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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的拆迁声浪像一头焦躁的巨兽,已经在市三院周围嘶吼了三个月。挖掘机的铁铲砸向砖墙时,会溅起带着霉味的碎末,混着钢筋断裂的脆响,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这所建于1953年的医院,外墙早已被岁月啃噬得斑驳不堪,灰黑色的墙皮像结痂的伤口,层层叠叠地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体。门诊楼的窗户大多没了玻璃,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风穿过时会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无数个被遗忘的声音困在里面,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老李——李建国,是这所医院最后一个看守者,准确说,是看守负一楼太平间的。拆迁办的人嫌这地方晦气,又怕里头几具无名尸体出乱子,辗转找到了刚从市殡仪馆退休的老李。负责人捏着鼻子跟他谈条件时,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一个月三千,就盯个门,别让野猫野狗进去,等月底殡仪馆来拉走尸体,这地方就炸了推平。”老李当时正摩挲着手里那串磨得发亮的钥匙,那是他在殡仪馆干了二十年火化师的念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行,我不怕这个。”他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烧焦的、腐烂的、扭曲的,什么样的都有。他总跟人说:“死人最老实,你不亏心,他就不找你麻烦。”

太平间藏在医院最偏僻的角落,要从门诊楼后面一条被青苔裹住的石阶往下走。石阶共二十七级,每一级都被岁月磨得凹陷下去,边缘还沾着不知道是血还是锈的褐色印记,下雨时会晕开,像一道道凝固的泪痕。最底下那级台阶缺了个角,是十年前一个醉汉摔下来磕掉的,至今没修。老李每天晚上七点来接班,走这石阶时,右脚总会在缺角的地方空一下,这个触感他记了快一个月,闭着眼都能数着台阶走到太平间那扇厚重的铁门跟前。

铁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换的实心铁皮门,重得很,两个人才能勉强推开。门上焊着两个铜环,铜绿已经爬满了环身,手指摸上去会沾一层青黑色的粉末。老李每次开门前,都会先把钥匙串在手里掂两下,“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通道里传得老远,有时候还能听见回声,像是有人在暗处跟着应和。他说这是给里头的“老住户”打个招呼,别吓着彼此。钥匙插进锁孔时,会发出“咔啦咔啦”的摩擦声,那声音很刺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尤其明显,每次听着,老李都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锁孔往外爬。

太平间里共摆着五个老式停尸柜,银灰色的漆皮掉得一块一块的,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铁锈,像结痂的伤口。柜子上的编号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老李只能凭着位置记:1号柜是空的,柜门松松垮垮的,一刮风就“吱呀”响;2号柜里是个六十来岁的流浪汉,冬天冻死在医院门口,没人认,就一直搁在这儿;3号柜里也是个流浪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喝农药死的,脸上还留着紫黑色的痕迹;4号柜里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因为失恋从住院部六楼跳下来,脑袋磕在花坛沿上,当时血流了一地,现在尸体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5号柜……老李一直没敢打开看。拆迁办的人只跟他说“那是旧档案柜,别碰”,可他总觉得那柜子不对劲,别的柜子门都是松的,就5号柜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锁孔里还插着一把生了锈的小铜钥匙,像是有人特意锁上的。

停尸柜的电源早在半年前就断了,连接柜子的电线被扯得乱七八糟,耷拉在柜子顶上,像一团团垂下来的死人头发。老李试过拉一下电线,结果拽下来一块锈迹,掉在地上“叮”的一声,在寂静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碰过那些电线。

老李的值班室就在太平间门口,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铁架床,床垫子是医院淘汰下来的,弹簧都露出来了,睡上去会“咯吱”响;一张掉漆的木桌,桌面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划痕,是以前的护士用手术刀划的;还有一个老式暖水瓶,外壳是红色的,掉了漆,露出里面的铁皮。他晚上没事干,就坐在桌前喝茶,茶是最便宜的大叶茶,泡在搪瓷杯里,颜色深得像酱油。有时候他会拿出收音机听评书,电波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滋滋”的杂音,反而让这死寂的地下空间多了点人气。他从不往太平间里多走,除了每天早上九点的例行检查,打开铁门,扫一眼五个停尸柜的柜门有没有关紧,然后就赶紧退出来,锁上门去地面上的早点铺买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出事前三天,老李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了。那天早上九点,他像往常一样去检查太平间。刚推开铁门,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不是停尸柜该有的那种干燥的阴冷,而是带着点潮湿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寒气,顺着裤脚往上爬,冻得他膝盖发疼。他当时还骂了一句:“这破地方,阴气重得能冻死人。”可等他拿手电筒往停尸柜上扫时,又没发现什么异常,柜门都关得好好的,柜门上的灰也没动过,不像有人碰过的样子。

