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角的阵盘又响了一次,比上次更清晰。我站在主阵台边缘,手指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去。那块预警符微微发亮,像是被人从外面轻敲了一下。
林羽快步走来,声音压低:“山门外来了人,说是南荒散修,点名要挑战你。”
我没有动。刚打完一场大战,据点还没喘稳,现在就有人上门叫阵。这不奇怪,但来得这么快,说明外头已经盯得很紧。
“长什么样?”我问。
“穿灰袍,佩一把没鞘的剑,说话声音大,周围已经聚了几队巡守弟子在看。”
我点点头。这种人我见过不少,靠踩着别人的名字往上爬。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去问他,来意是什么。别让他进山门。”
林羽去了。我转身走进演武场旁边的调度室,墙上挂着据点四周的地势图,几枚标记钉在关键位置。赵九正在检查灵石库存,抬头看了我一眼。
“又要打?”他问。
“不一定我打。”我说,“但得有人出面。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怕了。”
他说得对,这几天大家都没休息好。前夜刚修完阵眼,昨晨又补了三处防线,主力队员轮换了两轮。这时候再硬拼,吃亏的是自己人。
过了片刻,林羽回来,脸色有点冷:“那人说,若你不应战,就是心虚。还说洪荒修士都看着呢,你要是躲着,名声就毁了。”
我冷笑一声。这话听着狠,其实空得很。真有本事的人不会这样逼人出手。越是嚷得凶,越说明他没底。
“派谁去?”赵九问。
“陈平吧。中期金仙,最近状态不错。”
林羽愣了一下:“就这么定了?不让其他人试试?”
“这不是试炼,是立威。”我说,“第一场必须赢,而且要快。让所有人知道,想拿我们当垫脚石,得先问问我们的弟子答不答应。”
命令很快传下去。陈平换上轻甲,提剑出门。我和赵九站在高台上观战。
那人果然张扬,一见陈平出来就大笑:“叶尘不敢来?派个无名小卒应付我?”
陈平没说话,走到场中站定。
钟声敲响,战斗开始。
前三息,两人对冲一次,剑光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那人攻势猛,但脚步乱,明显急于表现。第五息时,陈平突然变招,剑锋下沉,贴地划出一道弧线,逼得对方后跳。就在他腾空瞬间,陈平剑尖挑起,直刺咽喉。
那人慌忙格挡,却被震退三步,脚下不稳。
第七息,陈平欺身而上,一剑压住对方手腕,顺势扫腿,将人摔在地上。剑尖抵住喉咙。
胜负已分。
全场安静了几息,然后有人鼓掌。围观的弟子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败者爬起来,脸色铁青,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我没有追,也没让人拦。输了就该认,这是规矩。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第二天一早,西面来了两个挑战者。一个说是切磋剑法,另一个递上拜帖,自称中州某散修门下,要讨教阵法运用。我让林羽查了身份,确认没有异常后,允许他们在演武场比试。
第三天更乱。一天之内来了七拨人,有的真打,有的只是站着喊话。最麻烦的是夜里那一场——一名挑战者打着切磋名义进来,打到一半突然爆发灵力,炸开随身带的禁器,把副阵眼附近的符线全毁了。两名守卫被气浪掀翻,一人手臂擦伤,另一人耳朵出血。
我赶到现场时,那人已经被制服。
“为什么?”我问他。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有种藏不住的恨意:“你说你能破凤族祭阵,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大道之争!你们这些人,只会躲在阵法后面耍小聪明!”
我没生气。这种话听多了。有些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就把所有成名的人都当成敌人。
“你不是来挑战的。”我说,“你是来找发泄口的。”
他没否认。
我把人交给赵九处理,关押三天,等情绪过了再放。同时下令:从今天起,所有外来挑战者必须经过身份查验和来意登记,由外围弟子初审,再报我批准才能进入演武区。无名无派、来历不明的一律拒之门外。
我还设立了轮值应战小组,按实力分级。新人对新人,金仙对金仙,不许越级挑战。每场战斗限时三炷香,超时不决算平局。这样一来,既能锻炼队伍,又能防止主力过度消耗。
第四天中午,来了个年轻人,穿着洗旧的蓝布衫,说话很直。
他在山门前大声说:“我师父讲,你那次破阵全是运气。要是没有外力干扰,你根本找不到节点位置。你敢不敢当面解释清楚?”
这话一出,几个新加入的弟子立刻怒了,纷纷请战。
我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他年纪不大,眼神却很亮,不像故意挑衅,更像是真心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李原,西岭李家旁支。”
“你觉得我是靠运气?”
“师尊这么说的。”他点头,“他还说,真正的强者不该靠系统,不该靠外援,应该一步步自己走出来。”
周围一下子静了。这句话戳到了很多人心里。
我没有恼。反而笑了笑:“你能当面问我,说明你还有判断力。比那些躲在背后骂人的强。”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我可以不回答你师尊的问题。”我说,“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演武阵里撑过十息,我就亲口告诉你,那天我是怎么找到节点的。”
他眼睛亮了:“真的?”
“我说话算数。”
战斗开始后,他打得非常拼命。前五息用尽全力进攻,想抢节奏。第六息被逼入防守,第九息时终于支撑不住,被一道剑影逼出阵外。
他跪在地上喘气,脸上全是汗。
我走过去,蹲下来说:“你功法基础不错,但太急。每次发力都用尽全力,等于把自己的破绽全露出来。高手对决,不是比谁更快,而是比谁能留到最后那一分力气。”
他抬头看我,眼神变了。
“谢谢。”他站起来,认真行了一礼,“我不懂系统,也不懂你怎么做到的。但我现在信,你是凭实力赢的。”
我点头:“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问。不用带着火气来。”
那天之后,挑战的人还是不断,但风气慢慢变了。有人为扬名而来,也有人真是想学东西。我们按规矩接待,该打的打,该教的教。据点虽然忙碌,但秩序稳住了。
傍晚,我坐在观战台边喝茶。林羽拿着新一批挑战者名单走过来。
“明天有三个预约。”他说,“一个是北渊来的,说是想试试我们的火阵反应速度;另外两个是结伴而行,要求双人合战。”
我接过名单看了看,放下茶杯。
“安排陈平和赵九带队。”我说,“让他们先熟悉对手风格。”
林羽应了一声,正要走,忽然停下:“你还记得那个东南角的阵盘吗?刚才又颤了一下。”
我看过去。那块符纸安静地贴在架子上,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光晕。
不是攻击信号,也不是警报。
像是一种回应。
就像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