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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山的褶皱里藏着个叫落凤坡的村子,村西头那口老井打记事起就蒙着层锈迹斑斑的铁盖,盖沿还焊死了几根碗口粗的钢筋,钢筋上缠着半枯的葛藤,风一吹就簌簌响,像极了有人在暗处磨牙。老人们总说那井是“地眼”,通着阴曹地府的活水,民国二十三年闹兵灾时,国民党的败兵把十几个逃难的老百姓推进井里,再填上土,说是能“镇住山里的邪祟”。可没过半年,填井的土就自己往下陷,井沿上的石头缝里渗出血水,夜里还能听见井里有人哭,哭得撕心裂肺,把村里的狗都吓得不敢叫。

后来又接连淹死三个掏井的,第一个是民国三十一年的李老栓,想下去捞败兵可能留下的银元,绳子刚放下去半截,人就突然尖叫起来,拽上来时只剩半截身子,伤口齐整整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刀割过;第二个是一九五二年的王木匠,村里缺水,他自告奋勇下去清淤,下去前还跟媳妇说“中午回来吃饺子”,结果中午没回来,下午有人看见井里飘着他的木匠盒,盒盖开着,刨子、凿子散在水里,红殷殷的,像是染了血;第三个是一九五八年大旱那年的赵娃子,才十六岁,嘴馋,听说井里以前掉过糖罐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撬井盖,刚把铁盖挪开条缝,就被一股黑风吸了进去,等村里人把他捞上来,他的脸已经肿得像个发面馒头,七窍里全是黑泥,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糖,糖纸都烂成了泥。

最后一次封井是一九五八年的秋天,村长拄着拐杖在井边骂了半宿,说这井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耗了三条人命还不安分,当天就让人用水泥把铁盖封死,又在井旁立了块无字木碑,碑上刻着圈歪歪扭扭的符咒,那符咒是请山外道观里的老道士画的,老道士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三斤朱砂、两斤黄纸,画完符咒就跟村长说“这井里的东西怨气太重,我只能镇十年,十年后你们要么迁村,要么填井,不然落凤坡要遭大难”。可老道士走了没两年就死了,村里的人也渐渐忘了这话,只知道每次下暴雨,碑石都会渗出血色的水痕,水痕顺着碑面往下流,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水洼里总能看见些模糊的影子,像是人的手在水里抓。

今年入秋格外旱,从八月初到九月底,没下过一场透雨,村东头的新井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到后来桶放下去都打不上半桶水,只能看见井底干裂的泥缝,像张咧着嘴的嘴。村支书老周急得满嘴燎泡,嘴唇上的皮掉了一层又一层,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去地里看,地里的玉米秆都枯成了黄草,一捏就碎,玉米粒瘪得像颗颗石子。村里的人也慌了,有人去山外拉水,可山路难走,拉水车在半山腰翻了两次,最后一次还差点把人摔下去,后来就没人敢去了;有人去求神拜佛,在村头的土地庙前烧纸,纸灰刚飘起来就被风吹走,落在老井的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

老周挨家挨户拍门商量打新井的事,可落凤坡穷,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紧巴巴的,有的人家连买盐的钱都得赊着,哪凑得出打井的钱。眼瞅着地里的玉米就要绝收,村里的二混子王建军就动了歪心思。王建军三十来岁,没正经营生,整天游手好闲,要么在村里的小卖部跟人打牌,要么就去山外的镇上瞎晃,总惦记着挖点古董换钱。他瞅着西头那口老井就直搓手,跟牌友李根生和赵四海说:“你们忘了?我爷爷以前跟我说过,那老井是清朝乾隆年间挖的,当年村里出了个举人,还在井里埋过金银珠宝,说是给后人留的念想。现在新井没水,咱们把老井撬开,要是能挖出点东西,打新井的钱不就有了?说不定还能发笔大财,以后再也不用在这穷山沟里待着了!”