他不甘心,又凑近了看。2号柜的柜门缝里沾着点白霜,他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可这天气已经开春了,地下再冷也不至于结霜。他又去摸3号柜,柜门是温的,跟室温差不多。4号柜也是温的,只有2号柜和5号柜是凉的,尤其是5号柜,凉得刺骨,像是刚从冰库里拉出来的。老李心里犯嘀咕,可也没多想,只当是柜子太老了,保温性不一样,转身就退了出去,锁上了门。

那天晚上,老李睡得不踏实。大概十一点的时候,他突然被一阵“沙沙”声吵醒了。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用钢笔在纸上划,断断续续的,从太平间的方向传过来。老李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伸手摸向枕头底下的手电筒,他干这行久了,总习惯在身边放个能防身的东西。手电筒是老式的,装两节五号电池,光线昏黄,照不了多远,可握着手里,心里就踏实点。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那“沙沙”声。有时候快,有时候慢,快的时候像在写连笔字,慢的时候像在一笔一划地描,很有规律,不像是老鼠弄出来的动静。太平间里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划纸的声音?老李越想越怕,可又不敢出去看。他坐在床上,手里的手电筒攥得发紧,指节都泛了白。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比那“沙沙”声还响,震得耳膜发疼。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沙沙”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他听见太平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停尸柜的柜门被人轻轻碰了一下。那声音很轻,可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却格外清晰。老李的后背一下子就冒了冷汗,他赶紧把被子拉过来裹住自己,连头都不敢露。他想起白天摸2号柜时沾到的白霜,想起5号柜那刺骨的凉意,心里头像揣了块冰,凉得发慌。

那天晚上,老李再也没睡着。他睁着眼睛到天亮,直到窗外透进一点微光,才敢慢慢掀开被子,拿着手电筒出去检查。他走到太平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铁门,里面还是老样子,停尸柜好好的,地上落着一层灰,连个脚印都没有。他蹲下来仔细看,地上的灰是完整的,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甚至连风刮过的印记都没有。“肯定是老鼠,”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回走,可脚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老鼠在啃纸呢,没什么好怕的。”

出事前两天,老李去地面上买早饭时,碰到了以前在殡仪馆的老同事老张。老张看见他,赶紧拉着他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建国,你咋接了这么个活儿?市三院那地方邪门得很,你不知道?”老李愣了一下:“邪门?怎么邪门了?”老张叹了口气,说:“前几年,那医院还没停诊的时候,有个护士值夜班,去太平间拿东西,结果进去就没出来。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也是蜷在停尸柜里,跟你说的那几个流浪汉一样。后来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死因,就不了了之了。”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一晚的“沙沙”声,又想起那声“咔哒”声,后背瞬间就凉了。他强装镇定:“嗨,都是谣言,哪有那么邪门。”可老张却很认真:“不是谣言,我外甥女以前就在那医院当护士,亲眼看见的。她说那护士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张纸,像是体温登记表。”老李的心沉了下去,他没再跟老张多说,买了早饭就匆匆下了地下通道。

回到值班室,老李越想越不对劲。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他以前在殡仪馆用的东西,有手套、口罩,还有一本笔记本。他打开笔记本,想记点什么,可笔握在手里,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他总觉得太平间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那天白天,他没敢再去太平间检查,就坐在值班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喝茶,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可他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

出事前一天,医院里来了个年轻护士,叫小周,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她是之前在市三院实习的护士,后来医院要拆迁,就调去了别的医院。小周找到老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站在值班室门口,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说什么也不敢进去。“李师傅,我……我来拿之前落在这儿的水杯,”她的声音发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平间的方向,“就在值班室的窗台上。”

