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山长腿一跨,稳稳坐上许岁和的后座。
刚坐下,车轮胎就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肉眼可见地往下凹陷了一截。
看样子是没扛住他的重量,直接就瘪了。
许岁和能清晰感觉到车座的下沉,转头看了眼坐得笔直的人。
哪怕是比她坐的位置低了一截,牧景山还是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整个人就像块巨石压在车尾。
是不是有点高得过分了?
骑着一辆黄色小电瓶的张澜之见所有人都坐上了车,拧了拧原本就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启动了电瓶车,喊了句:
“出发了。”
他记忆力好,之前只扫了一眼基地地图,就把路线记牢了。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自发排成两排,队伍整整齐齐。
许岁和试着把油门拧到最大,可瘪了一截的轮胎转得格外费劲,哪怕她使劲加速,车子还是慢悠悠的,明显比其他人慢了半米。
一开始起步就比别人慢,这会儿差距更明显了。
习惯断后的林洋和朱衡见状,悄悄把速度降了下来,不远不近地跟在许岁和车后,免得她和牧景山落单。
电瓶车慢悠悠往前挪,许岁和目视前方,扫了眼后视镜里坐得有些拘谨的牧景山,忍不住问:“牧景山,你到底多重啊?”
牧景山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只能夹着车身的腿,又瞥了眼瘪下去的轮胎,沉默了两秒才低声说:
“应该有一百六十多斤。”
许岁和听完嘶了一声:“难怪!咱俩加起来都两百六十多斤了,这小电驴哪扛得住?”
说着又看了眼后视镜,林洋和朱衡都在后面跟着。
再看前面,带头的张澜之好像也注意到了他们的速度,降了车速,没有原先那么快了。
夜里的热意没散,风也软乎乎的没力气,却偏偏能撩起前头少女没扎好的碎发,几缕发丝在风里轻轻摇晃。
连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像晒过太阳的草木香,也跟着那点风缠缠绵绵往后飘,轻轻裹住了身后的牧景山。
他下意识往前凑,视线先落在她晃动的发梢上,又悄悄往下,扫过她握着车把的手、还有纤细的腰肢。
忍住伸手揽她的冲动,牧景山手指蜷了蜷:
坐后座,好像也不错。
晚上基地里出来游荡的人不少,有的蹲在路边扇扇子,有的还在空地支了个小桌子打牌。
浩浩荡荡的电瓶车队从路上开过,车灯扫过黑暗,一下就勾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人群里立刻起了骚动。
有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扯着嗓子酸:
“哟,这是组团出来显摆呢?有个破电瓶了不起啊,热天里能吹凉风,我们只能闷头淌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跟他一样又恨又嫉妒的人不少,七嘴八舌地搭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基地大佬出巡呢!不就是有个破车嘛,至于这么招摇?热死我们,他们倒凉快,真晦气!”
“还都是全新的,指不定今晚就得被人撬了!”
“最好路上遇到坑,摔个狗吃屎!”
也有人悄悄拉了拉身边人的胳膊,压低声音劝:“别乱骂,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好惹的,真被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末世能活到现在的,不是实力强悍的就是有眼力劲会苟的。
刚骂完的那人立刻收回了视线,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明显是听进去了。
“走走走,这么多人骂,声音肯定不小,要是等会来个无差别攻击......”
说着就拽着身边人快步往巷子里躲。
周围几个没挪窝的人见状,撇着嘴嗤笑:
“怂货。”
嘴上是硬气,但眼神还是往车队的方向瞟了瞟,眼底是藏不住的忌惮。
而许岁和他们,对身后的这些咒骂半点没在意。
电瓶车平稳地往前开,周帆放个了大冰块在后座绑着,车子一开,凉风跟着往后吹,吹得人浑身燥热都散去了。
温沐阳一直在自言自语,吴骏安偶尔回他两句。
许岁和放松下来就忍不住哼两句歌。
满是烟火气裹着他们。
那些酸话,于他们而言,就像车轮碾过的碎石,轻得掀不起波澜。
好比站在高台上的人,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窃窃私语。
不是刻意轻视,是彼此境地就不同。
怨怼酸话,连飘进他们耳朵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影响脚步。
... ...
十分钟左右,车队就停在了目的地
就是眼前这房子,属实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温沐阳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出中介给的楼房图举着屏幕和眼前的楼对比:
“不是?这也差太多了!”
手机里的图是崭新的奶油色小洋楼,庭院里还种着花。
但眼前这个,连“完整”都算不上。
完全判若两房!
其他人也都看着这栋小洋楼沉默了。
外墙涂料裂得像蜘蛛网,大片大片往下掉,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
金属大门锈得发黑,门上还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
应该是为了防冰雹,所有窗户都焊了厚厚的钢板,一点都看不到里面。
楼前的小庭院更没法看,地面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坑,坑边的土比周边深一圈,还带着点湿意,显然是下午那场冰雹砸出来的,连棵像样的草都没有。
整栋楼就杵在那儿,风一吹,散发着一种荒凉的味儿。
许岁和默默表示:“这估计是我住过最差的一次了。”
马骁直接爆了粗口,骂骂咧咧:“那个中介真他娘的奸商!
之前说什么‘精装修、抗灾性强、拎包入住’,夸得天花乱坠,结果就给咱们找了个鬼楼?
还敢要一周一万积分,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张澜之默不作声从电瓶车上下来,走到楼前绕着大门看了圈,才开口:
“墙体没塌,门窗能锁,应该能住。”
温秋云跟着点头,直接说分工:“等会儿留两三个人在这儿收拾,先把能住的房间腾出来。”
剩下的人都要出任务。
许岁和觉着也是,还好今晚要去白清然说的地方,不然对着这破楼,她真得连夜改造才能睡着。
所有人把电瓶车停好,许岁和抬手一挥,几辆车瞬间收进空间。
张澜之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对准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孔插进去,拧了两下。
门打开一条缝,旁边的林洋顺手推开。
一股潮湿又带着霉味的浊气就扑面而来,呛得离得近的温沐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