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寒气依旧刺骨。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冷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
许岁和吃过早饭就直奔市场,目标明确——找王老板谈兔皮生意。
推开店铺门,暖风机的热风裹着股甜腻的红薯香扑面而来。
王老板正蹲在柜台后扒红薯皮,听见响动抬头,看清来人后有些诧异。
这姑奶奶怎么突然来了?
他连忙用纸巾包住红薯放在柜台上,堆起满脸褶子笑:“许小姐,来买点啥?”
店里这会儿没别的客人,墙上挂着还是许岁和第一次来时的那些服饰,柜台玻璃蒙着层雾蒙蒙的水汽。
许岁和没绕弯子,直接从帆布包里扯出张兔皮:“听说您收兔皮?给个价?”
王老板搓了搓手上的红薯汁,目光在兔皮上打转。
毛色均匀、处理干净,确实是上品。
但基地给他的回收价才三十积分一张,还要扣掉运输和加工费,他满打满算赚个零头。
“您这皮子…… 带过来多少张?”他挠了挠油乎乎的后脑勺,心里算盘打得飞快。
想跟许岁和攀关系,价太低显得没诚意,价太高又实在肉疼。
“先看您给多少,量大从优。”
王老板咬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五积分一张!许小姐,我这可是咬牙给的价。基地就我一家收皮子,库房还堆着着不少货没变现,这个价是真实在了。”
闻言,许岁和也不意外,比那些粮食店老板说的价格要多一些,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王老板眼底的肉疼不像是装的,应该也是没赚到多少,估计基地给的价格也不高。
“这也太少了,处理这些可耗费我们不少时间呢。”许岁和蹙眉道。
王老板苦笑着摇头,总不能给个基地的回收价,他还没疯呢。
“我也想给许小姐高价,可这行情就这样,我也为难。”王老板叹气,转而又说起了店内的销售情况,“不瞒你说,我这个月开张的利润都不够交房租的,基地里的人没那个积分买御寒的衣服,干脆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了,兽皮制成的衣服行情不好,会收价就只能给到这么多。”
许岁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墙上挂着的兽皮大衣五花八门,兔皮、狼皮、鹿皮应有尽有。
兔皮制成的大衣不便宜,长度看着也就穿到屁股下面一点,要4999一件。
这价格也太贵了,还重容易脏,只要不是人傻积分多的那都不会买。
再看看防寒服,比兔毛大衣贵了五千,但人家轻薄又防割的,买个黑色的,看着不埋汰不说,还高端大气上档次,使用寿命也长。
她忽然明白王老板的算盘,把高价兽皮衣挂出来当陪衬,可不就是为了衬托防寒服的性价比?
如果王老板能听到她的心声,那一定会笑得一脸奸诈地说他就是。
基地让他回收皮子,不过是给高层家属找点手工活。
闲着也是闲着,缝缝补补做个马甲、毛毯,既暖和又实用。
自己动手做,成本也就几百积分,比买成衣划算多了。
说白了,王老板压根没打算靠卖兽皮衣赚钱,不过是替基地跑腿回收罢了。
许岁和打算等问过李阿五的报价,再决定卖给谁。
“行,我回去跟队友商量商量。”说完,她转身就走,直奔居民楼7栋。
她不是没想过先查查李阿五的底细,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想打听点消息那是一个难。
基地里的人恨不得整年窝在家里,谁愿意在冰天雪地里瞎晃荡。
也就剩出任务的异能者,偶尔能在大街上撞见几个。
... ...
土系异能重塑后的居民楼棱角分明,米黄色夯土墙平整厚实,没有一丝裂缝。
每栋楼下都干干净净,到处扫得发亮,处处透着基地管理的严谨。
居民楼没有电梯,许岁和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一阵吵嚷声。
“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有双系异能?”泼辣的女声叫嚷,“我跟清清没异能,不出来卖,难道等着饿死?”
另一个女声带着怒气:“清清才十二岁!你自己要做的事,别拉着孩子下水!”
“她是我生的!我让她干啥就得干啥!”泼辣女人尖声反驳,“末世里她不去干这个就没饭吃,难不成让她吃我陪睡赚来的口粮?这样迟早连房租都交不上!”
“你小点声!清清同学就住在这楼里!”
“听见更好!”女人冷笑,“说不定哪个心软的,能给我闺女口饭吃,省得她跟着我活受罪!”
许岁和爬上七楼,撞见三个人堵在楼梯间。
左边是穿防寒服的高挑女人,腰背挺得笔直。
中间女人头发乱得像鸡窝,旧棉衣洗得发白,脖子上还有不可言说的痕迹。
她拽着的女孩整张脸都瘦得干瘪发黄,嘴唇冻得发紫,穿着破洞的棉衣,双腿鼓鼓囊囊,估计是穿了好几条裤子。
女孩浑身发抖,不知是冷还是羞,脸埋得低低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她。
高挑女人眼神冷冷的,泼辣女人眼里冒着嫉妒的火,像是要把她身上的防寒服剜下来。
女孩只抬眼瞥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指尖把衣角绞得变了形。
那是件不合身的男式棉衣,袖口还沾着两块显眼的污渍。
许岁和只停留了一瞬,就往509走去。
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这个点人应该在家,要是去出任务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才敲一下,穿防寒服的高挑女人就大步走来。
两人身高差足有十厘米,女人垂眼盯着她,气场冷冽:“找谁?”
里面没动静,许岁和以为没人,猜她住在附近,应该认识人,便客气道:“找李阿五。姐姐认识他吗?”
女人眼里闪过疑惑,声音依旧清亮正气:“我就是李阿五。你找我什么事?”
她上下打量着许岁和,不记得自己和这个看起来像娇弱菟丝花的可爱女孩有过交易,对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和住所地址?
许岁和愣了半秒,很快笑得甜腻:“我是李禾生介绍来的,想卖点大批量兽皮。”
光听“李阿五”这名字,任谁都想不到是位高挑女人,也难怪许岁和会吃惊。
李阿五了然,李禾生在她手下办事,介绍来的人多半是有实力的雇主。
许岁和皮肤细嫩、衣着体面,一看就知道生活条件优渥,比那些高层千金看着还水灵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