老李笑她胆子小:“多大点事儿,进去拿呗,里头都是死人,又不会吃了你。”可小周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力气大得惊人:“李师傅,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太平间的门缝里透出暖光。”“暖光?”老李愣了一下,“这地方早就断电了,哪来的光?”“真的,我没骗你,”小周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恐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光不是白光,是暖黄色的,像台灯的光,很柔和。我还听见里面有‘沙沙’声,跟你之前说的一样。”

老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想起前两晚的怪事,又看着小周吓得发白的脸,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冻得他头皮发麻。他没再跟小周多说,赶紧走进值班室,在窗台上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粉色的水杯。他把水杯递给小周,催着她:“快走吧,天黑了,不安全。”小周接过水杯,还回头看了一眼太平间的方向,声音发颤地说:“李师傅,你晚上小心点,这地方太邪门了,实在不行,你就别干了。”

小周走后,老李坐在值班室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拿出手电筒,想再去太平间看看,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沙沙”声,比前两晚的更清晰,像是有人就在柜门后面写字。他吓得赶紧退了回来,锁上了值班室的门。那天晚上,老李没敢睡,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搪瓷杯,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平间的方向。他一直竖着耳朵听,太平间里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直到后半夜才停。期间,他还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很轻,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从太平间里传出来,飘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刺耳。

第二天早上,拆迁办的人来了,一共三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手里拿着文件夹。他们是来跟老李对接的,说殡仪馆的车下午就来拉尸体,让他提前把太平间的门打开,做好准备。可他们在值班室门口喊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老李呢?”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嘀咕了一句,“昨天不还说好了吗?”另一个高个子小伙子皱了皱眉:“会不会在太平间里?”

几个人壮着胆子走到太平间门口,推了推铁门,锁着的。“没人应,不会出事了吧?”戴眼镜的小伙子有点害怕,往后退了一步。高个子小伙子咬了咬牙:“不行,得进去看看。”他们找了个锁匠来撬门,锁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听说要撬太平间的门,脸都白了,可还是拿着工具来了。锁匠撬锁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工具掉在地上好几次,“叮叮当”的声响在地下通道里传得老远,听得人心里发慌。

“咔哒”一声,锁开了。高个子小伙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铁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前几天的更冷,还带着点淡淡的腥气。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往里照,突然,戴眼镜的小伙子尖叫起来:“那……那是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手电筒光看过去,5号停尸柜的柜门开着一条缝,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高个子小伙子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到5号柜跟前,慢慢拉开柜门,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正是老李。他的身体弯得像个胎儿,双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他的皮肤苍白得像纸,还带着点湿冷的水汽,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头发上甚至还挂着几滴水珠,往下滴着。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停尸柜已经断了快一个月的电,早就成了个空柜子,怎么可能制冷?别说结冰了,就算是冬天,里头也该是室温。高个子小伙子伸手碰了碰老李的胳膊,冰凉的,硬邦邦的,像块冰。“死……死了。”他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戴眼镜的小伙子赶紧拿出手机报警,手一直在抖,按了好几次才拨通。剩下的两个人壮着胆子,想把老李从停尸柜里拉出来,可他的身体蜷缩得太紧,像长在了柜子里一样,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出来。老李的眼睛还睁着,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那笑容很淡,却让人心里发毛。他的皮肤虽然苍白,可仔细看,能发现上面泛着一点淡淡的红晕,像是刚从温暖的地方走出来,血液还在流动一样。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老李的双手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一个矮个子小伙子蹲下来,想把他的手掰开,可老李的手指僵得像铁,掰都掰不动。最后还是高个子小伙子拿来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老李的手指撬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边缘都卷了起来,上面还沾着点水汽,是医院以前用的体温登记表。

表格的抬头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清“姓名、性别、年龄、死亡时间、体温”几栏,字迹是用蓝色油墨印的,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可奇怪的是,每一行死者信息的后面,都多了一栏用钢笔写的“回温时间”,字迹工整得吓人,一笔一划的,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完全没有一点歪斜。