李根生是个赌鬼,前阵子在镇上的赌场输了两千多,欠了赌坊老板一屁股债,赌坊老板放话说再还不上钱就卸他一条胳膊,他正愁没处捞钱,一听王建军的话就动了心:“真有珠宝?可老人们说那井邪性,死了不少人……”王建军拍着胸脯说:“邪性个屁!都是老辈人唬人的,怕咱们把宝贝挖走。你想想,要是真邪性,怎么这么多年没人出事?再说了,咱们就撬个井盖,看看底下有没有东西,有就捞,没有就把盖盖回去,能出什么事?”

赵四海刚娶了媳妇,彩礼钱是跟亲戚朋友借的,加起来有三万多,媳妇天天跟他闹,说要是还不上钱就回娘家,他也想碰碰运气,就跟着附和:“建军说得对,咱们小心点,应该没事。半夜去撬,别让村里人看见,省得他们多嘴。”三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去镇上借了把氧割枪,又买了两盒烟、一瓶白酒,准备趁半夜没人的时候动手。

当天夜里,月亮躲在乌云后面,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村口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土路上,照得地上的石子泛着冷光。王建军背着氧割枪,李根生和赵四海各扛着一根铁撬棍,三人猫着腰往老井的方向走,脚踩在土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快到老井时,赵四海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说:“你们听,好像有声音。”王建军和李根生停下,竖着耳朵听,只听见风刮过葛藤的声音,“簌簌”的,像是有人在哭。王建军啐了口唾沫:“哭个屁!是风吹葛藤的声音,你别自己吓自己。”

三人走到老井边,铁盖被水泥封得严严实实,盖沿上的钢筋锈得厉害,上面缠着的葛藤已经枯了,一拽就断。王建军蹲在井沿上,打开氧割枪的开关,“噗”的一声,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氧割的火花在黑夜里炸开,钢筋被烧得通红,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被烫到后的惨叫。李根生和赵四海在旁边扶着铁撬棍,手心里全是汗,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盯得他们浑身发毛。

王建军割完最后一根钢筋,喘着粗气喊:“使劲!把这破盖掀开!”三人合力一撬,铁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起的尘土里竟裹着股刺鼻的腥气,像是烂鱼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还带着点腐烂的臭味,熏得三人直皱眉头。李根生捂着鼻子说:“这什么味啊?真难闻。”王建军没理他,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往下照——井里黑得像泼了墨,光柱里飘着密密麻麻的飞虫,虫子的翅膀在光柱里闪着光,像是漫天飞舞的小星星。井底积着层厚厚的淤泥,淤泥里嵌着些破碎的陶片,还有几根骨头,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这哪有什么珠宝?”李根生皱着眉骂了句,语气里满是失望。王建军却不死心,找了根长绳,绳子一端绑上块石头,往下探,绳子放了足有三丈,才触到硬邦邦的东西。“有东西!”他眼睛一亮,赶紧让赵四海帮忙往上拉,绳子拽得死紧,三人使出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才把那东西拖了上来。

那是具女尸,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衣服烂得只剩些布条,贴在肿胀的皮肤上,皮肤白得像纸,一按就陷下去,半天弹不回来。尸体的头发还乌黑,散在地上像团水草,头发里缠着些黑泥,泥里还嵌着几根枯草。最吓人的是她的手腕,戴着只黄铜镯子,镯子上刻着些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脚踝上还锁着根铁链,铁链锈得厉害,上面布满了红褐色的锈迹,末端拴着个铁环,铁环深深嵌进腐烂的肉里,肉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一拽就能掉下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妈呀!”赵四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电筒摔在旁边,光柱晃到女尸的脸,竟看见她的嘴角好像往上翘了翘,像是在笑,笑得人心里发毛。李根生也慌了,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进井里:“建、建军,这……这怎么办?咱们还是把她扔回去吧,太吓人了。”王建军也有些害怕,可他看见那只铜镯,眼睛又亮了,那镯子看起来像是老物件,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说:“别嚷嚷!这尸体说不定是古墓里的,这镯子肯定值钱!先把镯子摘下来,再把她扔回去,没人会知道。”

