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之前抢来的魔修的那块黑色令牌,放在三个人面前的石头上,说道:“咱们来分析分析之前打仗暴露出来的问题。” 灵悦斜睨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当时不也被火烧得够呛,还说我?” 云逸一本正经地说:“第三轮火罐砸下来的时候,我出剑慢了半拍,是因为出招太急,节奏全乱了。要是能快那么半息的时间,就能把火源截住。咱们这次能赢,是人家在试探咱们,并非咱们实力有多强。下次他们可不会给咱们调整节奏的机会。” 灵悦沉默了一会儿,手指不自觉地在剑穗上的青玉铃铛上摩挲着。铃铛没响,可她心里清楚,刚才那一战,冰盾撑到第三轮的时候,里面就已经出现裂纹了。 “我这问题更明显。”她声音冷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冰盾扛不住长时间的高温。第一轮还能结冰,第二轮就开始变软,第三轮都冒气泡了。要是他们再扔两个火罐,盾就得碎。” 墨玄咂了咂嘴,说:“这哪算问题,这就是常识。冰碰到火,哪有不化的道理。” “可我是剑修啊。”灵悦抬起眼睛,“又不是雕冰的。我要的是能扛过三轮以上火攻的防御办法,而不是等冰盾化了再重新凝结。” “那你得换材料。”墨玄说着,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胳膊外侧划了一道小口子,挤出几滴血滴在令牌上,“你瞧这玩意儿,血管纹路吸了血就会发亮。”云逸盯着令牌上的血管纹路,心里琢磨,这纹路好像对血有感应似的。要是能把这种符文嵌到冰盾里头,说不定能形成灵力循环,自行修复。 云逸看着那滴血渗进纹路,说:“你这法子……有点邪门。” “丹修哪有什么正不正、邪不邪的?”墨玄把刀收回来,在衣角上随便擦了擦,“只有有用和没用。我那毒雾对黑光魔修不管用,不是毒不够厉害,是人家身上那层黑光,跟护心镜似的,把毒都挡在外面了。得换个配方,加点能钻缝隙的‘软毒’。” “软毒?”灵悦皱起眉头。 “就是专门恶心人的那种。”墨玄咧嘴一笑,“不杀人,就专门破坏对方的防御。比如说让人痒得拿不住武器,或者打个喷嚏就把功力给泄露出去。” 云逸没笑,点点头说:“有道理。他们用活阵,靠人往里输灵力,说明怕消耗。要是能让魔修在冲锋之前就自己内耗,哪怕就分神那么一下,也能打乱他们进攻的节奏。” “所以你是想从‘硬扛’变成‘巧破’?”灵悦问。 “咱们没本钱硬扛。”云逸看着他俩,“人没人家多,资源没人家足,后援也没人家强。咱们唯一能拼的,就是脑子比他们转得快。” 墨玄仰起头看着天,云层压得低低的,好像压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个快法?”他问。 “先改自己。”云逸指指自己,“我这出剑速度的问题,得重新练基本功。不是闭关去顿悟,就像小时候在藏书阁用树枝在地上比划招式那样,一招一式地重新校准节奏。” “你疯啦?”墨玄眼睛瞪得老大,“这时候回头练基本功?等你练成了,人家魔宗都摆庆功宴了。” “就因为时间不多,才不能瞎冲。”云逸沉稳地说,“战斗节奏越快,越得把根基稳住。我刚才那一下慢,就是因为灵力输出不均匀。要是能把每一剑的灵力消耗控制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就能保持稳定的速度。” 灵悦突然说:“我陪你练。” 两人都看向她。 “你主攻,我用剑气模拟火攻的节奏。”她平淡地说,“顺便试试冰盾的新结构。要是能在你出剑的时候结好盾,咱们就能攻防一体。” “行啊,正好我也能一边看着一边调毒。”墨玄咂咂嘴,“你们这是要搞‘情侣合练’啊?要不要我给你们弄个结界,省得被人打扰?” “你也能加入。”云逸看着他,“你的毒雾得换配方,那就得试毒。咱们仨灵力属性不一样,正好给你当试验品。” “我可不白当小白鼠。”墨玄眯起眼睛,“得给好处。” “糖葫芦管够。”云逸说。 “两串。” “一串半。” “成交。”墨玄伸出手,云逸和灵悦也把手搭上去。三只手叠在一起,手心还留着打完仗的余热。 过了一会儿,墨玄突然把手抽回去:“等等,我可没答应练基本功。” “没人让你练。”云逸拿起令牌,看着背面那像血纹一样的东西,“但你得研究这玩意儿。它和药王谷的封印纹有点像,说明有一套通用的符文体系。要是能弄明白它是怎么运行的,说不定能找到活阵的弱点。” “你是想让我当文修?”墨玄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丹修,又不是抄经书的和尚。” “你十二岁就能背《毒经三百章》,药王谷的老头都说你记性比灵兽还好。”灵悦淡淡地说,“现在装糊涂,是怕别人知道你是个学霸?” 墨玄一下子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我研究也行,但得有资料。藏书阁那些破书,能用的早被你翻遍了。” “不一定。”云逸摸着令牌,“这纹路好像有生命似的,像是一种‘活符文’。要是藏书阁有记载上古活阵的孤本,说不定能对上。” “那你去翻。”墨玄指着他,“我可不去。上次你带我去,那个哑奴拿着扫帚追了我三条走廊,说我不尊重古籍。” “因为他看见你用酒葫芦接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灵悦提醒他。 “那叫应急取水!” 云逸没再听他俩斗嘴,专心盯着令牌上的纹路思索。突然,他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块碎片——就是毒刺布条背面有三角刻痕的那块。两块碎片靠近的时候,边缘闪起微弱的金光,他小声说“它们能共鸣”,然后把碎片收起来,又说“就当它是地图。它们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个还没完全醒过来的东西。” 灵悦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那咱们就分开行动。你去藏书阁找资料,我去药王谷探探路。至于你——”她看着墨玄,“别光说不练。” “我练我练。”墨玄翻了个白眼,还是从腰上摘下酒葫芦,把最后一点剩酒倒在手心,抹在匕首刃上,“先拿这把小匕首试试毒。” 云逸也站起来,把剑抽出了半寸。剑身映着早晨的阳光,边上有一道很细的磨损痕迹——那是连续挡火罐留下的。 他用拇指轻轻摸了摸那道痕迹。 “下次出剑,不能再慢了。”他说。 “等打赢了,咱们再去吃糖葫芦。”她说。 “到时候我不光要吃糖葫芦,还要喝药王谷的千年灵酿。”墨玄插了一句。 “你酒葫芦都空了,拿啥喝?”灵悦问。 “借你的剑鞘当碗。”他笑着说。 三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都笑了起来。 风越刮越大,把云逸的青衫吹得呼呼作响,烧破的袖口在风里飘来飘去。他抬手按住袖口,眼睛却望着远处那座还闪着微光的山。 那座山还没醒。 但他们已经清醒了。 云逸把剑完全插进剑鞘,转身的时候,左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剑柄——手心一阵刺痛,之前被火油溅到的伤口裂开了,血珠从手指缝里渗出来,滴在令牌边上。血渗进纹路的那一刻,那像血管一样的凸起猛地动了一下,好像活物一样收缩了。 云逸眼神一紧。 令牌在他手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