睡过去的芳菲雨,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温柔的笑容。陆炳负手走在最前,玄衣如墨,背影如山。
一行人踏着满地的狼藉与邪恶的残骸,朝着洞窟外那象征着希望与生机的微光,缓缓行去。身后,是终结的黑暗;前方,是归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