他说着就想去摘镯子,可手指刚碰到铜镯,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凉,像是摸到了冰,冷得他一哆嗦,手猛地缩回来。他低头一看,掌心沾了些黑血,那血还在慢慢蠕动,像条小虫子,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流到手腕上,就消失不见了。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尸的手指竟动了一下,指甲划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三人吓得魂都快飞了,也顾不上什么铜镯了,胡乱把尸体扔回井里,尸体“扑通”一声掉进淤泥里,溅起些黑泥,落在井沿上。他们又赶紧把铁盖盖回去,可铁盖被撬变形了,怎么也盖不严实,总留着道缝,从缝里能看见井底的黑泥,像是张咧着的嘴。王建军把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拉着李根生和赵四海就往家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看见老井的方向好像有团黑影在晃,黑影越来越大,像是要追上来。

回到家后,王建军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半斤白酒,想压一压心里的恐惧。可酒越喝越冷,总觉得屋里有股腥气,像是老井里的味道。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掌心,刚才沾了黑血的地方竟留下个淡淡的印子,印子的形状和女尸镯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他越看越害怕,想去洗把脸,可刚站起来,就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肚子越来越胀,像是灌了水,皮肤也开始发皱,像泡在水里的纸,轻轻一扯就能破。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里,想找口水喝,可刚到水缸边,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眼睛瞪得溜圆,七窍里竟往外冒水,水还带着股腥气,和老井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水越冒越多,在他身边积成个小水洼,水洼里飘着些黑泥,还有几根头发,像是从女尸头上掉下来的。

第二天一早,王建军的媳妇发现他死在院子里,尸体肿得像个气球,皮肤透亮,一按就出水,像是在井底泡了十年。她吓得尖叫起来,叫声惊动了邻居,邻居们围过来看,都吓得不敢说话,王建军的肚子鼓鼓的,像是装满了水,轻轻一戳,水就从七窍里冒出来,还带着些碎肉,恶心极了。村里的老人们见了,都说是“井鬼索命”,劝村支书老周赶紧把老井填了,可老周不信这些,只当是王建军喝多了猝死,还让人把尸体抬去埋了,埋在村后的山坡上,连块墓碑都没立。

可没过三天,李根生也出事了。那天傍晚,天快黑了,李根生在村东头的田埂上锄地,他欠了赌债,想多干点活,秋收后卖了玉米还点钱。地里的玉米秆都枯了,风一吹就倒,他锄得没精打采,心里还在想老井里的女尸,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突然,他觉得脚脖子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缠得死死的,勒得他生疼。

他低头一看,地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可那股拉力越来越大,把他往西边拖。他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死死抓住旁边的玉米杆,玉米杆被拽得“咔嚓”作响,叶子划破了他的脸,渗出血来,血滴在地上,瞬间就被吸干了,像是被地里的什么东西吸走了。

田里还有几个干活的人,他们看见李根生在地上被拖着走,像被什么东西拉着的木偶,都吓得往回跑,没人敢上前。有人跑去喊村支书,老周带着人赶到时,李根生已经被拖到了老井旁,浑身的皮肤都被磨烂了,肉模糊地贴在骨头上,像团烂泥,血顺着田埂流,流到老井边,就渗进了土里,没留下一点痕迹。他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老井的方向,瞳孔里映着老井的影子,嘴角咧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老周让人把他抬起来,才发现他的脚踝上有圈乌青的印子,印子的形状和那具女尸脚踝上的铁链印子一模一样,像是被铁链勒出来的。村里的人更怕了,没人再敢靠近老井,连村东头的新井都没人敢去挑水,家家户户都把水缸装满,宁愿喝存了几天的脏水,也不敢去碰新井的水。

