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实验体”五个字像冰锥扎进阿夏心里，她猛地攥紧通讯器，指节泛白。篝火的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是火的暖，一半是夜的寒。“不行，不能等明天了。”她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维修站的宁静，“他们在回收实验体，说明能源站里不仅有残部，还可能藏着没被发现的实验舱——小远和林溪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陆承刚把修补好的麻醉枪放回装备架，闻言立刻转身：“你想现在出发？”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废弃能源站”的标记上，“夜里能见度低，辐射区的边界又模糊，万一走错路，我们自己都会陷进去。”
“可等天亮，说不定他们已经转移了实验体。”阿夏反驳，她掏出父亲的铜徽，徽章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个陌生信号里提到‘等待下一步指令’，说明他们还没走。我们现在追，还有机会截住他们。”
凌玥沉默着翻看装备袋里的防辐射服，突然抬头：“我有个办法。”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定位器，“之前给小远的通讯器里装了追踪芯片，我们可以根据定位器的信号，抄近路赶在他们前面，既能接应小远和林溪，又能打‘腐翼’残部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提议让众人眼前一亮。陆承立刻清点人数，挑选出六个经验丰富的队员，带上防辐射服、麻醉枪和便携式辐射检测仪。阿夏把铜徽别在衣领内侧，又检查了一遍通讯器——刚才的信号中断后，再也没有新的声音传来，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夜色浓稠如墨，一行人借着维修站的信号灯做好准备，很快就钻进了钢铁森林的阴影里。西南方向的道路布满碎石，废弃的汽车残骸横七竖八地挡着路，队员们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林溪的定位信号在通讯器屏幕上闪烁着，始终朝着废弃能源站的方向移动，暂时没有异常。
“还有三公里就到辐射区边界了。”负责检测的队员突然开口，他手里的检测仪发出轻微的“嘀嘀”声，数值开始缓慢上升，“前面那片倒塌的高压电塔后面，就是辐射超标区域，得穿上防辐射服了。”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快速穿上厚重的防辐射服。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呼吸声透过过滤装置传来，显得有些沉闷。阿夏调整着面罩的松紧，透过透明视窗看向远处的高压电塔——那些扭曲的钢铁结构在月光下像狰狞的骨架，让人望而生畏。
穿过高压电塔后，地面渐渐出现龟裂的纹路，缝隙里渗出淡淡的绿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检测仪的“嘀嘀”声越来越急促，数值不断攀升。“小心脚下，别踩那些绿色液体，辐射浓度很高。”陆承提醒道，他走在最前面，用工兵铲拨开挡路的碎石，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声，紧接着是小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阿夏队长！我们……我们找到地下通道了，但通道口被钢板封死了，而且……”他的声音顿了顿，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我们听到通道里有脚步声，好像有人在里面！”
阿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别轻举妄动！我们还有一公里就到了，等我们汇合再说！”
“来不及了！”林溪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一丝慌乱，“通道口的钢板在动！有人要出来了！”
阿夏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定位器显示的方向跑去。队员们也紧随其后，手里的枪都上了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转过一个拐角，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覆盖着厚厚的钢板，钢板边缘正被人从里面往外推，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隐蔽！”陆承低喝一声，众人立刻躲到旁边的废弃墙体后。阿夏透过墙体的缝隙望去，只见钢板被推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片刻，手里还拿着一个便携式扫描仪，似乎在检测周围的环境。
“是‘腐翼’的人！”阿夏压低声音，瞄准那人的肩膀——她不想伤人，只想阻止对方发出警报。可还没等她扣下扳机，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那个探出头的人脸色骤变，立刻缩回通道里，试图重新关上钢板。
“动手！”陆承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队员们也纷纷起身，朝着洞口跑去。阿夏一脚踹在钢板上，阻止对方关门，紧接着将麻醉枪对准通道里的人影，扣下了扳机。麻醉针射中了那人的大腿，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深处跑去。阿夏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狭窄的通道——地面上散落着几根针管和一张破旧的实验记录纸，纸上写着“蝗-53号，状态不稳定，需紧急转移”。
“小远！林溪！你们在哪？”阿夏朝着通道深处大喊，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这边！”不远处传来林溪的回应。阿夏和队员们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转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小远和林溪——他们正躲在一个废弃的储物柜后面，旁边躺着一个被打晕的“腐翼”成员。
“你们没事吧？”阿夏松了口气，上前检查两人的情况。
“我们没事，就是刚才听到通道里有动静，怕被发现，就躲起来了。”小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我们刚才看到了，他们抬着一个玻璃舱往里面走，里面好像躺着人，应该就是他们要回收的实验体。”
林溪则拿着信号探测器，眉头紧锁：“奇怪，刚才还能捕捉到陌生信号，可一进通道，信号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陆承蹲下身，检查那个被打晕的“腐翼”成员，发现他的手臂上没有编号，只有一个小小的芯片植入痕迹。“他不是实验体，是核心成员。”陆承皱紧眉头，“看来能源站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模糊，但能听出语气很急促。阿夏看了一眼队员们，眼神变得坚定：“继续往里走，找到他们的据点，救出实验体。记住，尽量不要伤人，除非万不得已。”