表格里的死者信息,有几个是老李认识的:2号柜的流浪汉,姓名栏写着“无名”,性别“男”,年龄“62”,死亡时间“2024.12.03”,体温“35.0c”,“回温时间”填着“2025.01.15”;3号柜的流浪汉,姓名栏也是“无名”,性别“男”,年龄“34”,死亡时间“2025.01.10”,体温“34.8c”,“回温时间”填着“2025.02.02”;4号柜的姑娘,姓名栏写着“林晓”,性别“女”,年龄“22”,死亡时间“2025.02.18”,体温“35.2c”,“回温时间”填着“2025.03.05”。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表格的最后一行,那一行的字迹还带着点湿润,像是刚写上去没多久。姓名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李建国”,正是老李的名字。性别“男”,年龄“58”,死亡时间空着,体温栏写着“36.5c”,而“回温时间”那一栏,用和前面几行一模一样的工整字迹,填着昨天的日期,精确到了下午三点十五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丝毫偏差。

“36.5c?”矮个子小伙子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这不是活人的正常体温吗?”

他的话像一块冰扔进滚油里,瞬间让原本就死寂的太平间炸开了锅。高个子小伙子赶紧凑过去看,手电筒的光打在表格上,能清晰地看见“36.5c”那几个字的墨迹还没完全干透,边缘泛着淡淡的水光,像是刚滴上去的墨。可老李明明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怎么会有活人的体温?更诡异的是,这张表格是从哪来的?太平间里早就没了这些旧档案,老李的值班室里也只有他自己的笔记本,从没见过这种泛黄的老表格。

戴眼镜的小伙子蹲在地上,盯着老李的尸体,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指着老李的脖子:“你……你们看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老李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不像是勒痕,也不像是掐痕,倒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划出来的,红得发亮,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更奇怪的是,红痕的形状很规整,像是一个圆形的印记,边缘光滑,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这是什么?”高个子小伙子伸手想碰,却被戴眼镜的小伙子拦住了:“别碰!等警察来再说,万一破坏了证据。”

就在这时,太平间的铁门突然“吱呀”一声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外面推。几个人吓得瞬间噤声,手电筒的光齐刷刷地照向门口,可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在光里飘成一团。

“谁……谁在外面?”矮个子小伙子声音都变调了,手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着,还停留在报警电话的界面。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的声音,还有远处拆迁工地传来的“轰隆”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模糊又诡异。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这地下通道只有一条路,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老李死在这里,谁会来推这扇门?

过了大概一分钟,戴眼镜的小伙子才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可……可能是风吧,这门本来就不紧。”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往后退了两步,离门口远了点。

又过了十几分钟,警车的鸣笛声从地面上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几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出去接警察。带队的警察姓王,四十多岁,脸上满是风霜,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带着两个年轻警员,拿着勘查箱,跟着拆迁办的人下了地下通道。

刚走到太平间门口,王警官就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冷?”

“我们也不知道,”高个子小伙子赶紧说,“这停尸柜早就断电了,可进来就觉得冷,比外面还冷。”

王警官没说话,拿出手套戴上,率先走进太平间。他的目光扫过五个停尸柜,最后落在老李的尸体上,蹲下来仔细查看。两个年轻警员也跟着进来,一个拿出相机拍照,一个打开勘查箱,准备提取证据。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王警官摸了摸老李的皮肤,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尸体僵硬程度很高,皮肤苍白,有轻微水肿,但没有尸斑,很奇怪。”

“王警官,您看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递过那张体温登记表,手还在抖。

王警官接过表格,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拿着表格对着光看了看,又翻过来翻过去检查,最后说:“这表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纸质很老,上面的字迹……很工整,像是同一个人写的,但笔尖很细,不像是现在常用的钢笔,倒像是以前的蘸水笔。”

“蘸水笔?”一个年轻警员惊讶地说,“现在还有人用那东西吗?”

王警官没回答,目光落在表格最后一行的“36.5c”上:“死者体温填的是活人的温度,回温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正好是他的死亡时间前后。你们发现他的时候,停尸柜是开着的?”

