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完暗访任务的蔡大当家,因为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从镖局回住宅的脚步声都透着欢快。
而另一边的陈远文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锦衣卫的情报监控网,他正撸起袖子,和他娘黄氏以及三位姐姐在欢快地打扫着院子和房间,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适合洒扫门庭和晾晒被子衣服。
打扫完屋子和院子,开始换洗被褥。大姐秀梅带着两个妹妹在用皂荚捶洗黄氏换下来的被褥,三个女孩子排成一排,用力地搓揉着被套和枕套,而力大无穷的黄氏则负责把厨房里的热水一桶一桶提到洗衣池这边,陈远文则被赶到一边的树下看书。
耀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龙眼树叶投射到陈远文的身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亮,微风拂动着树梢,发出细细的沙沙的声响,陈远文不禁感叹,此刻岁月静好。
秀兰和秀菊看着在树下静静看书的弟弟,自觉地降低了和大姐秀梅的说话声,这次能够来县城住一段时间,还多亏了弟弟。本来,阿公阿婆是只安排了阿娘和大姐过来县城照顾弟弟的,但是弟弟可能看出了她们两个也想来县城,就说反正现在是农闲时节,不如把二姐和三姐都捎上,一起在县城住一段时间,这样也热闹一点。
开始的时候,阿公是不同意的,后来还是阿婆心软了,想着小女孩儿去县城见识一下也挺好的,家里那点活她可以搞掂,所以答应让她们俩在县城呆一段时间,但是刺绣功夫不能落下了,等回来的时候要检查。听到能够去县城住一段时间,两个小姐妹连忙点头答应。
来到县城,看到繁华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铺,两个小姐妹更加挪不开眼,心情雀跃地像出笼的小鸟。
第二天是陈远文上县学的第一天,一大早黄氏就起床做好早餐,粥+粉包,很本地特色,也很饱肚,吃完一大碗粥和一大叠豆角粉包的陈远文告别三位姐姐,在阿娘黄氏的陪同下上县学了。
上县学就那么一条路,很好认,但黄氏依然提前走了一次熟悉路况。一大早,除了早起做工的人和早餐摊的摊主,走在诗书街的人大多数都是去县学上学的学子和书童、家属等等。
其实,作为一个外表8岁,芯子是一个年近30岁的成年人,陈远文是很抗拒让阿娘接送的,毕竟这看着像还没有戒奶的小孩子。无奈他争不过力大无穷的黄氏,连书箱也被黄氏抢过去拿在手上,好吧,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县学门口和黄氏分别,又约好下午散学回家的时间后,陈远文就背着书箱缓步向课室走去。
县学目前设有甲乙丙班,第一年入学的考生全部被安排到丙班,然后每月有月考、半年考和年考,一年后根据综合表现和成绩决定是晋升为乙班还是继续留级,甚至表现太差劲的会被劝退。
目前,甲班的人数最少,只有15人,乙班有25人,丙班的人数最多,足足有30人,除了20名新生,还有10名是旧生和赞助生。
这些信息都是上次来县学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陈远文通过那条小银鱼贿赂那位杂役兄得来的。
依照上次杂役兄的指示,陈远文很快就找到了他所在的丙班,课室大门洞开,已经有8-10个学子坐在里面。
陈远文打探过这里的位置都是随便坐的,每天都是先到先得,以后有名师来明伦堂讲学,也是先到先得,座位都是靠抢的,走得慢就只能坐地板了。
陈远文挑了一个离讲台比较近的位置放下书箱后,就站起来对着众人抱拳行礼道:“在下陈远文,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同窗多多关照。”说罢,微微弯腰。
有几个友好的同窗也起身回礼,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年笑着说:“在下黎湛,客气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窗,相互扶持便是。”又有几位同窗站起来自我介绍,一时间整个课室都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课室,身后跟着两个书童,手里捧着不少东西。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陈远文旁边的空位上,便径直走了过来。
“让开。”他颐指气使地说道。陈远文眉头微皱,但还是起身让了位置,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那少年一屁股坐下,开始指使书童摆弄他带来的文房四宝,全是些端砚、狼毛笔,宣纸等名贵之物。
其他同窗见状,有的露出羡慕之色,有的则不屑地撇嘴。陈远文也未多言,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先生到来。
这时坐在陈远文后面的一位同窗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陈远文的衣袖,等陈远文回过头时,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那位是县城主簿家的便宜小舅子,一个受宠的姨娘家的小子,托主簿的关系才进来的,是个大学渣,平时最喜欢狐假虎威、恃强凌弱,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陈远文记得这个12岁左右的同窗好像叫王一鸣,一鸣惊人,名字的寓意很好,可能是看着他年纪小,忍不住出口提点他,人品很不错,他连忙真诚表示感谢同窗的科普。
王一鸣看到陈远文领了他的好意,笑得憨憨的,露出一对小虎牙,让陈远文感受到小少年的清纯无害。
过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学生,到卯时,夫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课室,一场新的学习生活就此拉开帷幕。
他们丙班的夫子姓莫,是一名秀才,已经年近四十,是十年前考上的秀才,多次参加乡试铩羽而归后,认命在县学当了一名夫子,教授丙班的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和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是主教夫子。
除了核心课程四书五经,县学还有算术课和绘画课,这些杂科的夫子都是一人负责整个县学的一门课,是专精一门课程。
据说,除了算术、绘画,还有乐器、射箭、律法、礼仪等选修课,让学子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去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学习。
这个据说,就是据陈远文后面的同窗王一鸣的说法,他是旧生,也是交赞助费进来的土豪学子,但是远别于主薄大人家的便宜亲戚,王一鸣低调谦逊很多。
陈远文也是后来才知道王一鸣家居然是全县首富,他家的金玉满堂首饰铺专卖贵价金银首饰,店铺开满整个广州府。
县学早上卯时上课,酉时散学,上午都是四书五经的核心课程,虽然陈远文已经在陈童生处用两年时间学了一遍四书五经,但是当时还有很多释义模糊的地方,这些都在莫秀才莫夫子的讲解下迎刃而解,这让陈远文每一节课都全程投入,时间过得飞快,每次下课都觉得意犹未尽。
下午的课程,陈远文选择了算术、律法、礼仪、乐器和射箭,反正不用花钱,不学白不学,他都是尽量多学,算术和律法以后考试可能会遇到;礼仪是他这种农家子最欠缺的;乐器可以怡情,也就是可以装;射箭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散学后,陈远文通常会去图书馆走一趟,把前一天借的书还上,再借一本感兴趣的书带回家看。
县学图书馆的藏书非常丰富,有人文历史、山川地理、天文历学、野史奇趣和怪谈奇闻等等,让陈远文每次都挑书挑花眼。
这种类似于前世大学的上课方式,让陈远文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学习方式,每天都过得如鱼得水、无比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