赵四海更是吓破了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门插得死死的,窗户也用木板钉上,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可还是觉得不安全。他总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噔噔噔”的,像是有人在来回走;有时还能听见井里的水声,“哗啦哗啦”的,像是有人在井底打水;夜里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手冰凉,像是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摸得他浑身发抖。

他把王建军那天掉在老井边的手电筒找出来,放在枕头边,一听见动静就打开手电筒,可光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是个怪物。他不敢睡觉,坐在椅子上,盯着门,眼睛熬得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想去找村支书,可又不敢出门,怕一出门就被什么东西拖走,像李根生一样。

第七天夜里,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门。赵四海躺在床上,刚闭上眼,就听见窗外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在叫他的名字:“赵四海……来啊……井底有好东西……”他吓得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像根针,扎进他的脑子里,让他浑身发痒,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抓,忍不住想看看。

他搬了张凳子,踩在上面,从木板的缝里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老井的方向亮着点光,像是有支蜡烛在井沿上烧。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来啊……镯子在等你……那镯子能卖好多钱,能还你的债,能让你媳妇不跟你闹……”赵四海的脑子像被糊了层浆糊,竟忘了害怕,慢慢打开门,一步步往老井走。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像是女人的手在摸他的脸。

井沿上果然有支蜡烛,火苗忽明忽暗,照得井底隐隐约约的,能看见里面的黑泥,还有些漂浮的东西,像是头发。他趴在井沿上,想看看井底有什么,可刚探出头,就觉得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那手冰凉,指甲又长又尖,深深嵌进他的头皮里,疼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

“啊!”赵四海惨叫一声,想往后退,可那只手的力气太大,把他往井里拽。他看见井底有张脸,泡得发白,眼睛睁得溜圆,盯着他,嘴角翘着,正是那具女尸!女尸的手里还拿着那只铜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镯子上的花纹像是活了过来,在慢慢蠕动。赵四海想喊人,可嘴里灌满了水,水又腥又臭,呛得他肺管子像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井底淤泥特有的腐味,黏在喉咙里刮不下去。他双手乱抓,指甲抠进井沿的石头缝里,碎石子嵌进肉里,渗出血来,可那只手的力气越来越大,像铁钳似的攥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井底按。

井底的水不知何时涨了起来,冰冷的水没到他的肩膀,衣服瞬间吸满了水,沉甸甸地拽着他往下沉。他看见女尸的身体慢慢浮了上来,蓝布衫在水里飘着,像朵腐烂的花,脚踝上的铁链在水中晃荡,“哗啦”一声缠上了他的小腿,铁链上的锈渣蹭得他皮肤生疼,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女尸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能看清她脸上的皮肤已经泡得发皱,一扯就会掉下来,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往外淌着黑水,滴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镯子……给你……”女尸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她举起手里的铜镯,镯子上的花纹在烛光下扭曲着,竟变成了一张张小小的人脸,人脸张着嘴,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赵四海拼命摇头,想躲开,可女尸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皮肤冰凉,一碰到他的手腕,他就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血管往身体里钻,胳膊瞬间变得僵硬,连动都动不了。

女尸把铜镯往他手腕上套,铜镯像是有生命似的,自动收紧,勒得他手腕生疼,皮肤都变了色。他看见铜镯上的人脸贴在他的皮肤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吸食他的血,手腕上的血顺着铜镯往下流,流进水里,把周围的水都染成了红色。他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女尸沙哑的声音在重复:“陪我……一起待在这里……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井沿上的蜡烛也烧完了,只剩下一截烧焦的烛芯。村里的张老汉起得早,想去山边割点柴,路过老井时,看见井沿上有一撮头发,还有几滴凝固的血,他心里一紧,赶紧喊了人。村里的人找来绳子,把一个年轻后生吊下去,后生拿着手电筒往下照,只看见井底的水里飘着些头发,还有一只戴着铜镯的手,手的主人已经没了踪影,只有一堆白骨沉在淤泥里,骨头缝里还缠着些蓝布衫的布条,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

后生把白骨吊上来,村里的人一看,白骨的手腕上还戴着那只铜镯,铜镯已经被血染红了,上面的花纹像是张人脸,在阳光下咧着嘴笑。有人认出那是赵四海的骨头,他左手小指上有个豁口,是年轻时砍柴不小心砍的,那截白骨的小指果然缺了一块。老周看着白骨,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填……赶紧填井!用水泥灌,灌得严严实实的!”