“对,”高个子小伙子说,“5号柜的柜门开着一条缝,我们拉开后,他就蜷缩在里面,跟胎儿一样。”

王警官走到5号停尸柜前,打开柜门仔细查看。柜子里面很干净,没有灰尘,只有一层淡淡的水渍,像是刚融化的冰水流过留下的痕迹。他用手指摸了摸柜壁,又闻了闻:“没有异味,水渍是新鲜的,应该是昨天留下的。”

“可这柜子早就断电了,怎么会有水渍?”年轻警员疑惑地问。

王警官没说话,又去检查其他几个停尸柜。1号柜是空的,里面积满了灰尘;2号柜里的流浪汉尸体完好,没有异常;3号柜里的尸体也一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4号柜里的姑娘尸体蜷缩着,和老李的姿势有点像,但也没有异常。

“你们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王警官问拆迁办的人。

“昨天下午五点多,”高个子小伙子说,“我们来跟他说今天拉尸体的事,他当时还好好的,在值班室喝茶,说没问题,让我们今天早上直接来就行。”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见过什么人?”

“没有,”戴眼镜的小伙子想了想,“他就说这地方有点冷,其他的没说。对了,昨天有个护士来找过他,说是来拿水杯的。”

“护士?”王警官眼睛一亮,“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医院上班?”

“叫小周,以前在这医院实习,现在好像调去市二院了。”

王警官立刻安排一个年轻警员去市二院找小周,自己则继续在太平间勘查。他在值班室里转了一圈,桌上放着一个搪瓷杯,里面还有半杯凉掉的茶,旁边是一个打开的收音机,还在断断续续地放着评书,只是声音很小,夹杂着“滋滋”的杂音。

“这收音机一直开着?”王警官问。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高个子小伙子说。

王警官关掉收音机,又翻开老李的抽屉,里面只有几包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一张工资条,没有其他东西。床底下有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一些旧衣服和手套、口罩,都是殡仪馆用的东西,没有异常。

“死者的家人联系上了吗?”王警官问。

“联系上了,他老伴说他昨天晚上没回家,还以为他在值班,没多想。”

就在这时,去市二院的年轻警员打电话回来,说找到了小周,她现在就在医院,愿意过来配合调查。王警官让他把小周带过来,然后继续在太平间里查看,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大概一个小时后,小周跟着年轻警员来了。她一走进地下通道,脸色就变得苍白,脚步也慢了下来,显然是害怕。看到王警官,她紧张地攥着衣角:“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昨天下午来找过李建国,是吗?”王警官问,语气很温和,尽量让她放松。

“是……是的,”小周点点头,“我来拿我的水杯,落在他值班室了。”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脸色不好,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小周想了想,脸色更白了:“他……他好像有点紧张,一直在看太平间的方向,还说里面有声音。我当时还劝他别害怕,可能是老鼠。”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

小周的身体抖了一下,声音发颤:“我……我看到太平间的门缝里透出暖光,是暖黄色的,像台灯的光。还听到里面有‘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钢笔写字。我当时还扒着门缝看了一眼,可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那点光在动,像是有人拿着灯在走。”

“你还听到别的声音了吗?比如叹气声,或者柜门的声音?”

“有……有叹气声,”小周的眼泪快掉下来了,“很轻,像是个女人的声音,就在太平间里。我当时吓得赶紧拿了水杯就走,还让李师傅小心点,别在这里待了。”

王警官点点头,又问:“你知道这医院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比如护士在太平间出事的事。”

小周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您……您怎么知道?我听以前的老护士说过,大概五年前,有个姓刘的护士,值夜班的时候去太平间拿东西,结果再也没出来。第二天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蜷在停尸柜里,跟李师傅一样,手里也攥着一张纸,好像就是体温登记表。后来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死因,就不了了之了。”

“姓刘的护士?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老护士没说,只说她当时才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不知道怎么就出事了。”

王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了小周几个问题,确认她没有其他线索后,就让年轻警员送她回去了。小周走的时候,脚步飞快,几乎是跑着离开地下通道的,显然是不想再待在这里。

小周走后,法医也来了。他仔细检查了老李的尸体,最后得出结论:“死因是窒息,但呼吸道里没有任何异物,也没有挣扎痕迹,像是自己主动屏住呼吸,或者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但没有留下痕迹。皮肤苍白和水肿是因为低温造成的,但奇怪的是,没有冻伤痕迹,像是瞬间被冻住,又瞬间解冻。”

“瞬间冻住?”王警官皱了皱眉,“这停尸柜早就断电了,怎么可能瞬间冻住?”

