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在刘奕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虞欢会不开心。
可眼下就快到家了，便没多想。
闲聊几句，说了大概回家时间，放下了大哥大。
刘奕左右看了看，朝他走去：“青哥，县里出租车好像不多。要不，咱俩住宾馆去。”
“答应你嫂子要回家了，再等会，没车我就步行。”
刘奕低着的小脸上看不清表情：“嫂子不会那么不懂事的，你那么忙，家那么远……喝酒后在县城休息一晚多正常。”
周青说道：“你去青果园忙吧，我这就走。”
刘奕：“青果园都要下班了。”
周青担心她一个人在街头不安全，也不问她为什么不回家，道：“一块走走，有宾馆你就先住进去，实际上女孩子独自住宾馆不安全。”
刘奕低声：“家里更不安全，抬起杠来我哥可能都会动手打我。”
刘奕不想聊这些，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跟虞欢姐结婚的？”
周青回忆着道：“不是我决定要结婚，是我认识你虞欢姐的过程就一个念头，想结婚，怕她不肯结婚。”
“这么喜欢啊。”
周青微微的点头。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少了她，他人生的意义都会丧失至少一半。
刘奕好奇问道：“将来如果再碰到让你心动到控制不住的女人，你怎么办？”
周青摇头：“应该碰不到。”
刘奕：“未来的事你都能确定啊。”
周青想说能。
他梦里三十年，追在他身后的女人很多。
同事，朋友，以及帮他公司代言的那些女人。
他再也没心动过，没有感受到过那种特别的悸动。
相处起来没有压力，不会患得患失。
当然，有可能是一种赎罪弥补的心态让他丧失了爱人能力，享受孤独又被孤独煎熬。
刘奕还想说话。
周青招手把一辆路过的出租叫了过来。
面对司机狮子大开口，他没还价。
因为运气不好的话，或许他碰不到别的出租车了。
交代着司机先把刘奕送到县城中心最大的宾馆，周青等刘奕进宾馆后，看了宾馆门口挺久。
这女孩状态太不对了。
别是真移情别恋从喜欢他弟弟变成喜欢他了吧！
周青考虑着以后相处的方式，很快路过一家餐厅门口的时候被动静给吸引了。
有人在打架。
七八个人打一个。
拿板凳的拿板凳，动手的动手。
被打的人已没意识了。
仍然被几个醉鬼拳打脚踢，全是冲头去的。
旁边椅子都被砸坏了好几个。
周青在打人者中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赖勇的小弟，手下。
不久前在项目上故意找茬的就是这人。
司机丝毫不敢停车，吐槽说道：“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周青拿大哥大报警说了位置，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静默。
他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些。
凭着经验判断。
被打的那人多半是已经没了，远远的周青都观察到那人没了动静。
司机好心提醒：“你都不该报警，万一被知道……这些人都是赖勇的人，手里握着不知多少把枪。听说赖勇是市局一大人物的亲弟弟……”
周青听着，在副驾应付着话多的司机。
本地帮素来如此。
关系千丝万缕。
也难怪沈明薇知道赖勇名头后都没马上采取行动，选择了静观其变。
她要动赖勇，还是要在市里面抽调警力。
上次动刘四喜，以周青经历去看，肯定已得罪不少人。
沈明薇有关系归有关系。
问题是哪个人背后会没关系呢！特别是到了市的层面。
……
虞欢在看电视，刚洗漱过不久坐在了炕上。
女儿跟奶奶睡去了。
家里只剩她自己。
电视在演的是她平时挺喜欢看的封神榜。
剧情依旧精彩，跟周青通完电话后就看不进去了。
他喝酒了。
另一边刘奕说话的声音也明显是带着醉意。
明明很多人一块吃饭，偏偏酒后的俩人在一起。
虞欢不禁会想如果自己晚上没联系他，他还会回家吗？
狗吠声响。
虞欢以为是周青。
透过窗缝去看毫无动静的院子，看了会，又收回了视线。
虞欢在屋里闷的慌。
下炕穿棉拖，披着衣服坐在炕前添柴火。
进入四月已经不用再烧炕了，也没年前年后那么冷。
习惯，做饭烧水只要用这个灶台，炕自然的就热。
她偏头拿火钳扒拉了下，听到大哥大响了起来。
虞欢又以为是周青，匆匆回屋去接。
听到另一边柔弱的女声后，她既失落又有些意外。
靳樱兰，她还没睡。
虞欢最近经常接到靳樱兰打来的电话，全是她在找她分享很多事。
比如她舅舅同意捐骨髓了，柳莉云就要手术了……
聊着聊着，虞欢对靳樱兰这个女孩了解的更多。
很善良，有原则，冰雪聪明。
像真拿她当姐了。
什么话都跟她说。
“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靳樱兰轻声问道。
虞欢：“正睡不着，没打扰。”
“为什么睡不着？”
“就我一个人在家，蛮孤单的。”
“我姐夫呢？”
“在陪别的女孩。”
靳樱兰被她话说的无从反应，完全听不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虞欢问道：“你身体那么差，怎么还不休息。”
“我也睡不着，她手术进行的不顺利，手术后身体更差了……我，我害怕！”
虞欢怔神。
靳樱兰说到这些就带了哭腔：“排异的反应很大，她这三天里抢救了好几次……所有人都不跟我说真正的情况，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虞欢视线愣愣的看着电视。
电视剧中正演着的剧情是哪吒剔肉还父。
虞欢对柳莉云半点好感没有，听到这名字以至于都会影响心情。
但她还从来没见过亲生母亲。
没来及见，人恐怕就要没了。
病本身就严重。
骨髓移植是唯一的活路。
移植不顺利相当于宣判了死期。
靳樱兰道：“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想出院……我爸昨晚在隔壁病房哭了一夜，我都听到了……姐，你能不能来看看她，我求你了，她想见你一面……”
虞欢眼眶不知何时湿了。
她不是在心疼柳莉云。
是想起自己的经历，泪腺下意识的失控。
见一面算不上多大的事。
可她事情本身就够多的。
自己去周青不放心，带着周青一块他那么忙。
通话暂停。
只余大哥大另一边靳樱兰先压抑后肆意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