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林征挂断电话，将那部卫星电话轻轻放回桌面。
一夜的温存并未让他沉溺，反而让他的心更加坚定，思维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很清楚，昨夜的十亿港币，只是一个开始。
要建立一个足以对抗京城萧家那种庞然大物的帝国，这还远远不够。
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清雅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米色的居家服，刚刚睡醒的脸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将咖啡放在林征面前，很自然地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都处理好了？”
“嗯。”林征侧过头，感受着她发间的清香，“第一步已经落下。”
萧清雅没有追问细节，她完全信任他。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丝身为总裁的干练与烦恼。
“我这边，也把架子搭好了。”
“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天穹科技内部，一个全新的、物理隔绝的独立事业部已经完成了初步架构。”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充满野心的代号。
“创世纪。”
“办公地点选在了城郊的一处高新科技园区，独栋大楼，安保系统是我亲自监督部署的，绝对的最高级别。”
萧清雅的秀眉微微蹙起。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能真正扛起这个部门的研发负责人。”
林征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他知道，这个“创世纪”事业部，就是他们刺向王家主营业务——高端美妆领域的那把尖刀。
而这把刀的刀尖，必须是最锋利的那一个。
“猎头公司推荐了几个人选。”萧清雅的言辞间流露出一丝失望，“我看过他们的履历，都很光鲜，都是业内有名的大牛。”
“但他们都太匠气了。”
“他们能做好一个成熟的项目，能把八十分的东西优化到九十分，但他们缺乏那种从零到一，开天辟地的颠覆性思维。”
萧清雅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征。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守成的工匠，而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疯子，一个真正的开创者。”
疯子？
开创者？
林征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整天泡在大学实验室里，一谈起生物基因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的偏执学长。
顾涛。
他大学高一届的学长，生物科技专业百年难遇的顶级学霸。
林征至今还记得，顾涛对生物科技那近乎狂热的执着，和那远超同龄人的惊人天赋。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热爱。
这个人，不就是萧清雅口中那个最完美的“疯子”吗？
林征放下咖啡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顾少铭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兄弟！你那边完事了？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十个亿啊！我……”
顾少铭亢奋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林征直接打断了他。
“问你个人，顾涛，你还有联系吗？”
电话那头的顾少铭，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浇灭了他所有的兴奋。
“顾涛……唉。”
顾少铭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征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毕业后，进了一家叫‘启航生物’的公司，也是国内这个领域里数一数二的大厂了。”顾少铭的言辞变得有些愤愤不平，“他是在核心研发部，但……这么说吧，过得非常憋屈，简直是郁郁不得志。”
顾少铭详细地解释起来。
“他的直属上司，是个姓王的狗逼总监，那孙子没什么真本事，最擅长的就是窃取下属的成果，搞办公室政治。”
“顾涛那犟驴，一门心思扑在研发上，根本不懂这些门道。他好几个非常有前景的创新方案，都被那个王总监找个由头压下来，然后改头换面，署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拿了不少奖金和荣誉。”
“那个王总监还因为嫉妒顾涛的才华，处处打压他，排挤他，把他边缘化。你说气不气人！”
顾少铭越说越火大。
“我他妈早就看不下去了，跟他说让他辞职别干了，来我家的公司，我给他开个实验室，让他自己当老大。结果那头犟驴，自尊心强得要死，说是不想接受我的‘施舍’，非要靠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林征安静地听着，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顾涛的性格，他很了解。
那是一个把尊严和理想看得比命还重的孤傲天才。
直接用钱去挖他，不仅是对他的侮辱，也绝对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能直接挖。”
林征平静地开口。
“要用希望。”
顾少铭愣了一下：“什么？”
林征的口吻，透出一股运筹帷幄的冷静。
“一个骄傲的天才，只有在他对现有环境彻底绝望，在他所有的坚持都被现实碾得粉碎之后，你再向他递出一个充满尊重，又能让他实现所有抱负的希望，他才无法拒绝。”
“我们要做的，是先让他死心。”
……
与此同时。
启航生物，研发部会议室。
气氛压抑。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但洗得干干净净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就是顾涛。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打开了投影。
“王总监，各位同事，我最近在‘细胞活性因子’的定向诱导方面，有了一个革命性的构想，如果能实现，我们可以将现有产品的抗衰老效果，提升至少五个等级！”
他的话音未落，坐在主位上的王总监，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便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了他。
“顾涛。”
王总监敲了敲桌子，皮笑肉不笑。
“你的想法很好，但太不切实际了，公司要考虑成本，要考虑市场，不是让你搞天马行空的个人研究。这种浪费资源的方案，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看向了另一个年轻研究员。
“小李的那个关于‘植物精华萃取优化’的项目，就很好嘛！脚踏实地，很有商业价值！这个月的研发之星，就是小李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又复杂的眼光看着顾涛。
谁都知道，小李那个项目，不过是把顾涛去年一个被否决的旧方案，拿出来改了改数据而已。
顾涛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狠狠扇了无数个耳光。
那是一种理想被践踏，才华被羞辱的，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无力。
会议结束后，他没有回家，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实验室。
深夜的实验室，冰冷而空旷。
他看着那些精密的仪器，看着写满了复杂公式的白板，眼神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林征的电话，再次打到了顾少铭的手机上。
“明天傍晚。”
林征的声音平静而果决。
“我们一起去启航生物公司楼下，‘偶遇’一下我们这位，被埋没的天才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