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王敦兄弟二人被谭纶安置在驿馆暂住,馆舍清静,陈设虽不奢华,却洁净雅致,可见蜀汉对人才的基本礼遇。
与此同时,化名“马睿”的司马睿并未停歇,他更深地潜入汉中民间,与贩夫走卒、田间老农攀谈。
他亲耳听闻百姓感念前任太守范仲淹的德政,更有人能说出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
司马睿听在耳中,敬佩之余,更多的是心惊。他司马家世代豪族,所思所虑,首重家族存续与荣光,天下百姓的忧乐,不过是棋盘上的筹码,何时真正放在首位过?
“蜀汉民寡,不及大魏十一,却能以弱抗强,甚至克复长安……”司马睿于市井中驻足,看着往来百姓脸上那份魏地罕见的安宁与满足,心下凛然,“诸葛孔明得民心竟至于斯!还有这些汉卒,为何能如此悍不畏死?”
但他心中亦有不解,以如此人口基数,如何支撑十数万大军常年征战?这后勤粮草,莫非真有鬼神相助?他暗下决心,必要将此关节探查清楚。
是夜,司马睿悄然返回南郑驿馆,与王导、王敦密会。三人交换所见所闻,皆对蜀汉官吏的务实高效与用人魄力感到震惊。
“不论家世,唯才是举……仅此一点,我大魏便已落了下乘。”王导轻叹,语气复杂。
司马睿虽也心惊,但更觉此乃良机,他压低声音对二人道:“谭纶既如此看重你们,此乃天赐良机!叔父在上庸厉兵秣马,迟早挥师汉中。届时,你二人身居县府要职,正可作我军内应,里应外合,建不世之功!即便暂无战事,传递蜀汉内政军情,亦是奇功一件!”
王导、王敦闻言,只得按下心中纷乱思绪,点头称是。然而那“内应”二字,此刻听来,竟觉有些刺耳。
上庸魏军大营。
司马懿稳坐中军帐,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汉中的一切暗流都与他无关。他每日只是督促进度,看着边境那一堵堵矮墙逐渐绵延成形。
同时,他又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汉军边境哨所,动作不大,却足以挑动神经。
“示敌以弱,亦示敌以备。”司马懿对身边将领道,“我在此筑墙、挑衅,便是要告诉李靖、告诉诸葛亮,我司马懿在此,谨守门户,无意冒进。如此,方能让他们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放心去应付潼关的陛下主力。”
他要的,就是这僵持之势,让汉军重视此处,却又不敢轻易北上,从而为潼关的魏军主力创造战机。
而在千里之外的成都皇宫,气氛却又是一番光景。
朝会之上,后主刘禅面带忧思,望向北方:“相父远征已一年有余,朕……朕甚是想念。如今闻听曹叡御驾亲征,兵临潼关,朕心难安,意欲亲赴长安,慰劳三军,以壮声势!”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蒋琬、费祎、董允等重臣纷纷出列劝阻。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长安战云密布,安危难测,陛下当坐镇成都,稳定人心!”
尚书右仆射范仲淹亦奏道:“陛下牵挂丞相之心,臣等感同身受。然前线战事瞬息万变,陛下亲至,恐使丞相与诸将分心护卫,反为不美。恳请陛下待战局明朗,再行定夺。”
刘禅见众臣反对,面露失望。
此时,担任皇子师、身为尚书令的王守仁踏步而出。他深知这位陛下虽治国才能不及曹叡机敏果决,但对诸葛亮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却是发自肺腑,殊为难得。此非帝王权术,而是赤子真情。
“陛下,”王守仁声音清朗,“臣以为,陛下身系社稷,确不宜轻动。然陛下体恤将士、思念丞相之心,亦不可不表。臣有一策,可遣宗室亲王,代陛下巡幸长安,犒劳三军,如此既可彰显天恩,振奋士气,亦无陛下亲临之险。”
刘禅闻言,眼睛一亮:“王爱卿此言甚善!依卿之见,该派何人前往?”
王守仁从容道:“安平王刘理,甘陵王刘永,皆陛下至亲,贤德仁厚,可当此任。”
刘禅当即准奏,命王守仁拟旨,命二人即日筹备,代表自己前往长安前线慰问将士。
此时,老臣李严亦出列躬身:“老臣不才,愿随二位王爷一同前往长安,略尽绵薄之力。”
王守仁目光微动,看向这位曾是丞相北伐反对者的托孤重臣。他心知,李严此请,或许是见北伐有望,心中愧疚,亦或是想借此机会重新融入这中兴大业之中,不负先帝殊遇之恩。
无论如何,让其亲见前线景象,或能化解心结。于是王守仁亦附议表示赞同。
刘禅见无人反对,便允了李严所请,命其随行。
此时的长安丞相府,却是一片难得的闲暇。
因有岳飞、叶白夔等帅才总督前线军务,诸葛亮竟得以暂卸重担,偷得浮生半日闲。
庭院之中,老杨业正督促幼子杨七郎练习杨家枪法,枪风霍霍。诸葛亮信步走来,与这位老友攀谈。
“继业啊,听闻六郎如今在李靖手下做得很好,叔至家的孩子也成长起来了。”诸葛亮羽扇轻摇,面露感慨,“回想当年,你与子龙、叔至随先帝左右,何等英姿。如今虽岁月流逝,然你等子嗣皆已成栋梁,大汉何愁不兴!”
杨业闻言,脸上却掠过一丝阴霾,长叹一声:“丞相……有件事,末将一直未敢禀报。陈叔至他在永安……病重了,医者皆言药石罔效。”
诸葛亮神色骤变,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何时之事?为何不早报我知!”
杨业黯然:“是叔至自己过于倔强,说北伐乃国之大事,绝不能因他一人之疾,扰了丞相心神,误了光复大业。”
诸葛亮动容,沉默片刻,决然道:“岂能因国事而弃老臣于不顾!长安医学馆内,药王孙思邈先生医术通神,当可一试。” 他当即下令,“备车,我亲往医学馆,延请孙先生!”
丞相亲临,孙思邈亦感其诚。诸葛亮恳切言道:“先生,陈叔至乃先帝旧臣,国之肱骨,于公于私,亮都不能坐视。恳请先生施展回春妙手,救叔至于水火。此非亮一人之请,亦是大汉之请!”
孙思邈见丞相为国老臣如此尽心,大为感动,欣然应允前往永安。诸葛亮即命杨业父子率精锐护卫,护送孙思邈南下。
杨业却担忧道:“丞相,末将与犬子皆去,您身边护卫空虚,如何使得?”
诸葛亮摆手笑道:“继业多虑了。长安城内,有伯约在,何愁无人?救治叔至,刻不容缓。先帝老臣,日渐凋零,能救一人,便是我之责也。你等速去,勿以为念!”
杨业见丞相意决,只得领命,心中感佩万分,即刻点齐人马,护送着药王孙思邈,匆匆踏上了前往永安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