“不知道,”法医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还有,他脖子上的红痕,不是外力造成的,像是某种化学反应,具体是什么,需要回去化验才能知道。”

法医把老李的尸体抬走,准备做进一步检查。王警官则带着人继续在太平间和值班室里勘查,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他们在太平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支钢笔,是老式的蘸水笔,笔杆上刻着“市三院”三个字,笔尖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墨水,和体温登记表上的墨迹颜色一样。

“这支笔应该就是写表格的工具,”王警官拿起钢笔,仔细看了看,“上面没有指纹,被擦过了。”

他们还在5号停尸柜的锁孔里发现了一点金属碎屑,和柜子上的铁锈不一样,像是从别的钥匙上掉下来的。王警官让人把碎屑收集起来,准备回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钥匙。

勘查结束后,王警官站在太平间门口,看着那五个停尸柜,陷入了沉思。老李的死太诡异了:没有挣扎痕迹的窒息,活人的体温记录,断电后却有低温和水渍的停尸柜,还有那张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体温登记表和老式蘸水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甚至可能不是人做的。

他想起小周说的五年前的护士死亡案,和老李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蜷在停尸柜里,手里攥着体温登记表,死因不明。这两起案子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回到警局后,王警官立刻让人去查五年前的护士死亡案。档案库里,那起案子的记录很简单:死者刘梅,24岁,市三院护士,2020年3月15日在太平间被发现死亡,死状与老李一致,手里攥着一张体温登记表,上面有“回温时间”,没有找到凶手,最终以“意外死亡”结案。

“刘梅……”王警官看着档案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笑容灿烂,眼神清澈,谁也想不到她会以那样诡异的方式死去。他注意到档案里有一句备注:刘梅死亡前一天,曾向护士长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还说太平间里有奇怪的声音和光。

这和老李死前的情况一模一样!王警官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难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太平间里,每隔几年就会找一个“替身”?

他又让人去查市三院的历史,发现这所医院建于1953年,太平间从建成后就一直在负一楼,从来没动过。上世纪八十年代,医院进行过一次翻修,太平间里的停尸柜换过一批,就是现在的这五个。当时负责翻修太平间的工人,有三个在施工过程中突然失踪,再也没找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么多怪事,怎么以前没人查?”王警官问身边的年轻警员。

“这地方太邪门了,以前的警察也查过,可什么都没查到,最后都不了了之。附近的居民都说是闹鬼,没人敢提。”

王警官没说话,心里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想起那支蘸水笔和体温登记表,又想起5号停尸柜里的水渍,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有人一直在太平间里“记录”死者的回温时间,而老李和刘梅,都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

第二天,法医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老李脖子上的红痕,是某种特殊的墨水造成的,和体温登记表上的墨迹成分一样;5号停尸柜里的水渍,是纯净水,没有任何杂质;那支蘸水笔上的墨水,也是同样的成分,而且已经存放了几十年,不是现在生产的。

“墨水存放了几十年?”王警官惊讶地说,“怎么可能还能用?”

“不知道,”法医摇摇头,“这种墨水的成分很特殊,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配方,现在已经没人生产了。而且,墨水里还检测出了一点人体组织的成分,经过比对,和五年前死亡的刘梅一致。”

“刘梅的?”王警官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支笔上的墨水,有刘梅的人体组织?”

“是的,”法医肯定地说,“而且,老李手里的体温登记表上,也有刘梅的人体组织成分,就在‘回温时间’那几行字里。”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刘梅已经死了五年,她的人体组织怎么会出现在现在的墨水和表格里?难道……是她的鬼魂在写字?

王警官不信鬼神,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方向。他决定再去一次市三院的太平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当天下午,王警官带着两个年轻警员,再次来到市三院。拆迁工地已经停工了,工人们听说太平间里死人了,都不敢再来,整个医院空荡荡的,只有风在里面穿梭,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们下到地下通道,太平间的铁门还是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五个停尸柜立在那里,显得格外阴森。王警官走进5号停尸柜,仔细查看柜壁,突然发现柜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形状很像一个“梅”字。

“你们看这个!”王警官指着刻痕说。

两个年轻警员凑过来,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梅”字,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边缘还很清晰。