众人点了点头，关掉手电筒，借着通道壁上微弱的应急灯光，小心翼翼地朝着深处前进。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转过最后一个弯，前方突然变得开阔——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间矗立着几个巨大的金属容器，容器旁边站着十几个“腐翼”成员，正忙着连接管线，而容器后面，还躺着十几个玻璃舱，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找到了！”阿夏压低声音，示意队员们分散隐蔽。她看着那些玻璃舱，心里一阵刺痛——那些人本该和之前获救的实验体一样，在阳光下呼吸自由的空气，却又被“腐翼”抓了回来，继续遭受折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从旁边的控制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和旁边的“腐翼”成员说着什么。阿夏的目光突然被那人胸前的徽章吸引——那是一个银色的鹰徽，和父亲铜徽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那枚银色鹰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阿夏的视线——父亲留下的铜徽被她贴在衣领内侧，温热的金属触感还在掌心残留，可眼前这枚鹰徽的纹路、鹰嘴的弧度，甚至翅膀末端那道细微的划痕，都与记忆中的图案分毫不差。她下意识摸向衣领，指腹隔着防辐射服布料蹭过铜徽，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队长？”陆承注意到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见白大褂后背的衣角，“有问题？”
阿夏猛地回神，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目标穿白大褂，胸前有银色鹰徽，注意隐蔽。”她贴着冰冷的通道壁，一点点往前挪，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白大褂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管线对接快点，‘蝗-53号’的生命体征在下降，等主实验室的指令一到，立刻转移。”
“可是博士，刚才通道口有动静，会不会是……”旁边的“腐翼”成员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大褂打断：“慌什么？外面有辐射屏障，就算有人闯进来，也得先过检测仪这关。”
“博士”两个字让阿夏的脚步顿住。她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与‘鹰巢’博士合作，基因稳定实验进入最后阶段”，当时她以为“鹰巢”是某个废弃实验室的代号，可现在看来……
就在这时，林溪的通讯突然传来：“队长！信号探测器有反应了！就在控制室里，而且……信号频率和之前捕捉到的陌生信号完全一致！”
阿夏眼神一凛，对陆承比了个“行动”的手势。陆承立刻带领队员绕到金属容器后方，麻醉枪的保险栓轻轻扣响。白大褂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就要往控制室走，阿夏见状，猛地从墙角冲出，麻醉枪对准他的小腿——她必须留下这个人，问清楚鹰徽的来历。
可麻醉针还没射出，控制室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白大褂脸色骤变，抓起平板电脑就往里面跑：“有人入侵！启动销毁程序！”
“拦住他！”阿夏大喊着追上去，却被两个“腐翼”成员拦住去路。陆承立刻开枪，麻醉针射中一人的肩膀，另一人却掏出了电击枪，朝着阿夏的方向扣动扳机。小远突然从储物柜后冲出，手里的扳手狠狠砸在那人的手腕上，电击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混乱中，控制室的门“砰”地关上，紧接着传来一阵刺耳的机械摩擦声。阿夏踹开挡路的“腐翼”成员，冲到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电子锁锁死。林溪立刻拿出破解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队长，锁芯是加密的，需要三分钟！”
“三分钟太长了！”阿夏盯着门板，突然想起父亲铜徽上的凹槽——那凹槽的形状，和控制室门上的钥匙孔竟然有些相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铜徽，插进钥匙孔里。
“咔哒”一声轻响，电子锁的红灯竟然变成了绿灯！
所有人都愣住了，阿夏自己也不敢相信——父亲的铜徽，竟然能打开“腐翼”的电子锁？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控制室的门。
里面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白大褂正举着一个红色按钮，见她进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没想到吧？你父亲的铜徽，竟然是‘鹰巢’的最高权限钥匙。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鹰巢’的一颗棋子。”
阿夏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她攥紧铜徽，声音发颤：“我父亲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鹰巢’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大褂嗤笑一声，手指就要按下按钮：“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承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死死按住白大褂的手腕。阿夏趁机上前，麻醉针精准射中他的脖颈。白大褂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平板电脑从他手里滑落，屏幕上正显示着一行字：“主实验室指令：销毁所有实验体，撤离废弃能源站。”
阿夏捡起平板电脑，手指划过屏幕上的“鹰巢”标志，心里一片冰凉。她看向控制室里的信号发射器，突然明白了——父亲当年的实验，根本就没有停止，而是被“腐翼”，不，是被“鹰巢”接手了。
“队长，外面的‘腐翼’成员都解决了！”队员的声音传来。阿夏深吸一口气，将平板电脑塞进背包，转身看向众人：“先救实验体，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区域。至于‘鹰巢’和这个博士……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她走到玻璃舱前，看着里面昏迷的人，伸手轻轻碰了碰冰冷的玻璃。父亲的铜徽在衣领内侧发烫，像是在提醒她——这场与“鹰巢”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