村里的人不敢耽搁,赶紧去镇上买水泥,拉了整整三车,还找了十几个壮劳力,轮流往井里灌。可怪事又发生了:第一袋水泥倒进去,刚接触到井底的水,就“滋啦”一声冒起白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烧了似的,水泥瞬间就没了踪影;第二袋、第三袋也是一样,倒进去就消失了,井底的水反而涨得更高,都快漫到井口了,水里还飘着些黑色的絮状物,像是头发,又像是水草。

有个叫狗蛋的小孩好奇,趴在井沿上看,突然指着水里喊:“有阿姨!水里有个阿姨在笑!”村里的人赶紧把他拉开,再往井里看,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只戴着铜镯的白骨手在晃来晃去。老周急了,让人把家里的柴火都搬来,扔进井里,点了把火,火在井里烧了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烧了整整一天,火才灭,井底的水也干了,只剩下一堆黑炭。

老周让人往井里灌水泥,这次水泥终于没消失,慢慢填满了井底。村里的人又在上面堆了土,种上了玉米,还在旁边立了块警示牌,写着“禁止靠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多久,村里喝了新井井水的人也开始出事。

第一个出事的是张老太,她今年七十多了,身体还算硬朗,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新井的水。那天早上,她喝完水,就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还拿着个针线筐,想给孙子缝个布老虎。邻居王婶路过,跟她打招呼,她没应,王婶走近一看,发现她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老井的方向,嘴角还留着口水,像是在看什么东西,手里的针线筐掉在地上,线轴滚了一地,上面缠着些黑色的线,像是头发。

王婶吓得尖叫起来,村里的人赶来,把张老太抬进屋里,发现她的嘴角还沾着些井水,井水已经干了,留下些黑色的痕迹。老周让人把新井的水打上来,放在碗里,碗里的水浑浊不堪,还飘着些黑色的絮状物,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絮状物竟变成了头发,缠在碗底,像是个小辫子。村里的人都慌了,没人再敢喝新井的水,连洗衣服都不敢用。

没过几天,村里的李寡妇也出事了。她男人死得早,一个人带着儿子过,那天她去新井边洗衣服,刚把衣服放进水里,就觉得水里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她想挣脱,可那东西的力气太大,把她往水里拽。她儿子在旁边玩,看见妈妈被拽进水里,赶紧喊人,村里的人赶来时,李寡妇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老井的方向,姿势和张老太一模一样,手里还攥着件没洗完的衣服,衣服上缠着些黑色的头发。

老周让人把新井也填了,可填新井的时候,又出了怪事:往井里倒的土,刚倒进去就渗出黑水,黑水顺着田埂流,流到老井的方向,就变成了红色,像是血。有人在新井的井底发现了一根铁链,铁链的末端拴着个铁环,和老井女尸脚踝上的铁链一模一样,铁环上还缠着些蓝布衫的布条,像是从老井里飘过来的。

村里的人越来越怕,开始有人收拾东西,想搬走。可落凤坡太偏,路又不好走,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山外,山路旁边就是悬崖,很多人走了一半就回来了,有户人家走的时候,车在半山腰突然失控,差点掉下去,车里的人看见车窗上有张脸,泡得发白,嘴角翘着,正是那具女尸!