“刘梅的‘梅’?”一个年轻警员小声说。

王警官点点头,又在其他停尸柜上查看,结果在2号柜的柜壁上也发现了一个刻痕,是一个“无”字,3号柜上是一个“名”字,4号柜上是一个“晓”字,正好对应着表格里死者的名字:无名、无名、林晓。

“这是……死者自己刻的?”另一个年轻警员惊讶地说。

“不可能,”王警官摇摇头,“死者都是死后被放进停尸柜的,怎么可能刻字?而且,这些刻痕很新,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就在这时,太平间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关上了,吓得两个年轻警员差点跳起来。王警官赶紧去拉门,可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上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谁在外面?”王警官大喊,可没有回应。

太平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比之前更冷,像是瞬间到了冰窖。王警官拿出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突然看到4号停尸柜的柜门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推。

“里面有人?”王警官警惕地走过去,慢慢拉开柜门,里面空的,只有一层灰尘。

可就在他准备关上柜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声,从太平间的角落里传来。他赶紧照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谁?!”王警官大喝一声,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女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白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张泛黄的体温登记表,还有那支刻着“市三院”的蘸水笔。

“你……你是谁?”一个年轻警员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一直在女人身上晃。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举起表格,指了指最后一行。手电筒的光打在纸上,王警官清楚地看见,原本空着的“死亡时间”栏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行墨迹,不是钢笔写的,倒像是墨汁凭空渗进纸里,慢慢晕开,最后凝成清晰的字迹:2025.04.17 15:15。

正是老李被发现死亡的前一天,也是表格上“回温时间”的同一时刻。

王警官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按在配枪上的手指瞬间绷紧。他能感觉到身边两个年轻警员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手电筒的光在女人身上晃得不停,连带着她白色的护士服都在光影里飘动摇曳,像一团随时会散开的雾。

“你到底是谁?”王警官强压着喉咙里的发紧,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刘梅?”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在昏黄的光里显得格外诡异,她的嘴角没有动,可王警官却清楚地听见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像是贴在耳边说:“填……满它。”

话音刚落,女人手里的蘸水笔突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笔尖的墨汁溅在地上,晕开一个黑色的圆点,像一只盯着他们的眼睛。紧接着,太平间里的五个停尸柜突然同时发出“咔哒”声,柜门都开始慢慢往外弹,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快!开门!”王警官大喊一声,转身就往铁门跑。两个年轻警员也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拉门,可铁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停尸柜的柜门还在往外弹,2号柜的门先开了一条缝,一股寒气从缝里钻出来,带着淡淡的腥气,和老李尸体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王警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人已经站起身,手里拿着那张体温登记表,慢慢往他们这边走。她的脚步很轻,没有声音,像是脚没沾地,飘着过来的。

“填……下一个。”那个轻飘飘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清晰了,还带着一点女人的哭腔,“该……填你们的了。”

王警官突然想起法医说的话,墨水里有刘梅的人体组织。他猛地看向女人的手,她的手指很细,指甲泛着青白色,指缝里沾着一点黑色的墨汁,和表格上的墨迹一模一样。而她的脖子上,也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和老李脖子上的红痕形状完全一致。

“你是刘梅?你没死?”王警官追问,心里却知道这不可能,刘梅的尸体五年前就被火化了,档案里有明确记录。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举起表格,表格的最后一行下面,竟然又多了一行空白,姓名、性别、年龄的栏框都清清楚楚,像是早就印好的。她手里的蘸水笔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手里,笔尖对着王警官,墨汁在笔尖凝聚,像是随时会滴下来。

就在这时,4号停尸柜的柜门“吱呀”一声全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柜壁上那个“晓”字的刻痕,在光里泛着冷光。紧接着,3号柜、2号柜的门也全开了,寒气越来越重,王警官甚至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光里慢慢散开。

“李……李警官,你看!”一个年轻警员突然指着女人的脚,声音都在抖。

王警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女人的脚根本没沾地,她的身体离地面有几厘米的距离,裙摆下面是空的,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在地上飘着。

“鬼……是鬼!”另一个年轻警员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墙角躲。

女人的嘴角又勾起那抹诡异的笑,她拿着表格,慢慢走到王警官面前,笔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胸口:“填……你的名字。”

王警官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能感觉到那股寒气从女人身上渗出来,冻得他骨头缝都疼。可他毕竟是老刑警,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信鬼,这里一定有什么猫腻。他想起之前在5号柜壁上看到的“梅”字,想起墨水里的人体组织,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你不是刘梅,”王警官盯着女人的眼睛,虽然那眼睛里没有瞳孔,“你是在用刘梅的身份吓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模仿五年前的案子?”

