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山谷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坐在青石台上，手还按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经脉像是被砂石磨过，每动一丝灵力都扯着疼。眉心的印记也没消停，一阵阵发热，像有东西在里面轻轻敲。
不能等。
我从储物袋里摸出三枚回灵丹，直接吞了下去。药力刚散开，就感觉胸口一滞，灵气在丹田打了个转，没能顺畅流转。我闭了口气，压住翻涌的气血，把注意力沉到体内。
四周不能出问题。
我调出系统界面，点开积分栏。上次答题攒下的分还剩不少，正好用上。【是否消耗五百积分激活“静灵护界符”？】提示跳出来时，我没犹豫，点了确认。
四道黄光从虚空中浮现，落在青石台四个角。光芒连成一线，形成一层薄而透明的屏障，把我围在中间。外面的风吹不进来，树叶也不再响。
成了。
我松了口气，靠在背后温热的躯体上。是灵兽。它趴在我身后，脊背贴着我的道袍，一股暖意顺着皮肤渗进来，慢慢抚过经络。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它在做什么——它现在能用自己的气息帮我稳住灵力。
这本事，是在和守护兽打的时候觉醒的。
我闭眼，开始调息。丹田里的旋涡还在，但转得慢，像是卡了沙砾的轮子。我试着推动它逆向旋转，按照《九转玄元诀》第一段的方法引导四肢残余的灵气回流。
没反应。
玉册摊在腿上，字迹清晰，可那些口诀像是浮在纸上，进不了脑子。“星图归位”、“三炁同源”，这些词我知道，可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对劲。
正想着，脑海里突然跳出一道题：【“元炁归源”之法，需以何为引，导清浊交汇？】
三个选项浮出来。
我回想之前答题时学过的知识，又记起红云说过的一句话——修道之人，心火为引，神念为桥。关键不在力量多强，而在念头是否清明。
我选了第二个：“心神为引”。
答案落定的瞬间，玉册亮了一下。一道金纹从书页升起，在我头顶展开成一幅小小的星图，星辰排列成环，缓缓转动。
有了方向。
我照着星图所示，把灵识沉入丹田，一点点调整旋涡的节奏。这一次，经脉中的灵气终于开始响应，从手脚末端往回抽，像潮水退向海心。越聚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骨头缝里传来胀痛，像要裂开。
我咬牙撑着。
当最后一股散灵归返，丹田猛地一震。旋涡完成了第一次完整循环。
成了。
冷汗已经湿透道袍，我喘了两口气，感觉体内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之前的灵力是散的，现在凝了一些，运转起来更顺，虽然只是一点变化，但我清楚，这是第一转真正入门了。
玉册上的文字又亮了一截，第二段口诀浮现出来：“凝源化真，须借天地一线之机。”
还没来得及细看，眉心突然一烫。
“流渊”的印记又动了。
这次不是躁动，而是像被什么唤醒，轻轻跳了几下。我试着用灵识去碰它，依旧没有回应，那层封印似的屏障还在。
我想起在秘境里拔剑时的三问。
我为什么修道？
为了守住该守的东西。
如果有了力量，会不会欺负弱小？
不会。
如果天地不容，还走这条路吗？
只要道在我心，就不改。
我闭上眼，把这些话重新在心里说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漏。
话音落下的刹那，眉心炸开一道热流。
不是疼，是一种贯通的感觉，从额头直冲脑后。紧接着，一段声音出现在识海里——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剑鸣，短促、古老、带着铁与火的气息。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检测到剑灵初醒，需通过“天道九问”第三关方可开启融合权限】
题目跟着出现：【洪荒法则中，“反噬”之力源于何因？】
我愣了一下。
反噬……不是因为用错了功法，也不是因为敌人反击。以前答题时接触过这个概念，是在讲“执念”与“天道平衡”的时候提到的。
人若强行逆天而行，不是天罚你，是你自己背离了自然的节奏。力量越大，偏得越远，最后就会被自己的执念拖垮。
就像拉满的弓，一直不放，弦会断。
我输入答案：“源于执念过重，背离自然之衡。”
确认键落下的瞬间，眉心震动三下。
“流渊”的印记不再滚烫，反而变得温润，像一块暖玉贴在皮肉下。我能感觉到它在回应我，虽然还不完整，但不再是死物。
我试着呼唤它。
一道微弱的光从眉心透出，一闪即逝。同时，识海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波动，像是某种语言，听不懂，但能感知到意思——它在试探我，在确认我是不是那个能持剑到底的人。
我继续坐着，没有睁眼。
第二转已经开始。这一次，我要把“凝源化真”走通。玉册上的新口诀在脑子里转，配合星图的指引，灵力再次在经脉中流动。速度比之前快了些，杂质被一点点挤出去，留在关节处，等下次运功时再排。
灵兽一直没动，体温始终贴着我。它的角尖还有金线残留，那是战斗时激发的潜能，到现在都没散。它也在恢复，也在成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移到头顶，又慢慢偏西。山谷里始终安静，风没再起，鸟也没叫。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只有我和这方结界还在运转。
体内灵力完成第二转初期循环时，我感觉到一种新的敏锐。不是视力变好，也不是听力提升，而是对周围气流的变化有了感应。哪怕一片叶子落下，我也能提前半息察觉它的轨迹。
这是“流渊”带来的。
剑还没完全认主，但它已经开始影响我的感知。
我伸手摸了摸眉心。
印记还在，温温的，像睡着了。可就在这一瞬，它忽然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回应我。
是警觉。
我心头一紧。
结界外，某处地方，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动静。不是脚步，也不是呼吸，而是一种气息的扰动，像是有人在远处窥视，又刻意隐藏了自己。
我不动声色，继续闭眼，假装仍在运功。
灵兽的耳朵也微微抖了一下，但它没抬头，只是把身体压得更低，尾巴悄悄扫过地面，摆出了防御姿态。
我知道它发现了。
我们都没动。
但我知道，那个人——或者那个东西——还在。
我缓缓将一丝灵识沉入系统界面。
【是否生成隐蔽探测类题目？】
【当前可触发：初级天机感应测试】
我点了确定。
题目浮现：【感知隐匿气息时，最佳灵识释放频率为何？】
我盯着选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一划。
选了第三个。
答对。
系统奖励一次短暂的视野穿透。
我借机扫了一眼结界外左侧的树丛。
树影下，有一块石头的轮廓不太对。
太规整，不像自然形成的。
而且……它的表面，正极其缓慢地吸收阳光。
不是石头。
是某种伪装的法宝，或者是活物化形。
我收回灵识，心跳没加快。
现在不能动。
功未成，剑未融，一旦中断，前功尽弃。
我继续运转功法，第二转的循环再度启动。
灵力在丹田深处压缩，越来越密。
眉心的印记随着节奏轻轻跳动，像是在和我一起呼吸。
结界外，那块“石头”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
但它移动的方向，正对着青石台。