没搬走的人,每天都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不敢出门,也不敢提老井的事。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出事。村里的王木匠,就是五二年死在老井里的王木匠的儿子,那天他在家做木工活,突然听见窗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来啊……井底有好东西……”他以为是幻觉,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还带着股腥气,像是从老井里飘过来的。

他忍不住打开窗户,往外看,看见老井的方向有团黑影在晃,黑影越来越近,他才看清那是具女尸,穿着蓝布衫,戴着铜镯,脚踝上拴着铁链,正一步步往他家走。王木匠吓得赶紧关窗户,可已经晚了,女尸已经到了窗前,一只手抓住了窗户框,手冰凉,指甲又长又尖,把窗户框抓出了几道印子。

“陪我……”女尸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沙哑又冰冷,“你爹陪我了……你也来陪我……”王木匠拿起斧头,想砍女尸的手,可斧头刚碰到女尸的手,就“哐当”一声断了,女尸的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觉得一股寒气顺着手腕往身体里钻,意识瞬间就模糊了。等他媳妇回来时,发现他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窗外老井的方向,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斧,斧头上缠着些黑色的头发。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也快疯了。老周去找山外的道士,道士听了他的话,摇着头说:“那女尸的怨气太重,已经和井融为一体了,填井没用,迁村也没用,她会跟着你们的……除非把她的铜镯找回来,埋在她的坟里,可她根本没有坟,她的尸骨早就散了……”

老周没办法,只能让人在老井旁边盖了座小庙,庙里供奉着一尊菩萨,还请道士画了些符咒,贴在庙门上。可没什么用,每到雨天,庙里的符咒就会被黑水浸湿,变成一张张人脸,庙里还会传来女人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有次下暴雨,庙门突然开了,里面的菩萨像倒在地上,碎了,碎瓷片里竟嵌着些头发,还有一只戴着铜镯的白骨手。

今年的雨格外多,落凤坡的土路上满是黑水,顺着路往山外流,流到龙脊山的河里,河水都变成了黑色。有人在河边看见过根铁链,顺着河水漂,末端的铁环上还缠着些头发,在水里晃来晃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们说,那是女尸的铁链,她要顺着河水流出去,找更多的人,陪她一起待在井底,永远也别想出来。

村里的狗蛋自从上次看见井里的阿姨后,就变得怪怪的,每天都坐在门口,盯着老井的方向,嘴里念叨着:“阿姨……铜镯……陪你……”他妈妈想带他去山外看病,可刚走到山口,狗蛋就拼命往回跑,嘴里喊着:“阿姨在后面!阿姨在后面!”他妈妈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簌簌”的,像是有人在哭。

有天晚上,狗蛋偷偷跑了出去,他妈妈发现后,赶紧去找,最后在老井旁边找到了他,他趴在井沿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井底,已经没气了,手里还攥着个铜镯,是他妈妈给他买的玩具铜镯,和女尸的那只一模一样。老井填土的地方渗出黑水,黑水漫到他的脚边,像是在挽留他。

现在的落凤坡,已经没几个人了,只剩下些老人,守着空荡荡的村子。每到雨天,老井填土的地方就会渗出黑水,黑水里面隐约能看见根铁链在晃动,铁链的末端拴着个铁环,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有人说,在雨天的夜里,能听见老井里有人在哭,还能看见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在井边晃来晃去,手腕上戴着只铜镯,铜镯上的花纹像是张人脸,在笑。

有次山外的记者来采访,想了解落凤坡的怪事,老周把他带到老井边,指着填土的地方说:“别靠近……她还在里面……”记者不信,蹲在地上,想看看黑水是什么,刚伸手,就觉得有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凉刺骨,他吓得赶紧缩回手,看见手腕上有个淡淡的印子,和女尸铜镯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来落凤坡了。

老井填土的地方,后来长了棵歪脖子树,树的叶子是黑色的,开的花也是黑色的,像一个个小小的铜镯。每到雨天,树就会往下滴水,水滴是黑色的,落在地上,会变成一根小小的铁链,晃来晃去,像是在等什么人。村里的老人说,那棵树是女尸变的,她还在等,等下一个人来陪她,永远待在这黑暗的井底,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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