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山林,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四人脚边。云逸抬手将衣襟又拉紧了些,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左耳那颗朱砂痣在月光下隐隐生辉。他瞥了眼身旁的三人,脚步未停,低声问道:“归墟宗那边,除了那枚玉简,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言走在最前方,红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手中的酒葫芦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酒水声。“当然有。”他语气平静,却掩不住几分自信,“归墟宗三百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件事了,光是封印混沌之主的阵法就有七种。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云逸,“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你们。”
墨玄轻哼一声,手指在腰间的匕首上轻弹了一下:“这么说,我们就是你们的底牌?”
“是希望。”沈言没有否认,坦然承认道,“混沌之主不是寻常敌人,它不讲道理、不讲情义,只知道吞噬。你们的实战经验,还有你们那……特殊体质,是唯一能与它抗衡的力量。”
灵悦走在最后,手中长剑尚未出鞘,但那枚铃铛却始终没有响动。她轻声道:“那我们也不能全靠他们的阵法。路上,得先磨合一下。”
“那是当然。”沈言点头,“所以接下来这段路,我建议边走边练。归墟宗会在沿途设立几个补给点,你们可以在行进中熟悉彼此的节奏。”
“补给点?”云逸眉头微皱,“听你这意思,早就安排好了?”
“没错。”沈言坦然承认,“我宗门早有布局。你们不是第一批,但你们是最有希望的。”
墨玄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试探:“听你这意思,对我们了解不少?”
“云逸,天生灵根受损却能觉醒圣体之力;灵悦,剑道天才却心脉受创;墨玄,丹道奇才却背负血仇。”沈言一一数来,语气平稳,“你们的情况,归墟宗早已掌握。不是窥探,是观察。”
灵悦眼神一冷,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你们在试探我们?”
“是筛选。”沈言毫不回避,“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不可靠的人身上。”
空气一时沉默下来。
云逸却笑了,笑意淡而冷,却藏着锋芒:“现在,你们筛选完了?”
“筛选完了。”沈言直视着他,眼神认真,“你们值得。”
云逸沉默片刻,点头道:“那接下来的路,你定。”
沈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铺在石桌上。地图上,北境裂天谷被圈了出来,周围标注着几处隐秘据点。
“我们从这里出发,沿着这条暗河前进。”沈言指着地图,“路上有三个补给点,分别是‘青石台’、‘断崖洞’和‘血枫林’。每个地方都有归墟宗的修士驻守,你们可以在那里补给、休整,也能试试配合。”
灵悦看了眼地图,忽然指向一处空白:“这里呢?怎么没标?”
沈言看了一眼,眼神微沉:“那是‘幽冥渊’,传说中埋着一位魔宗魔将。”
“魔将?”墨玄挑眉,“你们为什么不标出来?”
“因为没人敢去。”沈言语气平静,“那地方阴气极重,连归墟宗的修士都不敢久留。不过……”他顿了顿,看向云逸,“你或许可以。”
“为什么是我?”云逸问。
“圣体之力能镇压阴邪。”沈言解释,“如果那里真埋着魔将,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情报。”
云逸思索片刻,点头:“行,顺路去看看。”
“还有。”墨玄忽然开口,手中一枚丹药在掌心翻转,“我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裂天谷附近可能有。”
“什么草药?”沈言问。
“寒焰花。”墨玄语气认真,“它能中和混沌之主的魔气,是我们能在魔气中存活的关键。”
沈言皱眉:“寒焰花极为稀有,归墟宗也仅有几株。”
“那我得自己去采。”墨玄嘴角微扬,“你们不介意多绕点路吧?”
“不介意。”云逸点头,“能多一分胜算,就值得。”
“那现在,各司其职。”沈言收起地图,目光扫过三人,“我负责与归墟宗联络,安排补给点和路线;灵悦负责准备战斗所需,比如丹药、武器;墨玄负责炼制毒药,并寻找寒焰花;云逸……”他看向云逸,“你负责搜集情报,尤其是幽冥渊的情况。”
“好。”云逸应声,“我认识几个常在幽冥渊附近游荡的修士,可以去打听。”
“那就这么定了。”沈言伸出手,“合作,从现在开始。”
云逸毫不犹豫地将手覆上,灵悦紧随其后,墨玄最后把手拍上去。
四人的手叠在一起,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点燃了一团无形的火焰。
夜风呼啸,吹动衣角翻飞,却吹不散他们之间的默契。
灵悦忽然低声说:“铃铛……响了。”
众人一怔,纷纷低头看向她剑穗上的青玉铃铛。果然,那铃铛轻轻晃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仿佛命运的齿轮,再次缓缓转动。
“看来它认得路。”墨玄笑着调侃,“归墟的方向,它记得。”
沈言收起酒葫芦,转身前行:“走吧,时间不多了。”
云逸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深了几分,随后迈步跟上。
四个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身后,那片泛着微光的枯叶静静躺在石桌上,叶脉轻轻跳动,宛如心跳。
灵悦走在最后,忽然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叶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铃铛轻轻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什么承诺。
风,再次吹起。
叶脉在月光下映出一道奇异的光痕,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而他们,正走向命运交汇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