女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紧接着,她的脸开始慢慢变化,苍白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原本光滑的脸开始出现皱纹,头发也慢慢变白,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的模样,是之前来撬锁的那个锁匠!

王警官和两个年轻警员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女鬼”竟然是那个锁匠。

“你……你是锁匠?”王警官惊讶地说,手依然按在配枪上,“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老李是不是你杀的?”

锁匠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轻飘飘的女声,而是沙哑的男声:“我没杀他……是他自己要填那个表格的。”

“什么意思?”王警官追问。

锁匠叹了口气,慢慢放下表格,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恐惧:“我是市三院的老工人,在这里干了四十年,从建院到现在。你们不知道,这太平间里藏着一个秘密,每个停尸柜里,都住着一个‘回温人’,他们需要有人把自己的名字填在表格上,才能真正‘回温’,离开这里。”

“回温人?”王警官皱起眉头,“这都是什么鬼话?”

“不是鬼话,”锁匠的声音更沙哑了,“五年前的刘梅,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想填表格离开,结果被‘它’抓住了,成了新的‘守表人’。老李来了之后,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怕得要命,可又想拿这笔看守费,就一直拖着,直到昨天,‘它’逼他填了自己的名字,他才……”

“它……是谁?”王警官打断他。

锁匠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他指了指5号停尸柜:“是……是那个柜子里的东西。上世纪八十年代翻修太平间的时候,施工队在地下挖出来一个棺材,里面有个女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护士服,手里就拿着这张体温登记表。当时的院长怕出事,就把棺材藏在了5号柜里,还把柜子锁了,对外说是档案柜。从那以后,太平间里就开始出事,第一个出事的是当时的看守员,死状和老李一样,手里也攥着表格。”

王警官终于明白了,这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在利用这个传说杀人。他看向锁匠:“是你一直在利用这个传说,杀了老李和刘梅,对不对?你就是那个‘守表人’?”

锁匠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我不是守表人……你看。”他抬起手,王警官清楚地看见,他的脖子上也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和老李、刘梅的红痕一模一样。“我也是要填表格的人,昨天撬锁的时候,‘它’已经在我的名字后面,填了回温时间。”

王警官心里一沉,刚想再问,突然听见5号停尸柜传来“咚”的一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柜门。锁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扔掉手里的表格和笔,转身就往铁门跑:“‘它’来了!快跑!”

王警官和两个年轻警员也赶紧往铁门跑,这次门竟然很容易就拉开了。他们刚跑出太平间,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回头一看,5号停尸柜的柜门正在慢慢关上,而那张体温登记表,正飘在柜门前,最后一行下面的空白栏里,已经填上了锁匠的名字,回温时间是今天的日期,下午四点十五分。

他们不敢再停留,一路跑出地下通道,跑出市三院,直到站在马路上,才敢停下来喘气。回头看那座废弃的医院,负一楼的太平间方向,似乎有一点暖黄色的光,在黑暗里闪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后来,锁匠再也没出现过,有人说在市三院的废墟里找到了他的尸体,蜷缩在5号停尸柜里,手里攥着那张体温登记表,皮肤苍白,像刚解冻一样。而那张表格的最后一行下面,又多了一行空白,像是在等下一个名字。

王警官把这件事写成了报告,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后也只能像五年前的案子一样,不了了之。市三院很快就被推平了,在上面盖起了商品房,可那片地始终没人敢买,开发商只能降价,最后低价卖给了一群外来务工人员。

有一次,王警官路过那片商品房,看见一个老太太在小区里捡垃圾,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像是体温登记表。他赶紧跑过去,可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在地上,上面写着一行字:“下一个,该你了。”

王警官的心里一寒,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红痕,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着把他的名字填进那张永远填不满的体温登记表里。

有时候,晚上加班回家,王警官会听见窗外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钢笔写字。他走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可他总能看见一点暖黄色的光,在远处的黑暗里晃来晃去,像是在等他开门,走进那个永远填不满的表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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