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一边赈灾一边走。
经过数日的时间,来到了邢州治所,邢州县城。
城门口,因为邢州刺史被刺杀,新任刺史还没到,现在是别驾、长史、司马三人暂代州事。
别驾焦永修、长史施睿、司马丁炜三人带着下官出城迎接。
李铭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城门,一路上虽然是赈灾过来的,但也只消耗了很少的一部分粮食。
邢州官员快步迎上,几位佐贰官还想恭维几句,怎曾想护卫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李铭马车都没下,直接无视他们进城。
佐贰官几人一愣,顿时感觉到了冒犯,但他们又不是冯斓这样的刺史,即便钦差不理他们,也得屁颠颠跟上去。
心中想的是钦差这态度,是冲着某人,还是冲着邢州的情况?
几人自问并没有得罪过钦差,而若是冲着邢州的情况,那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尽力了。
钦差队伍直奔县衙。
等邢州官员赶上来的时候,李铭已经坐在了大堂里,祁珝也在一旁坐着。
“大人……”焦永修拱手上前。
“都来了,平乡县令、南和县令来了没有?”李铭打断其话说道。
官员面面相觑,随即看向了其中两人。
那两人脸色有些慌张,但还是出列行礼,“下官平乡县令鲁绍晖(南和县令郝云鹏)见过钦差大人。”
“抓起来!”李铭大声一喝。
两旁的护卫顿时上前,抓住鲁绍晖和郝云鹏。
“大人!殿下!这是何意?为何要抓我等?!”两人惊诧,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但被抓得牢牢的。
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
这一上来就抓人啊。
李铭看着两人还在不停挣扎,冷哼一声,“还敢问何事?身为县令,一县父母官,大灾之时,不想着如何让百姓活下去,反而派人去搜刮百姓粮食,那可是他们活命的口粮啊。你们该当何罪!”
“冤枉!大人,我等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两人还在喊冤。
“冤枉?”李铭指着他们,“本官已派人进入平乡和南和两县,暗访得知你们派兵丁去往各村收粮,连种粮都放过。”
鲁绍晖错愕,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去各村收粮,猛地想起一事,秃然捶地,“误我啊!”
他们身为县令,这个时候并不会去收粮,但县城里的大户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地方豪绅,别看他们不是官,但在县里的权利可不小,特别是一些官府里的吏,他们可都是豪绅的人。
这事必然是豪绅们绕过了他,假借衙门的名义去做的。
郝云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说道:“大人,大人!这不是我的命令!是下面的人擅自做主,下官不知情啊!”
“身为一县之主,主政一方,御下不严,还敢说冤枉?!带下去!”李铭严声一喝,护卫随即将两人押走。
李铭坐回到位置上,“现在邢州情况如何?”
焦永修收拾好情绪,说道:“下官邢州别驾焦永修,邢州各县现在的情况都不容乐观,粮仓的粮已经撑不住了,外面粮价已经涨到了一百八十文一斗。百姓现在大量离乡背井,去往他处找吃的。之前运到各县的粮还被乱民抢了一批……”
邢州各县现如今都陷入困境,粮价一日比一日高,百姓根本负担不起。
李铭当机立断,“马上组织人手,将粮食运往各县赈灾。各县官员收拢自县百姓,让他们返回居地。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些粮食是百姓的救命粮,谁敢伸手,就别怪本官刀下不留情!”
下面的官员随即一凛,知道这位钦差是在警告他们。
“不敢,大灾之时,正是齐心协力之时。”焦永修最先说道。
其他官员连忙附和。
运来的粮食很快再分成多批,各县令都是带着人过来的,人手还算充足,平乡和南和那边,便由邢州县这边派人过去。
粮食到了,会优先提供部分给驻军,所以也不怕再被人抢。
除此之外,李铭还每个县派了自己人和监御史监督。
之后,便在几处城门口,以朝廷名义再立粥棚。
此时的邢州县的粥棚随着粮价的上涨,已经减少许多了,今日因为钦差到来的原因,倒是比往常多些。
赈灾粮并没有直接投放到市场而是选择施粥,是因为一旦放到市场,价格必然不能太高,那肯定就会被各大豪绅世家及粮商买走。
即便是你限购或是各种限制,也很难防住他们。
只有等大批粮食到来,多得他们吃不下,才能放出。
饥饿的百姓一下子涌到了粥棚前来。
“排好队!”衙役不停喝骂,这才阻止他们将粥棚冲塌。
李铭朝着百姓摆手示意,大声喊道:“各位,不用着急,人人都有,我是朝廷派来的赈灾官,你们放心,朝廷没有忘记你们。很快,就会有大批的粮食运来,饥荒很快就会过去,苦难很快就会过去,大家再坚持一下。这位是齐王世子殿下,代表皇帝来慰问大家。”
“世子殿下?皇帝?”百姓对于皇权还是带有强烈的敬畏感,听到官这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下准备下跪了,此时更是迅速双手伏地跪下。
“都起来吧,身体虚弱成什么样了,还跪。”祁珝上前扶起最前面的一位老人,“苦难终究会过去的,我们要坚持住。来,都过来排队拿粥。”
“多谢殿下……”老人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往下跪,但被祁珝拉住了。
朝廷赈灾粮的到来,似乎给邢州县百姓带来了希望,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主持施粥过后,李铭又马不停蹄的回去收集各县受灾情况,询问粮价,还组织了城中粮商和世家豪族,一同商议能不能压低粮价。
只是,粮商表面恭敬,但口却是闭得紧紧的,一点要降价的意思都没有。
而世家豪族更是脸面都少给,直言粮价高不是他们的问题,官府可以直接放出低价粮。
这一场商讨,不欢而散。
李铭黑着脸,现在唯有等临清仓的粮运来,这个大粮仓没有朝廷的命令是不能开的,而从账目上看,临清仓的存粮还有许多,足以稳定这次灾情。
而他也早就派人带着命令去贝州临清调集粮食,之前一次回信,说是粮仓充足,按时间,这两日也该到邢州了。
到了晚上。
邢州官员设了接风宴,但是李铭没去,而祁珝这次也没去。
府衙的后院,已经由钦差队伍接管。
李铭在房间里看着赈灾文书,思索着赈灾方案。另一边的祁珝,也是在书桌前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